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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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回忆的世界里, 风栖梧还看到了很多。

    他看见一个白衣男子坐着轮椅在苏玉辛身后, 冷着一张脸道:“你要点化他们?猫捕鼠乃是天道, 你这么做可是违反伦理纲常。”

    苏玉辛回过头,对那男子笑道:“什么天道纲常,他们到了我们门下, 命便是自己的了。”

    男子蹙起的眉微微散开了些,但仍有些皱着,似有心结。

    “狸儿要找的就是他了, ”腾蛇在画外道:“把所有与这人有关的记忆都记在脑海中!”

    苏玉辛为两妖塑造人身,那名白衣男子便跟着他,看他做这一切。

    进入塑造好的人身中,风栖梧感到自己的视角明显变高了许多, 不用伏在地上与尘埃为伍。

    “谢谢师兄。”风栖梧开口道。

    不, 开口的不是风栖梧,而是刚得到人形的狸儿。

    苏玉辛手一挥道:“不妨事,当年娲皇用泥土捏人,我今日也用黄土捏人,这可是一件大功德。”

    鼠自强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冲着苏玉辛行了一礼, 又冲着苏玉辛身后的男人行礼道:“见过两位师兄, 不知咱家师父姓甚名甚,是师父让师兄点化我们的么?”

    苏玉辛笑道:“咱们是无名山上苏妲己门下弟子, 师父下山云游,应该过个几十年就回来了。从此往后咱们以师兄弟相称, 不过犯不着那么多礼数,师父创立门派后只有一条训诫,诚实做妖即可。”

    白衣男子在苏玉辛身后默不作声,风栖梧也没有上前多问。

    往后百年间,鼠自强学会了在山中种下果树用来酿酒。

    苏玉辛时常不在山中,前往各个地方求药。

    而阿白总冷着一张脸,春日里坐轮椅在树下看桃花开;夏日躺在玉榻上乘凉读书;秋日往后山的湖边,湖里时常有残荷,便听得雨声。

    苏玉辛不爱见阿白淋雨,总要亲自推阿白回来,但苏玉辛不在的日子里,阿白总爱在雨天出门。

    狸儿不懂,白师兄爱做什么让他做去便是,苏玉辛师兄对自己与阿鼠都没那么上心,却总是挂念着白师兄。

    也听到过白师兄与苏玉辛吵架:“我不要你管,你一片好心我心领了。”

    但苏玉辛师兄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也不生气。白师兄闷闷不乐时候他常常下厨,烧一锅银耳莲子羹或是米粥给他送过去。

    山中岁月如白驹过隙,不觉间便已是百年,到了白师兄度天劫的日子。

    这场天劫来的不凑巧,大荒之年山上颗粒无收,鼠自强为了大家的口粮,只得把山中的药材变卖,才换来妖们的口粮。

    只是那些药材中夹杂了一颗红玉簪,阿鼠并没有发现。

    白师兄喝了那么久的药,就为了疗养身体度过天劫,可天劫前一个月,红玉簪断药了。

    为了白师兄的天劫,师父从人间赶了回来,为白师兄护法。

    第三道天雷时,师父便撑不住了,换苏玉辛师兄上前。

    九道天雷悉数落下,破了苏玉辛师兄设下的结界,直指白师兄的肉身。

    天劫到底带走了白师兄的命。

    再往后的记忆便没什么意思,山中千年如一日,苏玉辛将自己关在房中闭门不出,阿鼠每日给他送饭进去,开始是一碟菜一碗粥,不知何时就变成了一桶菜一桶粥。

    苏玉辛师兄就这么变成了饭桶。

    不知不觉人间已经过去一千多年,山下的大熊猫渐渐变得稀少,最后时常来蹭饭的只剩一只幺儿。

    竹子开花了,幺儿天天受饿,不得已只好上无名山上吃饭。

    一日师父要下山买菜,只是离开山中时,与苏玉辛师兄了许多话,苏玉辛师兄便接管了山中所有杂事,鼠自强却在这时候想要开宗立派。

    随后,师兄也下山去了。

    一股黑色的漩涡将风栖梧吸了出来,他回过神来,眼前是一片灰色。

    他叹了口气,原来真实的世界如此多姿多彩,可惜他生来就是瞎子,从来未看到一丝光亮。

    “方才那是怎么回事?”风栖梧回过神来,疑惑道。

    带着镣铐的女孩放开狸儿,往书房后走去。

    “等等,你究竟是……”风栖梧起身向拦住女孩,突然间天旋地转。

    “不好意思了,蛇王陛下。”

    腾蛇的声音从风栖梧身后传来,捆妖绳从天而降,将风栖梧捆得严严实实,倒吊在屋梁上。

    “感谢老蛇王,给我留下这么聪慧的侄儿和这么好用的法子。”

    腾蛇面上浮起一丝冷笑,手中捆妖绳缠绕,堵住了风栖梧的嘴,令他发不出半分声音。

    意识渐渐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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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妖管处忙了一天,风撷辰开车回家已经是下午七点多,原本准备等着苏玉辛去食堂,左等右等,苏玉辛回来时却已经吃过饭了。

    “……那回去吧。”

    两人坐上车,苏玉辛在副驾驶上按手机,风撷辰一言不发地开车,除了外边的喧闹,车里听不见一点动静。

    风撷辰想了想,抬手开了广播当背景音。

    一起住了一个多月,两人之间已经很少有这种令人窒息的沉默,往常苏玉辛总在车里不分场合的冷笑话,今天却罕见的什么也没。

    “今天在外面吃的什么?”风撷辰开口道。

    苏玉辛愣了愣,恍然才意识到风撷辰是在问他:“没什么,就是很普通的盒饭,没有食堂的好吃。”

    风撷辰只觉得胸口有些闷,这种气闷从上午开始一直压在他的胸口,久久不能散去。

    思来想去,还是把那个问题问了出来:“要住宿舍了,开心吗”

    “不上开心不开心吧,”苏玉辛摇了摇头:“在山上也是一个人住,但是下山后一直和别人合住,久了也就习惯了,各有利弊吧。”

    风撷辰点头:“能习惯一个人住就好。”

    苏玉辛有些难受,晁应龙今天讲话时的气色又差了些,他怕极了这条老龙身体突然出什么岔子,神物还没找到,他一点用都发挥不上。

    而且他根本不敢跟风撷辰谈个问题。

    进了妖管处的坏处就是时间不够自由,没法随意请假跑出去调查那些谜团,更何况这些事情都牵连到了风撷辰,他不愿意让风撷辰卷入其中。

    “那个行业大会,是要做些什么?”

    苏玉辛挠了挠脑袋,决定换些轻松的话题。

    风撷辰正倒车入库,探着脑袋看距离侧方还有多远,在车窗外声音闷闷地答道:“就是药材行业的交流大会,之后会有个拍卖会,到了就知道了。”

    两人停好车后往地面上走去,风撷辰家就在车库出口不远,天上却下起了雨,催促两人往家里跑去。

    “今年天气真是怪异,”苏玉辛伸手去接雨水:“往年秦岭里总有一个月热的不行,今年居然只热了几天。”

    “是啊,”风撷辰拿钥匙开门:“可能今年要有大事发生吧。”

    两人对视一眼,便知道想到了一回事上了。

    补天处的情况最多撑到明年中元节前后,那时候妖管处能不能收集齐修补天地交界的灵石,还是个未知数。

    经过范蠡的计算,华夏所有灵石加起来都不够承担天河之水的重量,要想补天,只能找到五彩石。

    倘若明年中元节前没有找到五彩石,后果不堪设想。

    就像悬在众人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稍不注意就会死到临头。

    两人奔到家门口,拿出钥匙开门,却感觉脚下有些不对劲。

    风撷辰低下头,洋房里有水汇聚成溪流往外涌。

    “怎么回事?”苏玉辛也注意到了,他忽然瞪大眼睛,想起自己之前在电视剧里面看过的情节,“啊啊啊啊。”

    “鬼叫什么。”

    “风鞋子你快跑!水漫金山,法海来捉你了啊!”

    “……”风撷辰翻了个白眼,“叫你别看那么多电视剧你就是不停!哪来的法海,哪来的水漫金山,应该是漏水了。”

    风撷辰推开大门,眼前的景象令两人大吃一惊。

    客厅里倒真是有点水漫金山的意思,积水没过脚面,沙发垫子垂了下来,吸饱了水膨胀得快炸了。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风撷辰顾不上脚下上万元的皮鞋,踩着水跑进浴室,把正在放水的花洒关掉。

    除了花洒,热水器的进水口也破了个洞,正往外喷水。

    两人目瞪口呆,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你今天早上洗完澡没关水吗?”苏玉辛问道。

    “我关了,”风撷辰冷静道:“不这个,先把积水清理一下吧。”

    两人拿起扫把拖把,徒劳无功地将客厅里的积水扫进卫生间,但卫生间的积水已经到了脚踝,那个漏水的进水口还在源源不断向外制造麻烦。

    风撷辰撸起袖子,从储物间里拿出一个工具箱,里边有各式各样苏玉辛叫不出来名字的工具。

    他撕开一条白色的防水胶带,在漏水的地方缠了个遍。

    “不用这么麻烦,我会念还原咒语。”苏玉辛伸手想要放在热水器上,却被风撷辰推开。

    “你已经消耗了十年修为,就不要在这种事上动用妖力了,帮我关掉外边的电闸吧。”

    苏玉辛挠了挠头,去外边看了电闸一眼,电闸向下,明明是关着的状态。

    “你出门关总闸了?”苏玉辛拿着笤帚道。

    “没有,我家一般不断电。大概是进水短路跳闸了。”

    热水器进水口已经被包裹地像个木乃伊一样,水势终于了许多。

    风撷辰的手机响了一下,他腾出手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吸血鬼发来一条新消息。

    “这个惊喜怎么样?”

    “……”原来是这家伙干的好事。

    这可真够惊喜,甚至是惊吓了。

    作者有话要:

    胡大福:这个惊喜怎么样?

    苏玉辛:原来你就是披着吸血鬼外皮的法海!逮!你这个老秃驴,有我在,休想带走风鞋子!

    胡大福:=-=他这是怎么了?

    风撷辰:没事儿,戏瘾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