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流烨睡意惺忪。

    他半眯着眼，黎明阳光渗透进来，刺痛眼瞳，露宿街边半夜，身体受了些风寒。

    脑袋发烫。

    有些晕乎乎的。

    “你子起来。”

    声音沉稳。

    其中饱经沧桑。

    流烨的腿被踹了一下，只觉得阵阵发软，麻木到没有知觉，显然醉死太久。

    得活动活动筋骨。

    不然会产生怀疑，身体是否属于自己。

    “不好意思我马上就走，打扰了。”

    流烨意识到窘境。

    他勉强起身，宿醉也得找个角落，至少不能给月夜家丢人，辱没门风。

    “臭子，你再好好看看，几年不见，惹出这么大祸勾结魔族，烂醉街头，这一桩桩一件件，哪样像你能干出的事？”

    中年人语气沉闷。

    带着些抱怨。

    “师傅”

    流烨惊讶转身。

    潸然泪目。

    忽然觉得找到依靠，可以尽情释放压力，他顿时泣不成声，紧紧抱着流刑。

    皆被家族排挤。

    同病相怜。

    “没事我看你父亲老眼昏花了，完全分不清善恶，拥有的东西无法守住，还不懂得珍惜，凭什么好事都让他独占了。”

    流刑眸光凛冽。

    闪过一抹鲜艳血色。

    “都是我的错，不该擅作主张，见父亲日夜操劳，想替他分忧，不料弄巧成拙，造成了今天这个局面”

    流烨眼眶红润。

    除了家人，唯有流刑对他最好，言传身教，早年前流烨思维跳脱，生出开酒楼的想法，流刑倾囊赞助，从不过问盈亏。

    月夜楼阁。

    流落街头之后，流烨才发现，自己还有个安身之所，遮风避雨，不曾有期限。

    “究竟出了什么事？你若遇上难处，告诉我无论是谁，只要在这逐月城内，我都能帮你解决，再无后顾之忧。”

    流刑目光如炬。

    从月夜家门口，他就跟着流烨，见其失魂落魄，心里很不是滋味，一调教，倾尽半生心血的弟子，怎能任人欺负。

    “我又见到“他”了！”

    流烨至死难忘。

    不过是街边相视一眼，母亲便魂不守舍，此后长病不起，他笃定被那魔族人施下妖术，与其脱不了干系。

    “有意思，我去魔族遍寻不及，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好啊”

    流刑杀意浓重。

    见少年瑟瑟发抖，被汹涌而出的力量惊吓，他随即静气凝神，收敛住浓烈杀气。

    魔族术式。

    在逐月城会引起轩然大波。

    “过几日，你就不需要保护我了，惜家为家族支柱，忠心不二，父亲已经决定好了，要将我嫁过去联姻等到那一天，你能来送送我吗？”

    “好”

    流刑猛然睁眼。

    这个梦，他已经做了无数遍，那个端庄典雅的女子，低头浅笑，宛如心魔留在他的心底，这一世，恐怕都挥之不去。

    这种感觉。

    痛苦并快乐着。

    “妘儿！”

    流刑额角冒汗。

    他缓缓抬眸。

    少年侧躺在床边，眉头微皱，仿佛也困在幻境中，不知好梦还是噩梦，久久不肯醒来。

    偶感风寒。

    是该多休息。

    “我只怪当时不够强，不敢追求心之所愿伤害你们的人，无论是谁，我都不会放过，定要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流刑眸光森然。

    透着可怕的杀念。

    因血脉不纯，早年间他迫不得已离开逐月城，前往南境修行，希望能借翻身。

    尔虞我诈。

    过惯了刀头舔血的日子。

    “有件事我疑惑很久了你和我母亲很早就认识，对吗？”

    流烨咳嗽几声。

    他并没完全熟睡，偶尔听见流刑梦中呓语，霞妘，流烨母亲的名字，来历很是神秘，只知出身商贾世家。

    对于过往。

    她本人极少提起。

    “是当年的恩恩怨怨，一时也理不清，现在的我，只希望你别去探究，与前尘旧事扯上关系，终会牵出不幸。”

    流刑眸光暗淡。

    他长舒一口气，起身去给流烨倒水，却看见少年已然下床，向着门外摸去。

    “你要去哪？”

    流刑侧脸望去。

    “月夜楼，我彻夜未归，以如月爱胡思乱想的心性，一定会非常担心，我不能”

    流烨眼花缭乱。

    步子都摇摆不定。

    “那个姑娘或许没你想的那么好。”

    流刑沉声提醒。

    少年听后，没有立即反驳，只是放慢脚步，他也曾想了解如月，却发现无从下。

    如月像只刺猬。

    心翼翼，为人着想的同时，也对周围极其敏感，稍有动静，她就会将真实的自己隐藏起来。

    风和日丽。

    大卖场里人声鼎沸，通道被挤得水泄不通，顺着潮流，少女好不容易进入商城内部。

    流烨缺席，如月只好代劳，早早来选购食材。

    “难怪书呆子跑路了”

    如月气呼呼。

    她陪流烨来过几趟，却只学到些皮毛，食材的种类价格，看得人头晕目眩。

    “就这点预算，他平时是怎么把买回去的”

    如月摇了摇头。

    她沿街信步，琳琅满目的食材无奇不有，不乏天价之物，端上餐桌未免太过奢侈。

    “呦，妮子”

    笑声清甜。

    勾起了如月的好奇。

    眼前少女姿容曼妙，一身红裙，玉珠恰到好处的点缀，使得她华贵而不俗气。

    刺绣精巧。

    格外引人注目。

    “我？”

    如月指了指自己。

    她左顾右盼，确认无误，对方是在朝她搭话，只是两人非亲非故，究竟有何联系。

    “别这么见外，我们不是很早就见过了吗，在沙家”

    绣珠掩面轻笑。

    她袖子挥舞，飞射出数根银针，在光线之下，闪耀着刺眼光芒，令人不适。

    如月紧闭双眼。

    自己恐怕难逃一劫。

    “叮当！”

    如月缓缓睁眼。

    在凛冽的攻击下，自己居然没有受伤，她忽然发现，身前站着一人，惨白的皮肤上伤痕累累。

    脸上戴着鬼魅面具。

    看不清容貌。

    “跟我走。”

    鬼面音色冷清。

    他抓紧如月腕，力度很大，似乎一时收敛不住，察觉到少女脸色，才渐渐放松。

    “慢着我盯上的猎物，还没人敢带走，当着我的面，你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绣珠眉头一皱。

    在逐月城内，她横行霸道惯了，从没人敢出制止，没想今日，碰到个不长眼的。

    “鬼面办事，没人敢插，若非“蚀心”尚未铸成，我定拿你祭刀”

    鬼面语气冰冷。

    气势如虹。

    围观热闹的路人皆是一怔，面面相觑，被鬼面恶名惊吓，不论真假，都先逃之夭夭。

    “魔族带个面具就是鬼面了，装神弄鬼！”

    绣珠美眸一凝。

    十指并出。

    银针迅如闪电，每击都足以开山裂石，却在鬼面身前划过，始终近不了身。

    叮当不断。

    战场划痕丛生。

    “以为躲过去就没事了，笑话”

    绣珠胜券在握。

    银针携着银丝，细腻入微，肉眼难以察觉，一不心，就会落个碎尸万段的下场。

    两人静止不动。

    被丝阵囚困。

    “冥皇剑意。”

    鬼面轻呵一声。

    剑意澎湃，如滚动的长河，将四周都拖入黑暗，绣珠见后，不得不谨慎后退。

    银丝寸寸断裂。

    满地碎屑。

    “我明明注入灵力了，不可能这般脆弱，连一击都无法抵挡你究竟是谁？”

    绣珠忐忑不安。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真招惹了魔族，鬼面嗜杀成性，在北境家喻户晓。

    只是不曾想。

    竟敢这般招摇。

    “我是谁不重要，今日，这里就是你的坟墓”

    鬼面杀意汹涌。

    他抬指之间，剑气凝聚，化为一条乌光森然黑色巨蛇，鳞甲闭合，仿佛鲜活的生命。

    吞云吐雾。

    带给人极致压迫。

    “轰隆！”

    黑蛇游移。

    在狭窄的商城内乱窜。

    所到之处狼藉不堪，支柱被接连撞断，绣珠见状，只得向商城内部逃去。

    她眼前一黑。

    被轰然漰塌的建筑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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