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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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乡下,下大雪,却一点也不美。地面上混着泥浆,车窗上落满灰尘,脏兮兮的。

    是个落后闭塞的地方,没有人在冬天还讲究穿的好看,一律套着肥胖的羽绒服,黑色白色,或者艳俗的桃红嫩粉。

    平棠为了不引人注目,也裹了件黑色羽绒,长宽大,直到脚踝。帽子拉起来盖住脸,戴口罩。

    路边卖油条豆浆,凉皮,煎饼,包子馒头。平棠买一杯热豆浆,慢慢喝。

    她步子挪的很慢,离家越近心口越闷。算算时间,弟弟该放学了,她挨在村口卖部前面等。

    不一会儿,弟弟平毅骑着自行车来了,半大的子,不好好骑车,手悬空着,好像觉得很帅。

    他冲同学挥一挥手,“网吧下次再去,我大这几天在家。”声音一点也不沉闷。

    也不过半年,看来姐姐的事情并不对他造成多大影响。

    平棠鬼使神差跟着他,泥巴路,坑坑洼洼。

    平毅注意到身后奇怪的女人。偷偷瞟两眼,浑身上下包的严严实实。

    到了家。

    大正在杀鸡,妈在剁猪食,一下一下,铿锵有力。看到儿子回来,擦擦手迎上去,表情亲昵。

    这个家很有活力。

    平棠暗暗嘲讽自己,都快半年了,还指望他们记得她吗?

    却莫名其妙地开口。

    “阿姨,平棠是你们家的吗?”

    三人齐刷刷抬头,疑惑,冷漠交集。唯独没有伤心。

    “死八百年了。”

    平毅哼一声。

    平父骂他一句,也就只是骂一句。

    平棠转身就走,她步子很快,风刮在脸上,刀子一样疼,眼睛有点辣,冷风一吹,却又什么也没有了。

    这时电话响起。

    她飞快地接起来。

    急需要听到别人的声音。

    本来也只是恼恨大于伤心,一听到池疏温柔的声音,眼睛却飞快的红了,一下子委屈起来,开口就变了声调。

    池疏听出异样,“阿萧,你怎么了?”

    “你能不能来接我..”

    “你在哪里?”

    平棠蜷在招待所发晕,舌头上的溃疡没好,反倒连着喉咙一起遭罪。咽口水时舌头,喉咙,耳根子一块儿疼。她浑身酸软,脑子晕乎乎,手脚冰凉。窝在床上,被子裹的严实,累却睡不着,盯着次次啦啦的彩电发呆。

    并没有要池疏来的意思,不知怎么就开了口。他答应了。不是去机场接,他竟要来找她。

    平棠觉得自己胡闹,可她没开口拦他。没人理会的话,一个人当然也可以哀怨一会儿再挨回去,可他要来,她突然就有了点莫名其妙的盼头。

    她觉得自己脑子发昏,这回却想纵容自己。

    开门时,池疏浑身冒冷气,黑色大衣帽子上全是将融未融的雪花。他提着药和新鲜水果,风尘仆仆。

    平棠没忍住扎进他怀里,冷冰冰的,手冷,浑身都冷。

    池疏手里的袋子掉在地上,轻轻推开她一点,脱了快要结冰的外套丢在地上,这才重抱住她。

    “好些了吗?”

    他摸她的头,感觉没有发烧才放下心,横把她抱起来,重新放到床上裹好。烧水冲一杯板蓝根,送到床头。平棠乖乖地接过来,屋子里的窗帘没拉开,厚厚阖住,灯光晦暗,她觉得看他好像隔着雾。

    愈发晕乎,竟没觉得半点不对劲。这么暧昧的动作,这么暧昧的时候。

    她竟然觉得好像合该就这样,注定就这样。

    池疏从包里掏出一罐蜜渍柠檬,杯子洗净放上几片,温水倒进去,搅一搅,递到床边,嘱咐一句,“过会儿再喝。”

    平棠晕乎地只会点头了。她在想,池疏过来要坐飞机,还要转两趟长途公交,他怎么还能这么萧萧肃肃,还这么事事妥帖。

    “老池…将来嫁给你的人真有福气。”

    平棠喝完甜甜的板蓝根,满足的叹气。

    下一秒,她的下颌被轻轻抬起,嘴唇上忽然一冰,被他覆上来。

    平棠脑子瞬时空白,眼睛睁大。池疏摁住她的后脑勺,冰冷的唇紧紧贴住她的。手也突然用力,平棠撞上他宽阔胸膛,被他禁锢住。他的双臂收紧,埋头在她耳边,下巴搁在她颈窝上。

    喃喃。

    “可我只想要你啊…”

    他知道这样好像不对,她也许会生气。可一切鬼使神差,没有他做主的余地。混混沌沌过了那么久,她在看他时眼中终于又有了光,这点光让他无法自持。

    她就在他怀里。

    他等了太久。

    作者有话要:

    秋天少吃点辣条会上火orz.............

    哭唧唧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