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夜阑人静时,老陈载着舒闲离开了白家的宅邸。
白建国站在窗边,看着那辆商务车开走,消失在夜色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那边很快就接了起来,
&p;qt;白老先生,闲闲怎么样了?&p;qt;
&p;qt;姑且是不会寻死了,但估计活得也不会太轻松。&p;qt;谢您。&p;qt;
白建国闻言,喃喃道∶&p;qt;应该谢我还是恨我,犹未可知啊。&p;qt;用这种方法吊住舒闲的命,实在是无奈之举。
&p;qt;活着总会有希望的吧总之谢谢您了。&p;qt;
&p;qt;应该对你声谢谢,顾家的子,也多亏你告诉我舒闲的状况了。&p;qt;
白建国扶着膝盖,坐到了榻上,胳膊撑在桌案上支着脑袋,想起来顾亦年夜里给他打的那通电话。
——您好,这么晚打扰到您实在是对不住,我是顾亦年,想和您聊聊舒闲的事情。
——他因为打了太多抑制剂导致高烧,我把他送来医院了,他刚睡下,您别担心。
——不仅仅是因为不想生育,您可能不知道,闲闲他现在有很严重的自残和自杀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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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了解白予对舒闲的意义,但如果能对他影响这么大,一定是很重要的人了,请您务必帮帮我,我救不了他
他是见过顾家那子的,叫顾亦年,骨头硬得很。
当初刚从国外回来的时候,面对他们这些老牌世家丝毫不示弱,啃了几个硬骨头,魄力卓群。
那时他稀才,又恰逢舒闲和顾亦年结婚了,他便没有打压,任由顾亦年带着顾氏飞速成长起来了。
按理来,顾亦年这种商业奇才,是绝不屑于求人的。
可是昨夜电话中的那人,分明是那么的无助。
他当时甚至能看到,顾亦年坐在医院走廊冰冷的座椅上,撑着脑袋的绝望神情。
估计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会直接找来他这里。
倒也是聪明,没有去找舒盛康和黎素,也没有告诉简家那个丫头。毕竟他们最多也就是冲着舒闲哭一哭,徒增舒闲的压力,解决不了问题。
而且看样子这子也猜到了,他会用什么理由来留住舒闲。
哎———要不是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谁愿
意让舒闲被信任的亲人道德绑架呢?
白建国不住地摇头。
前路未卜,在舒闲有所好转之前,他不敢确保自己今天的做法是对的。
一旦出了岔子,他今日对舒闲的这些伤人的话,都将成为一把把埋在心底的尖刀,再次割破皮肉。
&p;qt;顾家的子,舒闲是个聪明人,我虽然不喜欢你在这段婚姻中的作为,但还是要忠告你,他估计已经有所察觉了。&p;qt;
&p;qt;我知道,他很敏锐。&p;qt;
估计现在就已经猜到了是我告了密,开始恨我了。
白建国犹豫了犹豫,终于还是作为一个长辈劝告道∶&p;qt;你们或许不可能了,你别陷得太深,以闲闲的性格你容易抽不了身。&p;qt;
&p;qt;谢谢您,但实在抱歉,要浪费您的忠告了。&p;qt;
顾亦年坐在床边垂着眼眸,神色黯然又坚定,好像明知前路是死,却又坚定不移地选择死亡。
挂断电话后,顾亦年拍灭了卧室的灯,转过身的刹那,月光明晰地透过飘窗落进来。
如果舒闲还在,那应该正坐在飘窗上仰望星空,和月光融为一体。
顾亦年到坐到床边,抚摸着床上铺开的被子,上面早已没了舒闲的温度,也没了舒闲的味道。
静坐半晌后,顾亦年起身离开了主卧,下了楼,走进了舒闲怀孕时住的房间。
房间里燃着他前段时间买的焚香,挑了好几种,总算挑到了和舒闲相似的味道。
有着苦苣和泥土气息,冷冽悠远,给人一种深层的宁静感。
舒闲身上就是这种味道,只有在情动期的时候会浓烈好几倍,呛得人像要燃烧。
顾亦年默然地坐在沙发上,姿势是习惯性的矜持,目光中却萦着抹不掉的哀伤。
他所凝视着的,是那张的婴儿床。
忽然,顾亦年的响了一下,拿起一看,竟然是舒闲发来的消息。
———明天见一面吧,先生。
顾亦年愣住了,这是舒闲第一次主动约他。
虽然他知道,这次见面注定不会是什么友善的交流,毕竟舒闲这个时间应该刚从白建国那回去。
但是他不能,也不想拒绝。-好。
——带上证件,我们先去把婚离了,然后再吃个饭?
顾亦年盯着这条消息,脑海中甚至冒出了舒闲这句
话时的神色,一定是轻松自然,毫无负担。
离婚,这本是他主动提出来的。
他想的是,和舒闲彻底结束这段关系,然后才有会重新开始。
可是现在离了婚,他还有会吗?
正当他犹豫着,舒闲的消息就接连发了过来。
——离婚是为了和你彻底结束这段关系,但是别担心,我不会放过你的。
—-先生,我们断不了。
——我活着一天,就不会让你好过一天。
———要么你让我再爱上你,要么我把你逼到死,我们各凭本事。
顾亦年看着一条条蹦出来的消息,心一寸寸地沉下去,看到最后一条,不禁痛苦地咬住了唇,好看的眉蹙在一起。
许久,顾亦年才回了消息,十分简短。
—好。
指用力地摁在键盘上,摁到指尖发白,顾亦年才打出这个&p;qt;好&p;qt;,其间融了太多的无可奈何。
—明天不用来接我,我醒了再去找你。
—好,早点睡,明天见。
搁下,顾亦年深呼吸了几口气,肺中顿时充斥了焚香的味道。
可是原本令人沉静的香味,此时却只能让顾亦年躁得想发狂。
终于,顾亦年起身离开了舒闲的卧室,走到了一间客房。
舒闲离开这里后,他逐渐不睡主卧了。
留着舒闲影子的卧室,会让他翻来覆去,一整宿一整宿地睡不着。
可是客卧又能好到哪去?
直到夜深人静,在床上干躺了三个多时的人才渐渐和合上眼。
然而另一边,舒闲却是一夜失眠,在床上坐到天边放明,才有了些困意。
从医院回来后他便经常失眠,每当他闭上眼,脑海中总会响起刺耳的刹车声,随后他就会惊醒。
而且昨天的事情太难捱了,一想起来白老爷子那些话他就觉得头疼,又控制不了自己不去想,只好这么苦熬了一夜。
昨晚告诉顾亦年不用来接他,其实是因为他已经料到了自己会失眠,估计会起不来。
但是他也没料到自己能一宿没睡着。
舒闲看了眼窗外泛白的天色,眼皮开始打颤,觉得头昏脑胀,太阳穴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要胀出来似的。
虽然已经第二天了,但好不容易有了睡意,还是要睡一会儿的。
毕竟
他姑且还得活着,这样才能为了白家卖命。
这么想着,舒闲打了个哈欠,颓然地躺了下去,这次倒是没有再听到刺耳的刹车声,很快就沉沉睡去了
等舒闲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刚醒来的舒闲还有些懵,揉了揉睡得酸痛的后颈,从枕头下摸了半天,摸出。
看着上面的时间,目光有些呆滞。民政局几点下班来着?
舒闲沉默了几秒,突然从床上翻身下去,火急火燎开始穿衣服。
三分钟后,完全顾不上吃饭,舒闲拿着口罩和帽子夺门而出。
民政局下午五点半就下班了,他离得还不算近,这个时间才出门,很有可能要看人家关门了。
而且明天还是周六,民政局作为国家部门,是有双休日的。
如果他今天离不了婚,那就要等到三天以后了。
他昨天才给顾亦年放了狠话,今天就因为迟到而离婚失败,怎么想怎么挫啊!
而此时,顾氏的办公楼里。
顾亦年正双交叉坐在沙发上,渐渐陷入了沉思,为什么舒闲还不来?
而助理正埋首在顾亦年的办公位上,疯狂看文件,都快给自己挠成斑秃了。
他时不时抬起头看一眼那边坐着的老板,看着老板还保持着一个时之前的姿势,他就愈发想骂人。
明明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助理啊!为什么要在这里操着总裁的心?
老板今天下午就会有客人来,让他看文件,自己要整理心情准备接客?
但是,客人呢!
您实话,您是不是懒得办公了!是不是想让我死在这堆文件里!
正当助理在心中骂骂咧咧时,办公室里的时钟开始敲钟了。
&p;qt;现在时刻,下午五点整。现在时刻,下午&p;qt;
顾亦年的眉渐渐皱起,心头浮起巨大的慌乱来。
好来找我的,现在还不来,会不会是出什么事了?难道昨天白建国的话起反作用了?
想到这里,顾亦年攥了攥拳,站起来走向办公桌。
正当助理感激涕零地抬起头,以为老板可怜他,要回来接管工作时,只见顾亦年拿起桌上的车钥匙转身就走,看都没看一眼他。
&p;qt;老板!&p;qt;
顾亦年烦躁地回过头∶&p;qt;什么事?&p;qt;,
&p;qt;您要去干饭啦?这个点是不
是有些早啊。&p;qt;我出去一趟,你先看着。&p;qt;助理哪能忍得了?他可是个有尊严的人!于是助理义正言辞道∶&p;qt;老板,我&p;qt;&p;qt;回来给你发奖金。&p;qt;&p;qt;我一定不辱使命!&p;qt;
顾亦年不再理会助理,快步走到门边就要开门。
结果顾亦年的刚放上去,就见这扇门朝着自己扑面而来。
&p;qt;咣&p;qt;的一声,顾亦年捂住了额头。
一个人影从门外窜进来,呵哧呵哧地喘着粗气,正当他还在好奇为什么这门阻力这么大时,就看到了顾亦年痛苦的神色。
你没事吧?&p;qt;&p;qt;闲闲你没事吧!&p;qt;
两人看清对方的同时,同步问出了相同的话,然后同时愣住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