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迷途知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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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更半夜,还十里外,还专挑空旷地。”

    韩镇钰态度冷漠,“看来这黑翳玿是摆明了不想好好交换,想要大干一场,做一场‘无本买卖’,给全都弄到呀?那我能否带上雁月堡三千子弟、全副武装的前去呢?”

    “王爷,韩大哥如何想,如何做,他不管。”

    曹先索继续作揖道,“总之今日丑时,王爷若在流河谷底见不到韩大哥、三途鼓与婉霄的话,他会即刻撕票。曹话已带到,还请韩大哥与吕大哥好自为之。”

    “明白了。”

    韩镇钰听罢,闭上眼、仰头长叹了一声。

    荒塔村夜战才过两日,转眼,又要在柳河谷底与那黑翳玿交锋了。而且这回,还多了一个阿梅在他上作为人质

    为了不将雁月堡及韩氏拖下水,共通背负罪名,自己决不能带上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人前去充当外援

    即便随便挑几十个出来、就足以踏平王府也一样。

    照如今看,今夜怕将又是场苦战了。

    “曹。”

    吕千钧一开口、惊醒了郁闷沉思中的韩镇钰,也引得众人又皆看向了座下的曹先索去,“你话既已带到,还不走,是还有什么事吗?”

    “有。”

    曹先索应罢,眉头逐渐蹙起。

    众人都在等着他接着时,却又见他久久不言声,只是独自沉默低下了头。过一阵后,才见他终于抬起头,深呼吸了一道后、开口道:

    “我想见见婉霄。”

    “好,可以。”

    正当众少年仍疑惑、警惕着之际,站在高座上的吕千钧却是爽快的直接答应了下来,并且还露出了一抹微笑来。

    一刻钟后,雁月堡的地下石牢内。

    各处角落墙上的火把噼啪燃响,为此处昼夜照明。

    铁牢笼内,两名剑客昨晚中了王伊宁的血毒、仍处于昏迷状态,尚未醒来。而何婉霄则刚吃过看守送来的餐食,此时正清醒的呆坐着。

    靠着石墙,一脚支起、搭于上,另一脚平伸着,依然面色平静、泰然自若。

    牢狱出口处,几道脚步声逐渐靠近。

    何婉霄被此吸引到,顿时转头朝出口处看去。

    不久,只见正有两道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皆一举火把、一持剑,走下来到了牢内正是她昔日的师父吕千钧,还有同在王府效力的曹先索!

    “婉霄!——”

    见到婉霄披头散发、妆容凌乱,曹先索眉头一皱、顿时边叫着边跑了下来,将火把插在牢门边后,趴在了牢前。

    吕千钧则没有追上去,只是继续举着火把、站在丈余外的牢门处等候。

    “曹?你怎么来了?”

    何婉霄疑惑问着,同时盘膝坐正了起来。

    “我是来替王爷传话的,你”

    曹先索正欲继续下去时,却是在上下打量着之间,察觉到了些许异样:婉霄与其余两名剑客不同,居然并未被下毒晕厥,脚也未锁上铁镣,就连南麟剑也尚在中,唯有穴道被点封住了而已。

    而何婉霄看到他的眼神,也顿时明白了他的疑惑,随即解答道:“这个是他们答应我,只要我肯交代一些事,就放我回王府去,我还正在犹豫呢。”

    “什么事?”

    曹先索疑惑,“他们是不是想问出王府有关的事,抢在我们之前,主动出击?”

    “不并不是。”

    何婉霄摇摇头,然正想开口,却是欲言又止、踌躇起来。

    曹先索又问道:“那是什么?”

    何婉霄犹豫了许久,始终不肯讲,直到抬头看了眼师父吕千钧,才终于深呼吸了一道、看回曹答道:“他们想知道有关焦烨的那些陈年旧事,而且主要是那个王伊宁想知道。”

    “什么?!”

    曹先索听罢大惊,顿时回头看了眼吕千钧,而后又转回看向婉霄道:“那些事不是让吕大哥告诉他们不就行了吗?怎么反而问你”着又转回看向吕千钧道,“吕大哥,你”

    而吕千钧只是微笑着摇摇头,不打算解释。

    “我也不知师父他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何婉霄一开口,曹先索便转回头看向了她来,“我想反正不是问王府的事,对咱们没什么损失,就罢。再者,咱们都一把年纪了,留些故事给后人慢慢品评,也未尝不可,呵呵重要的是,我只想尽快回到王府,替王爷再回来收拾他们。”

    “你一定要这样做吗?”

    曹先索眼神中流露着几分迟疑,望向婉霄问道。

    “当然了。”

    何婉霄答罢,又疑惑的反问道,“你不希望我出来吗?我若不回到王府,王爷该要如何”

    “不不,你想就吧,我都听你的。”

    曹先索闭上眼摇了摇头,在深呼吸了一道后,便接着道,“只是我的意思是,你一定要回到王府去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何婉霄诧异的疑问道,“咱们前夜输得多惨,难道你忘了?王府若是没了我们,败在他们上王爷一倒,咱们做的事全部暴露,再被他们转告到黑翳泉那,那咱们岂不是”

    在她着之时,曹先索只低下了头,没有回答。

    然而,何婉霄越下去,却也越是从曹的神情间、察觉到了什么端倪。

    “你难不成”

    何婉霄赤眉渐蹙,“你想背叛王爷?”

    “背叛”

    曹先索微微抬起头、语气间还有些踟蹰,“谈不上吧,我本来就不是效力于黑翳玿的,我”

    “什么?!”

    何婉霄怒目圆睁、立时站起了身来,而对面的曹先索更是几乎被吓了一跳、连忙也随同站起

    就连站在出口处的吕千钧、听到曹先索这样话,也顿时是两眼微眯、感到了有些许疑惑。

    “你这时候这样话,还不是背叛王爷?!”

    “我”

    “曹,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直视着曹先索,何婉霄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无比,连连摇着头道,“趋炎附势的家伙,你最好立刻从我眼前消失!因为我在出了这间牢房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你给砍了!”

    一边着、还一边提起了南麟剑,通过牢房的间隙伸了出去,直逼在眼前曹先索的脖颈边。

    而曹先索,却完全不作躲避、任由婉霄的剑抵在自己的喉口。

    “婉霄,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

    “你先冷静,听我跟你解释,婉霄。”

    曹先索解释道,“首先,婉霄,你要知道,你也应该记得,我跟你过的,我从不会对你谎,我对你所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

    “那又如何?”

    何婉霄冷漠道,“所以你是真的要背叛王爷咯?”

    “不,你听我完。”

    曹先索摇摇头否认罢、正欲接着下去时,忽然又陷入了犹豫。正当何婉霄以为他是无从辩驳之际,他却只是转过头去、看向了吕千钧去,“吕大哥可以先请你,暂时回避一下吗?”

    “不行。”

    吕千钧斩钉截铁的否认,“为防止你直接将她救走,我必须在此看着。”

    曹先索随即伸出,顿时,只闻一道哗哗声响起,他中逐渐凭空显现了一条五六尺左右、细长的水团,随后,凝聚变化,形成了一把淡蓝色剑格、刃上仿佛闪着银光般的长剑,正是他的上河剑。

    “我将上河剑交给你。”

    曹先索道,“你再像对付婉霄一样,过来封住我的穴道,这样你可放心了么?”

    “你、你做什么?!”

    “可以。”

    何婉霄正惊诧着欲阻止时,师父却是答应了下来,而正当她还未挥剑割下去时、曹则已主动向师父走了过去、让被隔在铁栅栏后的她,顿时将这曹根本奈何不得了

    曹先索走到吕千钧面前,交接过了上河剑。

    而吕千钧将上河剑收到腰间后、随即右捻指,迅速在曹先索身上点了数下——

    转眼,他便也与何婉霄一般,与个凡人无异、再使不出自己的绝世武功了。

    而吕千钧则也信守诺言,完成之后、当即转过身,从牢狱出口处离开,一步步离开了地牢而去。

    吕千钧走远了后,曹先索才转回看向婉霄,再迈步走向她去。

    忽闻嗖地数声,栅栏后的何婉霄气急败坏地连连挥动南麟剑,想要劈到牢房外的曹,却是被他反应过来、一一闪避了过去。

    见她如此模样,曹先索随即站远了些,在一个婉霄劈不到的位置、盘膝要坐下来

    然而,就在这时——

    又闻嗖地一声,牢后的何婉霄、这次是直接将南麟剑掷了出去,然而,还是被曹先索预料到,及时歪头闪了过去,当啷一声,南麟剑砸中了地牢石墙的墙角、掉落在了地上。

    曹先索顺势瞥了眼后,并未将之当回事、只是继续转回头看向婉霄去。

    “婉霄,实话。”

    在深呼吸了一道后,曹先索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道,“你应该知道,当年我随你前来效力黑翳玿,原本就并非什么被他招揽、或是想为他效力之类,我是为了你,你要去何处,我便随你去何处,一直是这样而已。”

    “那又如何?!”

    何婉霄两扒在铁栅上、气势汹汹地盯着曹先索道,“就算你是跟我来的,王爷也养了你二十年了,现在黑翳泉年迈、黑翳珲退出,终于轮到我们四王爷要跟黑翳琅争夺的时候,你却偏偏要在这时背弃他?!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你这不就是看到师父与韩大哥这边势大力强,就临阵倒戈了吗?”

    “不是的。”

    曹先索解释道,“我与你同在王府时,我就只陪着你走。你要听他的命令,我便陪你一道听他的命令。然而这两天你被抓走以后,我才慢慢看清了他,现在我想明白了,这个黑翳玿就是个疯子。”

    “你自己心生胆怯,不要拿我当借口!”

    何婉霄继续怒斥道,“别在我面前再这些腻歪的话了,我已经听烦了!不论你怎么,我也不会相信的。”

    “你不信我也无可奈何。”

    曹先索连连摇头罢,长叹一声、继续道,“唉这个黑翳玿,在我少年时代,与老张、老钟,还有韩大哥他们一起同朝为官时,就曾见过许多次。圣上在宫里也常训斥尚且年幼的他也时常警示他们几兄弟,可以有争心,但不能为达成目的、而不择段。”

    “老钟隐退后,我离开朝廷,之后随你一道走了一些时日,直到最后与你一同进入王府。”

    “黑翳玿在武功天分上皆不如他的兄弟们,故而幼年直到少时都时常不被圣上所看得起,直到给他封了王,也只是将他安排到这遥远偏僻的大漠里。随后,他便开始埋怨自己,心中生恨。一来到这,甚至是在来之前,便已无时无刻不在为谋太子之位而盘算着。”

    “其它他干过的脏事,我就不提了。”

    曹先索继续道,“可老张,他可是我们几个的老大哥,他于我们皆有提携、举荐之恩。他没有继承人,三途鼓传到唯一的孙子上。黑翳玿为了得到那副、他自己根本就不会用的鼓,居然绑架他的孙子,用他的命来要挟韩大哥”

    “而且在你走后,他还做出了更惨无人道的事”

    “张不会武功,不是练武的料,本就不该牵扯进我们这些老人家的恩怨里头,人家是宫城一位翩翩公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开设私塾、年纪轻轻已经自立门户可是,黑翳玿却偏要针对这一点,用云白仙果治好之前拷打他的伤,然后,切下他的六根指”

    “还在今早,命我带来给韩大哥他们看”

    曹先索眼中也逐渐凝出愠怒之色,“这个人,已经完全丧心狂乱、心魔深重了,这样的人,绝不可能胜出当上太子。就算他当上了,在不久的将来继承了皇位,那也绝对是天下人的大灾!——”

    “所以,我若再帮着他,我便是为虎作伥,是非不分。”

    “这并不是临阵倒戈,因为我并不是一时起意。”

    曹先索摇摇头叹道,“早在周蓝只因推脱出发去找张、便被他黑翳玿驱蛊而杀,三大高便两大高时,我便已心生忐忑。前夜周也被杀,更令我一再动摇。如今你被抓去后,我见他毫无将你换回之意,甚至根本不在乎你正也被当做人质,而继续切下张的指,还要与吕大哥、韩大哥他们斗”

    “我便明白了,我再不能待在此人麾下了。”

    曹先索神情坚定道,“即便不是为任何其他人,而是只为我自己,我也该是时候迷途知返了。”

    而面前铁栅后的何婉霄,则是听完了这‘长篇大论’以后,依然毫不为所动、脸上依旧是一副不屑的神情。

    就如尊顽石般,即便曹都这般了、也未能动她。

    “啧啧啧,得可真好听。”

    最后,她只是轻轻冷嗤了一声,甚至还反问起了曹来道,“之前动的时候毫不犹豫,现在知道提起老张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