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三章:忧安凝怯生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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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安殿

    潺潺的流水声,穿过假山缓缓流淌而下。

    静谧的殿内,穿梭在耳畔中。宛若琴弦般的声音在这空中盘旋,又有几缕淡淡地清香。

    抿盖的茶碗中,那茶香之气,萦绕在鼻尖,久久不得散去。

    双目微微地抬眸看向高高而坐的太后,一直不曾言发、停留在嘴边的言词,一时倒也不出口。

    高高在上之人,那双尤为冷清的双目看向于他,慵懒地长叹一气,缓缓开口道:“哀家真的不明白,为了皇后,你竟然从慎刑局放人。难道,那个奴婢当真

    是宇文秋瑾?”

    宇文秋瑾?

    这七年来,都不曾有人提及关于宇文氏的任何一人。

    而她记得,这宇文秋瑾是他们当中最的女儿。当时,她亦是亲眼所见他们的尸体,此人断然不可能还活着。

    那一日,她亲眼所见那宫婢的相貌,若非那一日漪妃随口提及此事,倒也不会细细想着那人竟然有几分相似。

    可偏偏,她倒是不能理解的便是这么快便将一个犯错的奴婢赦免。

    想必,若不是看在宇文念慈的份上,依他那心性,

    他人的生死又与他何干。

    “皇后不是,朕自然信之。”

    如若君歌真是宇文氏之人,那一日她便不会惊讶那玉佩为何会在她身上发现。

    而他们的尸体是所有人都亲眼所见,又有何人本事如此之大,敢‘偷龙转凤’。

    何况现在谁是谁,他都不想知道。

    信她?

    怕是他未免自信过了头。

    宇文念慈是武将之女,她心性软弱,又是比寻常之人更为知书达理。随意的几句话,亦者这绝美的容颜,又怎会不让任何一男的为之心动。

    “她当初为了包庇自己的父亲,都能与皇上争执,如今又亲眼看见自己的妹妹还活着,难保不会包庇。”人性,终究是难抵亲情。当初宇文氏被灭,宇文念慈是如何与他争执,这七年来她自己都不曾忘记。他将其关了整整七年,就算是一事怒意。可如今,一切都是回到了最初。

    无奈地长叹一气,远眺着这间仅仅除了他们二人,静寂地倒是可怕。

    轻扬一笑之:“哀家先前便是告诉皇上,爱不得深。”

    爱不得深?

    如若不爱,又何来白首不分离。

    至少,他一生能遇到真心相待之人。

    哪怕七年前,她待他哪怕是冷漠,只要每一次所遇之事她都能为其宽慰。

    兴许,这世上没有能比她更能懂得他之人了。

    脑海之中,一直浮现的满是她的身影。

    嘴角不禁微微上扬着,缓缓道来之:“帝王终究是无情,可朕遇到了足以爱一生的女人,就当不会放弃。”

    “跟你父皇一样,都是情种。”若非当初完颜氏那个贱人出现,她断然不会让自己变成今日这般。

    她恨完颜氏,亦是恨先皇。

    他所爱的女人,皆是被他而抛弃。帝王本就无情,自当不得爱一人。

    而作为她的儿子,那些女人不过只是为了巩固他如今的位置,不然又怎会轻易的让宇文念慈当上这个皇后之位。

    这皇后之位,若非为了稳固他的地位,而宇文氏又是先皇最为信任之人,若非他身上有自己想要之物,又怎会让宇文念慈来坐上这个位置。

    她既然已经是太后,自当何事都该由自族之人。

    反而是皇甫梦瑶,倒是如此不争气。她们姐妹二人何曾不是自己的棋子,如今淮王府倒是安宁,赫连浦哪怕已经交了军符,终究难保

    “哀家竟然不知,你如此的痴情。能将宇文氏的余孽藏匿于皇宫七年,就此悄无声息地隐瞒了全天下所有人。别以为宣告天下,皇后就能安然无恙。”

    听之,赫连宬的双早已紧紧相握。

    当初他做出的这个绝对,皆是她所逼的。若非他想杀了念慈,他断然不会因一事怒意,而就此囚禁了她七年。

    不屑地轻扬而笑道:“她虽身为宇文氏,不该遭连无辜之人。”

    “无辜?当初,哀家不曾听得皇上得无辜二字。这宇文氏,倒是落入了灭门之灾。”

    他今日得无辜,七年前,那些人便是不无辜?

    不管这件事有任何人知晓,难保不会泄露出那个秘密。

    端起茶杯,双紧紧用了几分力。

    “当初是母后”

    “可这天下,如若不除党羽,你这个皇位岂能坐得安稳。这江山若不是哀家替你护着,你岂有今天这个位置。”

    “那儿臣,宁愿不曾坐上这个位置。”

    这个位置如何而来,他又何尝不知。哪怕他心中有野心,都是靠太后将其夺过。这背后杀了多少人,哪怕只有她自己一人知晓。

    就连赵氏,亦只是她下的帮凶罢了。

    挑着眉宇,亦是一番紧蹙,无奈摇头而笑之:“一直以来,都是母后的野心。”

    “皇上就不曾对这个皇位动摇过?”

    野心?

    这何人不曾有过野心。

    就连先帝登上这个位置,又何曾不是靠着沾满鲜血。

    这皇位多少人梦寐以求,如今她为他得到这一切,却是来质问她的母后。

    他这些年所做的事,又何曾不是心寒。

    可偏偏,她已经不知心寒是何物了。

    抿一口茶,早已是凉透的茶,还有什么比心更冷之物。

    不屑地轻扬一笑之:“你心中一直埋怨哀家干政,若不是哀家一直控制着完颜氏,想必赫连烨早已成了

    天下之主。”

    赫连烨,天下之主?

    “他是个病秧子,成不了气候的。”

    “你心中自是知晓,那为何”

    “那是朕觉得,他没有野心。让他不干政,一切朕都可以给他。毕竟,母后还欠他人一条命。”

    听他如此威严而道,这些年这胆子倒也磨炼了一些。

    他几乎所有事,在这些年当中何曾不是故意相瞒着。若非有人相告之,她不会知晓,竟然还有事相瞒着。

    倒是方才他提及那一条命时,她又何尝不是抵触。

    他们母子二人,若不是身染疾病,他母妃又怎会早前离去。

    而赫连烨那身子,毕竟从出生那一刻便有剧毒在身,若非因药调理,想必他绝对不会活过二十。

    稍示地重落放下中的杯子,冷凝地质问道:“那放走皇后的那个奴婢,听现在一直在含凤殿伺候着?”

    “对皇后有恩,才暂时留在身边伺候。”他不知,太后何来的眼线,竟然知晓如此之多的事。

    多年来,他都再出何人,可偏偏终究是无果罢了。

    “有恩?依哀家看,是自私放行皇后有恩。”慵懒地身子,尤为吃力地站起着身子。长叹地一气,语重心长地缓缓而相言道之。“不过那个丫头这此举,倒

    是让哀家知晓皇后竟然被皇上所藏起。倒是这个奴婢,知晓的事情过多,皇上该如何处理,想必比哀家都清楚。”

    那宫婢不管所做为何,如若不是她,这世间又怎会知晓,宇文念慈竟然还活着。

    如今她活着,倒可还知晓关于那个秘密。

    “母后,那个宫婢对儿臣极为有利用之处。”

    眉心微然紧蹙的她,听得他那番话,半信半疑地质问道:“一个宫婢能有多大能耐,让你来利用。”

    这番凝问,令他甚是有些心慌的他,强颜欢笑地将其解释道:“儿臣想让她留在身边伺候,当初母后怀疑有人在指使那个奴婢,可儿臣觉得,想必除了赫连浦断然不会对皇位野心昭昭。”

    他一直记得,当初梓桐所将君歌留在身边,倒是对于压制赫连烨极为有用。对皇位有威胁之人,他断然是不得信之。

    毕竟,那君歌长得如此像她,当初梓桐亦曾过,难保不是赫连浦所派入宫中的细作。

    虽留在身边是养虎为患,若是为其所用,想必没有比皇权更能让人闻风丧胆。

    不管她是何人,只要她有易举,便可有理杀之。这样一来,就算是赫连浦的人,倒也是杀一儆百。

    “倘若真是淮王的人,哀家就怕此人有接近皇上的意图,那就更难保,皇上的命就在”

    赫连烨与赫连浦,他们二人终究是大患。

    可偏偏,尤其是这赫连浦,此人最难胜防。

    在这朝廷中,又何曾不是他一派的党羽。

    赫连宬见得太后沉思,先入为主地将其言道:“母后若是在乎儿臣的性命,这件事便由儿臣亲自做主。”

    “这么多年来,你何曾不是何事都听命于哀家。如今,也不知谁给了你这个胆子,敢来告诫哀家。”

    心中凝虑的她,此刻便是在有所怀疑他此言。毕竟,多年来他还未曾如今日这般来警告着他的母后。

    “你是哀家所生,你的心性哀家又怎会不知。”

    “儿臣绝无此意。”

    不屑地哼笑而过:“如若何人威胁到你的地位,不管是皇上最为亲近之人也罢,哀家都不会下留情。

    ”

    亲近之人?

    这番话,这显然便是告诫。

    皆因他知晓,宇文氏为何惨遭灭门,自当是不得留下关于那遗物的下落。

    而她,他必须得护着。如若不能护,她定会被人所抢走。

    兴许这一次,能是他重来的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