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拈牌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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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洒在黑猫身上,在地面上投下一团黑影,滟来整只猫被罩在阴影里,只觉四周都黑压压的。

    最令人惊心的是,黑猫的脸上有一道恐怖的伤疤,为它平添几分凶悍,闪着光的猫眼锁定滟来,朝她一步步逼近。

    滟来仰着可爱的猫脸,就在所有猫以为她会求饶时,她喵呜一声道:“你这个猫大王的称号,莫非是靠以多欺少得来的?”

    一时间,群猫喵呜。

    “大王,挠死她。”

    “哈哈,家猫就是没见识,这是被主子惯傻了吧,居然敢咱们大王以多欺少!”

    “这肥猫惨了。”

    ……

    虎斑惊慌失措地凑到滟来身畔,声道:“肥猫,你不要命了啦,快点求饶。”

    滟来没言语。

    黑猫道:“好吧,我们不欺负猫,一对一,你敢和我吗?”

    滟来摇了摇尾巴,瞪着圆溜溜的猫眼道:“大王看上去真威武啊!”

    群猫:“……”

    这会儿再拍马屁是不是晚了?

    滟来话头一转:“大王越威武我便越想。”

    猫们算明白了,这是只欠揍的猫,可能吃得太肥,脑袋里全是肥油。

    “我们赌一局,我若赢了,你便放过它们三个,自此再不用给你送鱼,怎么样?”

    黑猫想了想又问:“你若输了呢?”

    “我便也给你送鱼,我主子厨房里的鲜鱼多着呢。”

    黑猫表示同意,两猫拉开架势开战。

    黑猫先发制人,纵身一跃朝滟来扑来,同时伸爪挠向滟来的猫脸。

    滟来晓得猫爪厉害,倘若被挠一爪,疼还在其次,明早变成人,脸上多一道血痕岂不毁了她倾国倾城的脸。

    她使力扭动猫身避开了。万幸,虽然变身为猫,但到底还有内功底子在,不然就凭她这胖乎乎的身子,怎么躲得开黑猫这迅疾一爪。

    黑猫扑了个空,很有些吃惊,完全没想到滟来胖乎乎的身子还挺灵活。它只愣了一瞬,便扭身再次扑来,这次滟来没闪避,实在是黑猫动作太快,来不及躲了。她只好快速迎上去,在黑猫的爪子挠到她之前,一爪爪拍在了黑猫脑袋上。

    黑猫惨叫一声,如遭重击,翻滚着仰面躺倒在草丛中。

    因有内力,滟来的力气还是很大的。

    她过去,一爪爪踩在黑猫背上,问:“还敢欺凌它们吗?”

    黑猫喵呜一声:“再不敢了。”

    滟来瞥了眼手下败将:我不过宫越还不过你一只猫?

    灰猫胡饼和虎斑一改方才的畏缩,昂首挺胸走到她身边。黄猫甜糕跑到她面前,左一句:“绒绒姐好厉害。”右一句:“绒绒姐好美。”

    滟来表示很受用,转身与三只猫一起离开。

    ***

    适逢休沐日,滟来与棋烟一道去了胜业坊的金风醉赌坊。她与崔玉珠来过几次,赌坊内的管事和侍官都认得她。虽然长平城民风开放,对女子的礼法束缚并不严苛,然而,女子出入赌坊还是为数极少,是以都对她印象颇深。

    她一入门,早有管事的过来招呼,殷勤地问她:“燕姑娘今日是在大厅赌,还是上二楼去?”滟来在外行走,化名为燕无端。

    “到二楼开一间雅室,先不用人来伺候。”滟来边边走,今日来不是为了赌,而是为跟着宫越学武,自然不好在一楼。

    她拾阶而上,目光流转,见一楼人极少。赌坊与妓馆都是午后和入夜最热闹,此时还未到日中,那些赌鬼多半正在家中补觉。她的目光忽然凝住,只见正中一张赌台边,张录正赌得兴高采烈。

    滟来驻足:“我改注意了,先在一楼赌一局。”

    她轻笑着取出面纱罩在脸上。

    张录昨日输了个精光回府,一夜没歇好。天方亮自父亲书房中窃了方玉石砚台到典当行抵了五十两。父皇最近断了他银钱,他连水月阁都去不起,指望着在赌坊赢点银钱,好去水月阁找兰凝。

    今日运气不错,他连赢了两把,如今手中已有一百多两。若能再赢两把,不仅能将父亲的砚台赎回,还有了银钱去水月阁。

    第三局对家输怕了,竟然不赌了。张录自然不肯放他走,俩人正在纠缠,一个戴面纱的女郎过来道:“我来与你赌如何?”

    她脸上罩着面纱,看不清姿容如何。但身姿娴丽,露在外面的一双眼更是绝丽无双。她身上穿的衣裙也很别致,那布料在暗处看是红色,被灯光一映,又像是银色,他眯眼再看,似又泛着淡淡的青色。

    这是什么神仙衣衫,这又是哪里来的仙女儿,只蒙着脸就勾走了他的魂儿。

    张录欢喜地笑道:“自然可以,不过……你拿什么与我赌?有银钱吗?”

    棋烟正要往外掏银票,滟来摁住了她的手,侧首对张录道:“银钱倒是没有,不过,我这个人儿,公子觉得值多少银钱?”

    张录闻言心中暗喜,面上却不动声色,侧首想了想道:“姑娘千金之躯,自然是无价。只不过,我却只有一百多两银,不知你肯不肯赌。”

    滟来淡笑:“既如此,那便赌了。”

    听闻这一局押了个人儿,赌坊内的人都涌过来看热闹。

    管台子的侍官将骨牌放好,第一局张录坐庄,第一张牌便是好牌,不禁心中暗喜。

    滟来探手,彩袖从铺着绿绒毯的桌面上飘过,纤细的手指从袖中探出,捏住了黑黝黝的骨牌。纤指的细白和骨牌的黝黑宛若水墨画,越发衬得指上那枚红宝石指环灼灼生辉。

    这手可真美丽啊!

    张录心中赞叹,不远处赌坊管事的摇了摇头,这位张公子死到临头了还在发梦。

    张录将一张骨牌扣在手中,见是自己所要之牌,心中欢喜,这局赢定了。

    滟来唇角笑意一敛,伸指轻推,面前的骨牌倾倒,站在一侧的棋烟道:“我们主子赢了。”

    赌坊管台子的侍官伸长筢竿,将张录面前的碎银推到了对面女子面前。

    张录扑过去看滟来的牌,不可置信地:“我居然输了?”

    “还赌吗?”侍官斜眼瞧着张录。

    “赌,自然赌!”他就不信了,自己居然连一个女子也赢不过。

    “张公子,你拿什么赌呀?莫要赌了。”

    “让位吧。”侍官道。

    张录自然不甘心,若是赢不回来银钱,连抵押在典当行的砚台都收不回来,回府岂不要被父亲揍死。

    滟来冷冷一笑,命棋烟在赢来的银两上添了两张银票,道:“我这里有五百两,公子若押上你自个儿,我便与你再赌一局,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