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调查过你，抱歉。”顾成彧。

    他的神色过分内疚，苏暖暖不知道自己还能什么，或者能不能愤怒的和他大吵一架。

    这些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

    苏暖暖像是被针扎了的气球那样，十分泄气地靠近车子的椅背里，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前面的路。

    这条路他们一起走过很多次，没有一次是心情像现在这样，嘴巴里发苦，心里发酸，车里开着暖气可是心里难过到寸草不生。

    车子一路疾驰，直到家门口，苏暖暖才睁开眼，她看到顾成彧正在看自己，又把头转了过去，看窗外。

    顾成彧抬手，用食指贴了贴她的耳垂：“暖暖，明天我陪你去看医生好不好？”

    家门口的灯很暗，苏暖暖看到玻璃车窗上倒映着的自己的脸，左半边脸上挂着泪痕，整个人看着很颓废，死气沉沉，并不像个二十出头的姑娘，没有任何朝气。

    她感觉好压抑，把车窗降了下去，凛冬寒风扑面而来，可苏暖暖觉得自己好像不知道冷似的，对着寒风流泪。

    天。

    地。

    何所容？

    顾成彧靠过来，从后面抱住她，苏暖暖哽咽着：“我想回家。”

    “看完医生给送你回家好么？”顾成彧。

    “我想回家。”苏暖暖重复着。

    没等顾成彧话，苏暖暖再次重复：“求求你了，我想回家。”

    “好。”顾成彧。

    当晚，顾成彧买了两张从西城到南封的机票，隔天到机场的时候，苏暖暖把自己的脑袋缩在围巾里。

    瓮声瓮气道：“顾成彧，我想自己回家。”

    顾成彧握住她露在兜外面的一截手腕，压低着声音：“把你安全的送回去，我就回来，可以么？”

    苏暖暖想了想，点点头。

    跟在二人身后的两位秘书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后，拿手机互通信息。

    “顾总也有这么低声下气的时候？”

    “我听顾总助理这姑娘好像是有双相情感障碍。”

    “那不是好严重么？顾总还能娶么。”

    “别乱，这些毛病就和感冒发烧差不多，都会治好。”

    这些对话前面的两个人当然不知道，但是苏暖暖最近真的讨厌人多的地方，也，不是很喜欢顾成彧。

    她站着的地方离顾成彧有半米的距离，顾成彧过去点，她就躲开一点，最后顾成彧和她保持着半米距离。

    临近安检前，苏暖暖凑过来：“顾成彧，你要是不放心你让别人送我行么？你不是给你的秘书都买票了么？”

    顾成彧垂眸看着她缓缓点头：“好，我被嫌弃了么？”

    “不是，你让我自己冷静冷静。”苏暖暖完拿着包头也不回地进了安检口。

    顾成彧回头看着那两个人，随便指了指其中的女孩子：“你去吧，加班费三倍。”

    女秘书忙跟了上去。

    回程的路上男秘书大着胆子问顾成彧：“总裁夫人还好么？”

    坐在后座闭目养神的顾成彧闷闷地嗯了一声。

    过了会儿他拿出手机找到苏妄的手机号拨了出去。

    要他俩的关系，熟悉也不熟悉，在自来熟苏妄这里，普天之下皆兄弟，在跟谁都不熟顾成彧这里认识苏暖暖前苏妄是谁？认识苏暖暖后苏妄是自家老婆的表哥。

    嘟嘟嘟。

    嘟嘟嘟。

    顾成彧按断电话，睁眼问道：“现在葡萄牙几点？”

    秘书看了眼手机算了下时差转身回答道：“顾总，现在是凌一点。”

    顾成彧点点头，再次拿出手机拨通了修单画的电话，修单画接得很快，声音闷闷地：“大总裁有何贵干？”

    “暖暖最近和你联系了么？”顾成彧开门见山。

    修单画语速很快地：“没有啊，我给她发消息也不怎么回复，我以为她是谈恋爱太忙没空搭理我。”

    “嗯，她回南封了。”顾成彧的声音很低沉，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失落。

    修单画皱起眉毛，忙：“啊，明天我也回去，总裁别担心了，这姑娘不开心的时候就会往家跑，等我回去看看。”

    “嗯，”顾成彧完顿了顿又：“谢谢。”

    回家的路上顾成彧让司机拐了趟公司，回去处理业务处理到晚上。

    等到回到家门口，顾成彧拎了拎自己手里的袋子才想起姑娘已经回家了，他神色担忧地摇摇头，开门进屋。

    没有期待的姑娘回来了，更没有像往常那样姑娘笑着飞奔过来跳到他怀里。

    顾成彧把菜袋子放到地上，边往浴室走边把衬衫扣子解开。

    就在这时，裤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顾成彧把领带一把扯掉，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苏妄两个字忙接起电话。

    “喂。”

    “顾成彧啊？”苏妄。

    “嗯，苏暖暖之前得抑郁症和你们过么？”顾成彧开口询问，他知道这是隐私的问题，但是抑郁症往往伴随焦虑躁郁，她需要外界的帮助，而现在苏暖暖把他排外了，所以顾成彧需要找到能帮忙的人。

    苏妄的声音低沉，他问：“我妹妹，抑郁症复发了？”

    “我觉得一直没有恢复可能会更恰当。”顾成彧。

    这几年苏妄也有感觉到苏暖暖性格的变化，很容易崩溃很容易自责，他不懂心理学，但是他只是觉得这个妹妹和以前的不同。

    “如果把当年对她冷暴力的那些人找出来，会好么？”苏妄问。

    顾成彧想了想在黑暗里摇头：“没用，他们是诱因，苏暖暖现在要靠自己走出来。”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最后约定苏妄下周回南封，把苏暖暖带回西城。

    ...

    南封的天黑的比西城要晚许多，苏暖暖挎着妈妈的胳膊在机场门口等爸爸把车开过来。

    苏母拍拍苏暖暖的手：“我听你表哥你谈了个总裁？”

    “嗯，西城首富。”苏暖暖乖乖地回答。

    苏母眉毛拧到了一起：“首富？”苏暖暖点头。

    “不靠谱，我们家普普通通工薪阶层，和那样的人生活不到一处。”苏母完苏暖暖不知为什么想到了见顾成彧爷爷的那天。

    大概是一个月前。

    顾爷爷让他的那些股东老朋友把顾成彧叫到公司，自己则直接来到顾成彧的家，彼时苏暖暖正坐在钢琴前用右手慢吞吞地弹昨晚顾成彧刚教给她的曲子。

    门被敲响的时候，苏暖暖以为是顾成彧回来了，飞奔过去开门后看到顾爷爷冷着脸眼神像是在看颗柱子。

    “爷爷。”苏暖暖声。

    顾爷爷冷哼着走进了门：“家户的样子。”

    苏暖暖看着顾爷爷走了上去，两个人分别坐在对着的沙发里。

    ‘咚咚。’

    顾爷爷手里的拐杖敲击着大理石地面：“你看着不像是为了钱。”

    没等苏暖暖点头，顾爷爷接着：“你看着像是没弄清楚顾成彧到底是什么身份，再直白点就是没弄清楚当下的状况。”

    苏暖暖看着顾爷爷不知道该不该点头，顾成彧，顾氏总裁，关注财经杂志的人都知道。

    “他是上流社会的人，而你的父亲只是位教师，母亲下岗职工经营了家店对吧？”顾爷爷询问道。

    苏暖暖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妈妈也是教师。”

    “哦，溜达社区。”顾爷爷。

    随即，话锋一转：“不够门当户对。”

    “你应该清楚，顾氏不会允许集团负责人娶一位对集团没有帮助的女人为妻，而且，顾成彧是我孙子，我了解他，他的世界里非黑即白，利益至上，对你不过是一时新鲜。”

    后面的话，苏暖暖只记住了一时新鲜四个字，送走顾爷爷，苏暖暖重新坐会钢琴前，开始弹，很多音错了，节奏跟不上，她缓缓地起身......

    “嘀嘀。”苏爸爸的车到了。

    苏暖暖回过神温柔地笑着拍拍妈妈的手臂：“您放心，他对我很好。”

    她心里很清楚顾成彧对自己的感情是真的，但是她现在要扛住自己的问题。

    坐在车子里看着生活了很多年的城市，心里既熟悉又陌生，车窗降下点，微风吹了进来，她觉得自己有时候就像是鸵鸟或者乌龟，遇到事情就想把脑袋往沙子里埋上，还想钻进壳子里，不出去。

    “暖暖啊，爸爸给你做了你最爱喝得竹笋排骨汤，高不高兴？”苏爸爸询问。

    “高兴。”苏暖暖笑了起来。

    回到家吃完饭，苏暖暖都没有联系顾成彧，同样的顾成彧也没联系她，倒是修单画和苏妄了好几个电话。

    晚上，苏暖暖躺在自己熟悉的床上，翘着二郎腿给苏妄发信息。

    “你白天疯了？”苏暖暖指的是她洗澡的时候苏妄来的十八个电话。

    “没有，你跟哥实话，是不是抑郁症复发了？”苏妄。

    “应该是，不过不严重。”苏暖暖回。

    与此同时，顾成彧的微信进来了。

    “暖暖到家了么？”

    “嗯。”苏暖暖回复道。

    过了会儿又回了一句：“我好多了，你别担心，等过几天就回去上班。”

    放下手机，苏暖暖看着棚顶上自己时候贴得贴纸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对顾成彧厌倦了？

    单从外形来，顾成彧的身型是模特级别的，身上线条很漂亮，脸蛋精致的像是精雕细琢出来的，会让人觉得造物主不公，再从气质上，清冷矜贵，就像是几十年前的贵公子，让人忍不住臣服。

    要是从客观条件上来呢，西城首富，可以和西城本地五少相媲美，福布斯排行榜上也是有他的名字。

    这样的内外条件，苏暖暖突然质疑自己是真的在嫌弃，还是像个孩子那样闹一闹希望顾成彧更关注自己啊。

    她突然想到，是不是真的像心理咨询师得那样，苏暖暖是想用分手来掩盖抑郁带来的压抑。

    想着想着，她突然意识到，这次其实比以往哪次复发都要轻许多，可控可调节，可能只是抑郁情绪。

    看着棚顶，看着顾成彧发来的信息：“我在西城等你。”随手回了个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