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72侯方域
我写重造天下,付出的时间心血极大,对话里每一个用词都经反复筛选,不是斟酌,而是筛选。你肚里没有,斟酌个屁。是筛选用词,筛选之前得建词库,为了建词库,我摘抄了醒世姻缘传,歧路灯,金)瓶(梅,儒林外史等等明清,以金(梅)瓶最难看,看一章都头晕,它有一百章。
建词库只是我付出的一部分,我还要建细节库,文史库。我的是词库,细节库,文史库,三个库编辑而成。什么细节,比如古代用香油滴车轴上,代替润滑油。比如雨过天晴,蜻蜓满天,比如知了褪皮是四月,比如往牛身上抹油以减少叮咬,比如水桶是用柳木做的,等等。这些农村生活的细节,是我查知青生活,以及老人对解放前的回忆得来的。
我词库里一个词叫一个点,细节库里的一个细节也叫一个点,原本我想,我一章里用上五个点就行了。可是我一章里得有二三十个点,因为我没放水。这样,我多半时间便用于查细节,查词汇,一天查下来的语言与生活细节,不够写一章的。在写作时,每句对话中的每个词,都要在词库比对半天,又费了大量时间。两章一写,不是词库容量不足了,就是细节库,文史库容量不足了,就得停下来查资料。
我过,我不是写的,我就是个编资料的,历史你怎么写?你啥资料没有怎么写?一话就是它马穿帮语,一出情节不是文史不对,就是没生活,那样的东西,我来不了,尽管如果我硬来,也不会比老白牛文笔差,还省事,但我有洁癖,来不了。
写得吃力,还吃力不讨好,一分钱没挣到,还倒赔了三百,我没往起点充值?我一个月啃老一千块钱,在珠海怎么生活?衔上随便一顿二十,两顿就是四十,一个月一千块生活费,平均一天三十,还不够吃饭的呢。当然我也不会天天跑衔上吃饭,这地方海带便宜,五块钱够吃三天,其它菜也还吃得起,就是我三天下楼一次,揣一百块钱,回来就没了,我还抽烟,一天两包,最便宜的金芙蓉店也不卖了,目前抽红双喜,五块一包。我长到四十岁都没,我现在的带按键的,我哥花五十块钱给我买的。五十块的质量还真不错,充一次电顶半个多月,因为没人给我打电话。这两天我修改了第一章,里边那个庄士就是我,一点没跑。
我空虚无聊没事做,以写作打发时间,几次想放弃,但一是没事干,和社会格格不入,我一个朋友没有的。再一个,我想,姚雪垠的李自成,那能看?得过矛盾文学奖的金殴缺更不能看,穿帮语还多,西军能叫西部边防军的,啥语言嘛。我就想,我写这个,一分钱挣不到还赔钱,哪怕我死了,若干年后,还是可能得到评价的。我要的也不是评价,我是觉得文学的确是贫血,我如果能帮着补一补,还是有意义的。我少年时代,有个纪录片,记者在西南边境跑,到了一个哨所,俩缉毒的住木头房子里,没电灯没公路,俩人天天还要自已种菜,在那坚守,记者就很感动。当时也是金钱社会,物欲横流了,社会上还有这种人,比大熊猫还珍贵。这两天我修改了一二两章,“他是这个世界唯一的坚守,他把这个世界仅剩的一点文化带走了”,写这句就算自勉。
历史是很难写的,只因缺乏资料,要不是两三部明代流传下来了,明代是怎么话的,现在都搞不清了,虽然明代距此并不遥远。明代流传下来的不止两三部,但能看的也就两三部,其它烂作你看半天,一个词汇都摘不动的,因为里边就没有精彩的词汇,金什么梅这好那好,全是瞎掰,首先是语言,金什么梅八成是第一部口语,以前纵是有点口语,象水浒,也没金什么梅口语得厉害。没口语你玩个毛呀,口语就是生活。象三国演义,那叫啥,不三合,一刀斩于马下,一场战斗就结束了,下一场战斗呢,一枪刺于马下,战斗又结束了,为什么写成这样,因为他没口语,用文言你怎么描写,没法描写不是,只好取简。“一滴露珠迟迟地欲滴还休”,这是我的语言,老罗玩不动的,这要思想的,老罗没思想。口语代表生活,抒发议论代表思想,三国演义用文言便失去了生活,他也不会抒发,遇着抒发就用打油诗代替,什么一试矛兮一试枪,这不是打油诗?明清里平均一页一首打油诗,用那个代替抒发。
口语,得是精彩的口语才行,吃了没多点子,和吃得不多,味道不一样的。抒发呢:三百年前的夜,静谧而漫长,在这样的静谧与漫长中,那些神话与童话,都有充分演绎的辰光。这是我的语言,罗某人累死也写不出,因为他就是那个文言文脑瓜,或者,他那个脑瓜叫被文言文弄得没思想了。当然了,我的作品现在还没那么牛逼,还要改许多次才行。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写景又麻烦了,我去搜百度上的图片,古代图片尽是些它妈山水画。搜索古代文物呢,尽是破罐子瓷容器,古代的织是甚样的,大门是甚样的,茅房是甚样的,屁。
在查资料上,我最恨的有三件事,一是人书上都是些格式化的画面。你看人书的画面很精美,实际上,我不写还不知道,人书的画面里,没有生活细节,比如灯笼悬在驿站门上,你得在灯笼上口画个房顶状的木板,罩着灯笼上口不要落雨点下来,显得有生活情趣,而不是直白地就画个灯笼挂在那。画面没有生活细节,千篇一律的盔甲,营帐,丝韬,顶盔贯甲地装束一番。所以评判人书,看得也不全是绘画质量。反正我为了写景去查人书,无所得。我二恨县政协的文史资料,将老农的口语全改成了书面语,老农一话就是斗志昂扬啥的,这是它妈老农的语言?我在查资料时,比如牛车,俺,再加个口述,用这种关键字组合,希望能查到生活细节与语言,结果查出来的老农口述全是书面语,这些县政协的三家村傻彼。你看巧针那章,那个口述很精彩,那才是村妇的语言,但这样的原始口述,保存了不到十篇,就是五十年前的语言都被这帮县政协文史会的人给湮灭了,在知里很难搜到。查资料,也就是读秀,知,你在百度上能查着个毛。
也就是写景,我通过人书,是完全逮不到的。口语我通过查政协文史会的东西,也基本上是白忙活,所以资料的收集极为困难,占了我多半时间。不过也好,我搜不到,另人更别想。我查资料的第三恨,就是我还有个文史库,我发现中国最最不值钱的知识分子,或叫准知识分子,是帮什么人。我高中时的语文老师那种,他有什么本事,会转抄文史资料,比如我们蚌埠五中是蚌埠第一所中学,办于光绪几年,原名宝阴学堂,某任校长,平时就会下棋,但每年都会给老师磕头,以示敬师重教,等等,他就这个本事,中学生都能干。就是抄资料么,整理一下,往市里报一发,嘿,凭这,久之居然混进省政协了,很不值钱的,那算啥,创作,考古?我也是抄资料,但至少我有巨大的付出,他连付出也没有。
各地都有许多这样的准知识分子,中学语文老师之类的,不值钱都不要紧,关键抄得错谬百出,没有李岩其人,明史权威顾诚早就考证过了,结果直到今天,这些准老九还李岩李岩地在不值钱的烂文里胡吣着,就是做事一点不认真,哪怕你花上半时上一查,就知道史无此人。再一个,千篇一律,妈的,大运河,或淮安是个焦点题目,这帮准老九就相互抄,发往各家野鸡刊物。导致什么,这些各地方准老九抄来的垃圾湮灭了络,你用关键词一搜,比如黄河航运,跳出来的前几百条全是这种相互抄来的垃圾,就把真正有价值的东西给湮掉了。
各地方的政协文史委员会里,充斥着三流货色。为什么,一个内地城市的一流人才,肯定跑了,不会留在地方。这些三流货色以转抄文史资料为能事,以将老农的原始口语改成书面语为能事。以错别字与谬误为能事,我曾看西南哪县政协文史委员会的一篇文,在李自成,着着就把李自成进了太平天国,老天!你为么不是人才,而是庸才,只因你不认真,你极度不认真,你就极度庸才,各县政协文史委员会里充斥着极度庸才。
扯远了,我的困难也是字数造成的,要写二百万字?三十万字就是长篇了,我现在也有二十多万字了,也差不多了,该进入修改阶段了。写二百万字能把我弄死,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有畏难情绪明我还是没下定决心,还没达到保尔的,做一个啥,纯粹的人,还是啥。这个老白牛有意思,他,写得差不多就收了吧,不要弄好几百万字,不道德。实际他的一兵,三百多万字,这个话他怎么得出口的。他用大量战争情节占篇幅,看得人昏昏欲睡。他注水注得比谁都厉害,他这个话得不照镜子。你不能一点文史,语言,生活细节的功课都不做,就靠编肢体动作充情节,我实在不愿那样写,尽管那样干商业上会成功。
年初我偶尔想到李敖,心想他挺大年纪了,不知还能撑几年,结果没俩月李敖就死了。李敖死后,有一天,我看李敖糟讥金镛的文字,我想金镛年纪更大,不知还能撑几天,结果没几天金镛就死了。金镛就不谈,篇幅计,我也不欣赏李敖,你成天吹牛逼,有什么作品?以前有什么奥数班,十三四岁的中学生就进了中科大了,结果都养成虚荣心了,硕士都不敢考,怕考不上人家笑话。我觉得李敖只敢写杂文也是这样,他写,万一写得不行呢,这也是少年得志落下的一个病根。法源寺怎么样,我没看过,懒得看,不看也知道。李敖是书房中的知识分子,不深入生活的,只能写杂文,诗歌对他都免谈,他肯定不是文学家,他是思想家吧,也算不上。我觉得郎咸平人家那态度与方法,如果用于研究思想,肯定会比李敖强一大截。郎咸平言多必失,会被抓住许多把柄,他什么都谈,岂能不出问题,但还是厉害的。
今天把这么多话写到这占字数,就算读者对我的一点照顾。我写了二十万字,但删掉的都有十万字,你看我作品里,每句话里几乎没有定状语,要定状语干屁,影响阅读,光是定状语我都删掉几万字了。我也没出现长句子,长句子,读者一句琢磨半天,傻彼才那样写,对不对。
我目前发的是草稿性质,还要不断修改。所以对不住目前的读者,但是我见许多垃圾站在转载起点的,起点八成收了垃圾站的钱,这个钱也未进作者的口袋。那就叫垃圾站转载我的东西吧,被转载后,我还要修改十几遍,最后与你转载的面目全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