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
雅卉扶着颂拓去了早就准备好的厢房。这一天满月刚过, 月光洒在院子里, 明晃晃的。这时候, 起了轻雾, 整个院子仿若仙境一般。颂拓走到院中央忽然停了下来, 他看着雅卉的脸, 情不自禁地亲了她一下。
“登徒子!”雅卉着就想往颂拓腰间掐过去, 可是手都伸到一半, 又觉得这个动作太过于亲密,赶忙收了回来。她气哼哼地跺跺脚。
“快点走吧, 大庭广众的。”
颂拓被风一吹,也觉得脚下发软,勉强借着雅卉的力进了厢房。雅卉扶他躺好,又让厮替他换了衣裳,这才拧了帕子, 给颂拓擦擦脸。
“雅卉。”颂拓一把握住她的手, “往宁死了。”
“仇人死了, 这是大快人心的事情啊。”雅卉道。
“可是他死了, 所有的前尘旧怨就一笔勾销。”颂拓的声音有些哽咽, “他找人杀我阿爹, 又害死我阿妈。可是他就这么死了, 自己弄断戒指割断喉咙痛痛快快得死了。我恨!我找陆将军把他要过来, 就是想要一点一点地折磨他,让他看着我封王,看着我得意。”
雅卉低头亲了下颂拓的额头, :“你已经达成目的了。你现在是红荆王,你阿爹阿妈在添上看着会高兴的。往宁死了就死了,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可我不甘心!”颂拓低声嘶吼。
“你已经胜了他了。往宁就是因为怕你才自我了断。”雅卉声音温柔。
她轻轻抚着颂拓的头发,:“你有大把的好日子,犯不上为他痛苦。我答应你,等我们成亲了,我就去给到你阿爹阿妈坟前磕头,让他们好好看看我。”
“你真好。”颂拓着,眼皮就渐渐睁不开了。
这时,丫鬟端了碗醒酒汤过来,:“雅卉姐姐,这是百卉姐姐让我给您的。”
“放那儿吧。”雅卉着又扶起颂拓,“把醒酒汤喝了再睡。”
颂拓接过碗,可惜手不稳,一碗醒酒汤险些撒出去半碗。
“我来。”雅卉接过来,心翼翼地吹了吹,这才送到颂拓嘴边,“张嘴。”
颂拓听话的张了口,他觉得自己又醉了。
“睡吧。”雅卉用帕子给颂拓擦擦嘴。
“好。”
话音未落,颂拓就睡着了。
雅卉起身犹豫了一下,吩咐厮在内室守着。“有事情喊我,我就在外间。”
厮垂手应了
雅卉出了房间,见谷卉还在那儿站着,赶忙道:“谷卉,你回去睡吧,这里我守着就好。”
“我陪你一起。”谷卉推辞了,“毕竟孤男寡女的,有我在这儿,没人敢你闲话。”
“你真好,来,我们一起在榻上歇着。”雅卉着,把谷卉拉到自己身边,“好好睡,明天还好多事呢。”
许复跟陆柯手牵手回到正屋,张罗着水给他洗脸。陆柯却一把拉住拉着许复的手,把头靠在她身上。
“头疼。”
“刚才还没事呢,怎么这会儿就头疼了?”许复坐下来轻揉着陆柯的眉心,“是不是刚才出来的时候吹到风了?”
“不知道。”陆柯整个人靠在许复的怀里,软趴趴的,就跟没有骨头似的。
“我让芳卉去准备醒酒汤了。”
“不想喝。味道不好。倒杯茶给我好不好?”
百卉在一边立着,闻言赶忙递过一杯茶到许复手里。这是许复之前就吩咐人准备好的,到了此时,不冷不热,刚刚好。
陆柯一杯茶下去,出了些汗,反倒觉得酒劲儿有些上来了。
“好点没?”
“没有。”陆柯着,跟八爪鱼似的抱住许复,“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好。”
陆柯已经有些清醒,他等百卉出了房间起身握住许复的肩头,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复儿,你知道吗?我不愿意旁人看你,我想把你藏起来,藏得深深的。只有我一个人看,而你,也只许看我一个人。”
许复习惯了陆柯百依百顺,他现在这般模样,她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我知道我这样做很自私,可是,我就是不想。”陆柯声音有些含糊,“你知道吗,我有时候会害怕这是一场梦,醒来我还是陆家儿子,你是许家大姑娘。我未娶你未嫁,连亲事都还没订。”
许复眨巴眨巴眼睛,才反应过来陆柯这是吃醋了。
“你……”
“答应我。只看我一个人。”
“好。”
陆柯的话得霸道,可是在许复听来却比他之前过的任何话语都要动人。
这时,丫鬟把刚拧的大帕子递过来,许复接了轻轻覆到陆柯脸上。
“吸气。”许复道。
陆柯听话,深深吸了一口。热气扑鼻,他瞬间就清醒了一些。
“这次好点没?”许复问道。
“好多了。”
“喝完醒酒汤再睡。”许复一边喂着陆柯一边问百卉,“厢房那边的醒酒汤都送过去了吗?”
“都送过去了。”百卉在一边道,“茶垌那边是七星陪着,红荆王那边是雅卉。”
“把她叫回来。”许复道,“那丫头就不怕闲言碎语吗?”
“夫人别急,谷卉陪着雅卉呢!”
许复这才放心下来。有人陪着就好。
“宁王那边呢?”
“回夫人,已经送到府上了。宁王妃传话多谢。”
陆柯喝过醒酒汤,漱了漱口,靠在床头,盯着床顶的帐子叹了口气。
“真怕是在做梦。”
“呆子!”许复点了点陆柯额头,“要不你现在去厢房逗蜚蜚,他哭起来震天动地,保证让你知道不是在做梦。”
“算了。都这般晚了,明日再。”
“你还真想去啊?”许复道,“快别招惹他,他现在能吃能睡还能哭。真不知道他随了谁?”
“我时候反正听话懂事。”陆柯骄傲地道。
“行。从懂事的将军现在能睡觉了吗?”
“能啊!”陆柯起身放下了床幔,的罗床瞬间变成了藏须弥的芥子。
茶垌那边最是安静,也不闹腾,喝过醒酒汤躺在床上就睡了。
宁王府那边,宁王妃看着宁王被送回来,忍不住扶额叹气。这么老大岁数,他怎么还能跟那群伙子混到一起去。她招呼下人把宁王搀回去,自己又坐了一会儿,静静心,这才也回到内室。
有时候,宁王妃甚至觉得现在的日子还不如当初呢。他一身酒气,要是搁过去,不用她发,自己就去侧妃院子休息。现在倒好,他天天宿在正院,自己也不好发他走。
“元宵。”
宁王妃刚踏进内室,就听见宁王的呓语。她愣在那里,接着唇角就绽放出一丝笑意。
宁王妃姓林名霄,又是正月十五出生,生得雪白,一张脸圆乎乎的。她幼年时因为聪明,做了安阳公主的伴读。当时的宁王就给她起外号叫元宵。后来,康王跟安王也跟着叫了起来。出宫以后,这个称呼才慢慢地被人淡忘了。
“元宵,我再也不欺负你了。你别跟父皇告状了。”
宁王时候淘气,尤其喜欢欺负自己妹妹的伴读。林霄气不过就经常去告状。宁王顽劣是出了名的,所以皇帝每次不问缘由就去罚他。现在想来,还真有几次冤枉他了。
“你从来就爱欺负我。”宁王妃着伸手戳了戳宁王的脸。他已经年逾不惑,却仍旧俊朗帅气。
“你年轻时候就器宇轩昂。当年从御前街走过,鲜衣怒马,意气风发。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当初嫁你,究竟是因为一张圣旨还是自己也心甘情愿。”
宁王妃着着,眼角有些湿润。
“结果,就蹉跎了这么多年。你这个人,也够狠心的!”
宁王的手,悄悄地伸过来覆到王妃的手背上。
“元宵,以后我再也不欺负你了。”
宁王妃听了这话一愣,他这是醉了还是醒着?就当他是醉了吧。她起身招呼侍女给自己梳洗,等了这么久,她早就困了。
她收拾停当躺到床上,都已经子时三刻了。这么晚睡,明天估计眼底又是一片乌青。
“下次就别等我了。”宁王忽然翻过身抱住她,轻声道。
宁王妃立时惊出一身冷汗,这家伙是醒着的,她之前的话他岂不是全听见了。她顿时恶向胆边生,狠狠地掐了他一下。
“疼!”宁王着,却抱得更紧了,“睡吧。”
宁王妃还想再话,却发现宁王已经睡着了,这什么人啊!
第二天醒来,宁王觉得浑身酸疼,仿佛被几百匹马踏过去似的,他的四肢仿佛被人偷摸拆下来又重新装上去,还忘了上油。
他昨天喝了多少?又做了些什么?宁王按着自己的额头,觉得疼得要裂开了。
“醒了?”宁王妃走进来立在床边,歪着头面带笑意看着宁王问道。
“头疼。我这头现在不能离开枕头,一挪开就疼得跟要裂开似的,你能想办法让我起来但是这个头一直不离开枕头吗?”
宁王妃被逗笑了,这家伙话可真有意思。她走过去用手托着宁王的后背,:“现在起来试试!”
“不行,还是疼。”宁王完看着王妃,“要不,我今天就不起来了,反正也没事儿。”
“活该!让你昨晚喝那么多。还有,你那么老大岁数了,跟一群年轻伙子瞎凑活什么!听,昨天在将军府还跳了几曲?你行啊,长本事了。”宁王妃想到刚才厮的话就觉得头大。
“你别,昨晚是真痛快,好久没有这么痛快过了。”宁王也渐渐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来。
“那就别抱怨。能起就起,吃过早饭把醒酒汤喝了。最讨厌你醉醺醺的样子。”宁王妃完,一摔门帘子就走了。
宁王躺在床上砸吧嘴,这王妃,越老越泼辣。别,她这泼辣劲儿,他还真喜欢!他试了试动动脑袋,还是疼得不行,他可能真得在这儿躺上一天了。
最后,宁王妃还是心软,让下人一个扶着宁王的头,两个拽着他胳膊,还有一个从后面托着他的后背,这才把他从床上扶了起来。
“老了。”宁王坐在那里感叹道,“这喝完酒第二天就跟废了似的。”
宁王妃瞪了他一眼,专心致志地给腓腓喂饭。这家伙跟他娘特别亲,她很多事情都要亲力亲为。不过,宁王妃乐在其中。
“真成老废物了!”
腓腓第一次听到这话,觉得好玩,笑着鼓起掌来,嘴里还念叨着。
“老废物老废物!”
宁王伸手就弹了腓腓脑门一下。
“臭子,敢骂你爹!”
宁王手劲儿,腓腓只当他跟自己玩呢,自顾自咧着嘴笑,被宁王妃趁机塞了一嘴菠菜,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