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恍惚
三月天气, 莫名其妙骤降大雨。
平棠电话给池疏,没有人接。她有李姐给的区卡片, 包包盖在头顶, 在车道上狂奔, 区很大, 路边有大树, 却阻止不了雨水倾盆而下。
她从地下车库钻进去, 刷卡进了电梯。穿的厚毛衣牛仔裤,全部湿透,水滴滴答答溅落在大理石地板上。到了7楼,平棠去按门铃, 按了十几分钟没有反应。要不是李姐言之凿凿池疏在家,平棠早就走了。没办法,继续电话,拉长的滴声,一下一下, 到最后是永远一样的您拨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再一个, 没人接就走,平棠气恼。
这时门却开了。
她蹦起来,池疏倚靠在门框上, 发丝蓬乱,白衬衫敞开大半, 露出里面的肌肤。他眯着眼睛,似乎看不清平棠是谁, 她凑上去,看见他满眼的血丝,原本的怒气没了大半,叹口气。
“你大爷的。”
越过他进了门。
今晚月光好,他家却厚厚阖着窗帘,只开着角落一盏落地灯,厅内昏暗,满是酒气。
平棠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立时满屋月光,亮堂起来,她这才看见屋里到处是散落的酒瓶子。
池疏还是眯着眼睛,像是还接受不了这份刺眼。
平棠按捺下心头情绪,上前踮起脚摸了摸他的额头,柔声道,“明天陪你去医院好不好。”
池疏的手摁在额角上,看着她,眼中情绪莫名。
头顶上玄关的灯光下来,落在平棠脸上,更显得她眉目如玉。
她对她笑,就像从前。
像从前每一次一样。
平棠腰上一凉,竟被他悬空抱起。她穿着高跟鞋的脚踩在他软软的拖鞋上,他低头,深深吻下来。
他口中有凛冽的清酒气息,不算浓烈,平棠却觉得目眩。
他的手深深插.入她柔软发丝,唇齿间迫切探寻她的香气。
平棠浑身都软下来….总感觉像是不对….
她却没有推开他的意愿。
“…阿…蛮…”
他的声音像是利剑一样划破梦境,她瞬时间清醒过来,一把推开他,力气太大,整个人几乎向后仰倒过去。
池疏拉住她。
背光,他眉心攒结,像是痛苦。
“你要去哪里?我都跟你一起去!不要离开我…..不要让我看不到你…”
他喊出来,哽咽出来。
平棠清晰的看见他眼中泪光。
她惊的呆住,寒噤,手也抖起来。
他看着她。
看她手足无措,恐惧无加的样子,终于重重吸一口气,像是悲哀,像是无能为力。
他闭眼好一会儿,平复胸口起伏,再度睁眼看她时,才灵魂复位,有了理智。
“…对不起。”
…
“你怎么湿透了…”
他拉着她往卧室走,找出一条宽大柔软的浴巾裹住她。
“去洗个热水澡吧。”
平棠低着头,嗯了一声。他的浴室不大,却很干净,一尘不染,大理石洗手台上只放着木质牙刷,洗面奶和一块肥皂。
他拿来新的大毛巾和干净长t给她,平棠脱了湿透的衣服,放进洗衣机,拧开花洒,热水流下,心里五味陈杂。
池疏这个人,真是让她没办法。
洗好擦干,吹好头发,平棠穿了衣服出去。客厅已经恢复了上次来时的干净整洁,池疏把酒瓶子全部收集起来,扔到了楼梯间的垃圾桶。
桌上摆着两杯清茶,池疏手撑着额头坐在沙发上假寐,听见声音,睁开眼。
“来喝杯茶吧。”
他的声音略带嘶哑。
“嗯。”平棠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气氛凝滞住。
池疏把茶水递给她,杯子有点烫手,他的手指却冷透。
平棠看他,“你上次答应过我的,你你会去看医生。”
沉默。
…
在他开口前不知过了多久。
“….好,我明天就去。”
“我陪你去。”
平棠握紧杯子,手中的温度灼人。
“…好。”
她在他的卧室睡下,暖气开得足够,她盖着薄被,瞪眼看天花板,胸口堵着。
池疏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同样无眠。
他看窗外月光。
这月亮还是皎洁。
…她已经把他忘了。
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管你绝不绝望愿不愿意。
…
有一件事…叫做天命如此。
叫做尘埃落定。
…
早上六点钟起床,平棠以为已经足够早。开门走出去,却闻到食物香气,池疏已经准备好早餐。
锅子中煮着桂花甜汤,桌上放了馒头,笼包和核桃酥。池疏听见她出来,将桂花圆子倒进锅里,煮熟盛出来。
平棠有些不好意思,池疏却一如往常。
吃完早餐,坐车去k大附属医院,那里有本市最著名的…精神科。
李姐已经联系好一切,他们不用挂号或填写资料,直接被专人领上高层贵宾室。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已经在等候,高高的一位年轻男子,眉目带笑,戴一副细细的金丝眼镜,五官深刻,头发梳的一丝不苟,靠近时,平棠才发现他的眼珠是灰色的。
“陈医生是刚从英国回来的资深临床心理学家。”
有人介绍。
平棠立刻用眼神表示敬佩。
“我是陈瑞卿。两位怎么称呼?”
他的中文咬字有些刻意,不可谓不标准,只是有些违和。
外国人么。平棠心里嘀咕,伸手过去。“陈医生好,我是于萧萧,这是我朋友池疏。”
陈瑞卿知道要检查的是池疏,示意护士为他测血压心跳。期间陈医生建议平棠在休息室等待,问了池疏一些问题。
“池先生很憔悴,睡眠方面有问题吗?”
“没有。”
“食欲和心理状态呢?”
“都很好。”
陈瑞卿停笔,抬眼看他。
“心理压力很大?”
“我没有压力。”
…
陈笑。
“池先生为什么不配合呢?如果有某种障碍,我们可以一起努力,加以调节。”
“我没有任何障碍。”
池疏看都没看他,声音冷淡。
“…好吧,心理ct还是要做的。”他在笔记本上记录,“徐,来带池先生去抽一下血,照脑电图,颅骨ct,做一下多普勒分析。各项常规检查也都要做。”
护士答应着,带池疏下去了,他接一杯水,去找平棠。
她坐在沙发上玩手机,连连看,彩色水果碰撞消失,分数一串串出来。
“于姐。”陈瑞卿把水递给她。
“池先生不是很配合治疗,如果可以的话,我想问你一些问题。”
平棠退出游戏,点头。
通过李姐,陈瑞卿已经对池疏的情况大致了解,平棠有些不好意思,为了池疏还是把所有事情细化告诉了他。
陈瑞卿频频点头,钢笔在笔记本上行云流水,全是英文词,平棠瞟一眼,如看天书。
“入戏太深,把你当成戏里的人物么?”陈医生看起来并不吃惊。“倒是贵圈并不那么罕见的状况。”
离开医院前,陈医生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话,只是宽慰两句,池疏压力过大,开了点药给他,让他严格遵嘱医嘱服用,不能加量,也不能擅自停药。
平棠拿着盒子看一看。
【Zoloft和estazom】
偷偷拍了张照。百度一搜,estazom是治疗失眠焦躁的….
zoloft左洛夫…
她飞快字。
…
【被多个国内外指南推荐为治疗伴随焦虑、有或无躁狂史的抑郁症的一线用药…】
她的心沉下来。
昨夜雨延续到今天,淅淅沥沥,冷风阵阵。
平棠在半周后的一个早上收到陈瑞卿的信息。
“于姐,有空的话,哪天能来医院一下吗?我想和您探讨一下池先生的病情。”
此时国内最大的八卦杂志欣望杂志社收到一组照片。
大雨。
医院门口。
当红生池疏和巨星于萧萧戴着口罩站在一起,只是侧脸,却足够看清是谁。
主编血脉喷张。
“来人!———来人啊!!!加班啊!!!”
作者有话要:日常啵啵啵真爱天使们!!!!!!!扑倒亲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