第 28 章
汴梁城这一天, 天气晴好, 万里无云, 陆柯骑在马上, 慢慢的, 穿过了城门。那古老而又冰冷的城墙, 一言不发的看着缓缓而过的人群。他们的铁甲, 依旧崭新发亮。
陆柯的背脊挺得直直的, 皮肤因为经历了凉州猛烈的日光,微微有些发黑。他的眼睛黑亮亮的, 仿若天空中明亮的星星,微微闪着光,因为喜悦,略微弯了一点弧度,高挺的鼻梁下面, 嘴巴抿的紧紧的。一身甲胄, 并未把陆柯衬得像个莽莽武夫, 反而更显得他气势逼人, 整个人仿佛杨树一般, 挺拔向上。
因为这场胜仗, 几乎整个汴梁城的百姓都出来迎接那凯旋的归人。不知道是谁, 可能是因为看到了队伍里自己的儿子平安归来, 带着哭腔叫了一声“好。”接着,整条街上的人群都欢呼了起来。有那胆大的少女,红着脸, 把手里的香囊扔了出去。不知道是谁捧来了鲜花,一支一支的朝着他们扔了过去。
陆柯一路缓缓前行,虽然目视前方,余光却一直看着道路两边,他想,这般拥挤,许复是不会来的吧。他看着沿途的人群,那些高兴或者激动的脸,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这时,陆柯遥遥的在最著名的茶楼得月轩旁看到了一辆熟悉的马车,上面的标记他认得,是许家的,不知道他的复儿,是在那茶楼里,还是在这马车上。
又往前行了几步,陆柯看见那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了,露出一张俏脸。他认得那张脸,那是他的复儿,他每日每夜都在想念的人。他牢牢抱住,就不再松开的人。
陆柯犹豫的时候,已经行至马车跟前。他勒了下缰绳,马儿瞬间停住。陆柯从马上跳了下来,走到许家马车跟前,行了一礼。
“陆柯今日凯旋归来,承蒙姑娘在此等候。”
许复听了这话,一时间有些激动,她下了马车,看着站在她身前的陆柯,抿了抿嘴,有千言万语涌至心头,却又一时间无话可。
陆柯笑着摸了一下许复的脸,接着就横把她抱了起来。
“别怕。”陆柯轻声道。
行至马前,陆柯看着自己从养到大的马儿,:“疾风听话,不要动。”马儿了个响鼻,仿佛是在回应自己的主人。
接着,陆柯右脚踩着马镫子,一用力,直接就抱着许复上了马。动作干脆利落,如行云流水一般。众人一言不发看着陆柯抱着许复稳稳地坐在马上,俱是传来一阵惊呼。
许复坐在马上,把头靠在陆柯的肩膀上,:“你疯了。”
陆柯却抱着许复,轻轻地动了一下缰绳,马儿继续缓缓前行。他把头靠在许复耳边,:“我是疯了,看见你欢喜疯了。”
两个人一路前行,不知道多少汴梁少女的心都碎了,酸得仿佛泡在醋坛子里一般。许复有些害羞,微微低下了头,目光落在陆柯握着缰绳的手上。
陆柯的手很好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许复曾经注视过很多次。现在,这双手上,多了一道又一道伤痕,有深有浅。有的已经愈合,有的还带着血痂,微微有些发红。他在凉州究竟经历了什么,这是吃了多少苦啊?
许复终于没有忍住,伸出白皙的手指,轻轻地拂过。陆柯一瞬间脊背僵直了起来。
“复儿。”他轻声道。
“疼吗?”许复轻声问道。
“早就没事了。”陆柯的声音带着笑意,“我这一趟,纯粹就是为了镀金,一点都不辛苦。”
“胡。”许复语气有些嗔怪,“我又不是傻子,你前些日子的来信,字体都发飘了,我能看不出来吗?”
“我的复儿如此聪敏,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放心,无事的。”陆柯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一阵一阵的幽香,弄得他心猿意马。
微风轻轻地吹过,吹动了少女的秀发,鬓角的发丝轻轻地拂过陆柯脸颊,还裹着桃花淡淡的香气。这春光还是那春光,这少年郎,却已经有些醉了,莺儿狂,燕儿狂,道上往来忙。(1)
两个人缓行,陆柯却觉得时间过得飞快,他跟许复这一路,仿佛只是一瞬间,就已经到了她家门前。
“你到家了。”陆柯道。
“是。你也该进宫了。”
陆柯翻身下马,又把许复抱了下来,:“下马危险,我可不敢再跟刚才一样。”
“去吧,别误了事。”
陆柯听了这话却笑了。
“估计早有人报给泰安帝了。我这番进宫,首先,是先要请罪的。”
“那你还?”许复声音有些发急。
“无妨。生擒了兀都那,我也算是立了一大功。况且,古来征战几人回,我轻狂一下也是正常。”
是啊,若不是因为这轻狂,许复又怎会下了马车。
陆柯完翻身上马,他看着许复,:“回去吧,外面还是有些冷。”
许复点点头,转身走了进去,听了那哒哒的马蹄声,却又转过身,看着陆柯越走越远。
陆柯行至应天门,翻身下马,从东边永康门步行至大内,经过惠昌门,行至贞观殿前。(2)
泰安帝早早就等在那里,见陆柯一行人进了大门,不禁有些激动,这么多年,大梁跟西夏抗衡了这么久,终于算是能出口恶气了。
他听了内侍来报,笑了起来,这子虽是有些年少轻狂,却也有足够资本,这番做派,也让泰安帝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年轻人么,知好色而慕少艾,再正常不过了。
陆达坐在下首,脸都气红了,他几次想起身请罪,都被泰安帝按了下去。这又何罪之有呢?
付少成坐在旁边,笑得脸都红了,陆柯这子,看着憨憨傻傻的,没想到,这么会讨姑娘的欢心,看来,他在凉州的教导,还是很有成效的。
许太傅坐在另一边,捋着胡子微微发笑,他的孙女循规蹈矩了十几年,终于任性了一回。接着他又看了眼坐在旁边的许司。心道你这子还好意思生气,当年因为你翻人家方家的院墙,老子没少替你赔礼道歉。不过嘛,复儿这番罚还是要罚的,许家家规极其详尽,许太傅想了想,跪一跪就好了,复儿马上就及笄礼了,也不能多跪,一炷香就足够惩戒了。
许司在那儿盯着门外,眼睛都红了,这要不是贞观殿,他真想现在立刻就赶回家,不用他父亲上家法,他先让许复知道什么是许家家规。当然,在这之前,他更想照着陆柯的脸上,来上两拳。
陆柯从外面走进来,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
“末将陆柯参见泰安帝,恕微臣甲胄在身不能全礼。”
“爱卿免礼。”泰安帝道,“爱卿辛苦了,看座。”
陆柯闻言却没坐下,他又行了礼,:“末将今日来迟,望皇帝恕罪。”
“无事的。”泰安帝笑着。
接着礼部尚书方纶站了起来,手里拿着圣旨,朗盛宣旨。
“朕闻褒有德,赏至材。今四平将军陆柯骁勇善战,守节乘谊,以安社稷,朕甚嘉之,今加封奉恩将军,加食邑千户。”(3)
“臣叩谢圣恩。”陆柯朗声道。
只可惜,这道圣旨,也没有平息陆达跟许司内心的愤怒。
因为泰安帝跟付少成并许太傅、许司有要事相商,陆达跟陆柯就先回了家。
进了家门,陆达照着陆柯腿上就是一脚。陆柯直接就跪在了院子当中。
“你子长本事了,当街就敢抱人家闺女上马,就算是已经得了皇帝赐婚,你这番行径,跟那登徒子有什么区别。这才一场胜仗而已,你就如此轻狂,以后还了得!”
陆柯着,就让下人取了鞭子过来。看着他卸了甲胄,照着他后背就是三鞭子。
“今天先这样,麻利换衣服跟我去许家请罪去。”
陆夫人跟陆柔在一边,谁也没敢上去劝,毕竟陆柯今日,是真做错了。
虽然如此,陆柔心里却隐隐约约有些羡慕跟期待。
陆柯进屋让七星把药粉洒在背上,咬着牙跟父亲出了门。
一路到了许家,门子见识陆达并陆柯,赶忙让了进来。
“太傅回来的时候,吩咐的,若是您二位来了,直接就去正院。”
陆达听了这话,又瞪了一眼陆柯,他这老脸算是被他丢尽了。
进了正院,陆柯就看见许复低着头跪在那里,忽然觉得自己今日过于孟浪,累得她也要受罚。
许司正拿着鞭子看着许复,言语激动。
陆柯见状,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跪到许复身边。
“今日之事全都是陆柯的错,许大人若是要罚,就罚陆柯一人吧。复儿是姑娘家,受不得您这一鞭子”
许司被这话楞了,心道谁要复儿了,许家执行家法时候历来如此,必须左手持鞭,无论轻重。况且,谁允许你这个子叫她复儿的。想着想着,更是怒上心头。
许太傅听见声音,从屋里走了出来,见这两的跪在那里,不由得笑了。
“司儿你如此这般,倒跟那话本子上棒鸳鸯的恶人没什么区别。”许太傅着走到院中间。
“复儿也跪了一炷香的时间了,回去换衣裳吧。”
许复听了这话,低声了声是,就站起身来,她看了眼陆柯,见他如此护着自己,却不由得笑了。
作者有话要: (1)出自秦观《江城子·清明天气醉游郎》
(2)路线图参照唐代洛阳城
(3)语出两汉班固的《霍光传》
稍后第二章掉落
剧场
泰安帝:陆柯这子腰力不错啊,可以去举重了
许复:听有人我是杠铃?
【推文】
基友梓山止《将军府的沙雕白月光(重生)》沙雕大姐和深情大将军吃兔兔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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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治七年,将军府嫡女伊束奉旨入宫为后,内心忐忑却无计得施。未及一月,皇帝驾崩,遗诏擢升右相江子羿为摄政王,朝臣为防摄政王一手遮天,只得特请太后临朝称制。伊束不禁哀叹,自新婚之日,她就未见过皇帝一面,临了,却要给他收拾烂摊子。她自幼养在后院,哪里学过这治国之道。
被推上朝堂的伊束两眼一抹黑,咬了咬牙,还能怎么办,学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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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束偏不信这个邪!
这就是一个政坛白逆袭成为大魔王顺便攻略摄政王的故事。
江子羿投诚那一日,伊束扬着脸笑道:摄政王当初那般厉害,处处刁难,到最后,还不是要侍奉本后?
摄政王:微臣知错
气魄果敢女政治家x温柔腹黑摄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