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而言，季蔚然跟直人只在上海见过一次面，不至于有什么恩怨。而且她也不只一次声明跟直人之间只是哥儿们的关系，绝对没有超乎友谊的发展。

    虽然唐肖年一直季蔚然既腹黑又心眼，但她很清楚，他是一个很讲究公平的人，如果没招惹到他，可不是任何人他都有耐心理会。

    季蔚然眸色黯了黯，这个故事来话长。

    一把抓住她在胸前作乱的，有些哑然失笑，姑娘学坏了，还懂得一边逼供、一边迷惑他的意志力。

    “那子对妳有意思。”他言简意赅的先了最在意的部分。

    男人之间的直觉特别准，他非常肯定，直人看她的眼神远远超过一个老同学应有的分寸。

    容懿很是无语，不以为然的侧过头嘲弄道，“那又怎样？你对我很不放心？”

    虽然这么有点不甘心，但她有严重的肢体接触焦虑，状况没有好到能跟其他男人搞暧昧。

    季蔚然似笑非笑的斜睨，“知道就好，乖一点，别一天到晚让我担心。”着还跟摸宠物似的拍拍她的头，十分赞赏她的自知之明。

    容懿一窒，撑着他厚实的胸膛挣扎坐起来，满脸不服气，“谁让你没事瞎操心了？”

    她悻悻然戳他的胳膊，反驳道，“再了，我一个人也过得很好，明明是你不请自来，擅自扰乱我的生活，还敢大放厥词。”

    这旧帐翻起来不得了，也不想想是谁突然冒出来打乱她的计划，还使段莫名其妙拐带她出海，是误上贼船也不为过。

    再了，他身边的女人一个比一个战斗力爆表，她白白被坑那么多次，难道不冤枉吗？

    她揉揉僵硬的肩颈，有些精神不继，话也不经过大脑，“你如果没来招惹我，我早就在巴黎逍遥快活了，根本不用应付你身边的女人，也不想想我哪次发生意外不是因为你的缘故？”

    话刚完，房里的温度陡然下降到冰点。

    季蔚然缓缓坐起身，床头暖色的灯光映照在侧脸，刚毅的轮廓晦暗不明，修长挺拔的身躯隐隐笼罩了一层寒霜。

    他没蠢到跟她一般见识，但容懿在留尼旺离去前的一番话，像把无情的利刃，至今仍插在他心上，隐隐作痛。

    “你的存在只会不断的提醒我，两年前的恶梦不可能过去，收起你假惺惺的同情，我不需要。”

    “真的为我好，就离我远一点，不要找我，也别再打扰我的生活，不定我就不想死了。”

    虽是气话，但只怕也有七分是真实的心声。

    季蔚然一直没问她，就怕触碰到痛处，让情势一发不可收拾。

    他强横霸道的把她留在身边，虽然成功软化她的心，却总觉得姑娘依旧是爱逃避的鸵鸟，遇到一点问题就会放弃，随时都能拍拍屁股走人。

    要是真能不在意就好了，偏偏季蔚然自己很清楚，他根本放不开她。

    季蔚然幽邃眼眸阴郁，如古井般深不见底，沉声道，“所以呢？妳后悔留下了？还是觉得没有我会过得更好？”

    这是一直蛰伏在他心底的隐忧，被她的话激得濒临爆发边缘。

    容懿对男人的心理活动毫无所知，悠悠白了他一眼，她才不回答这种假设性的问题。

    她故作轻松的耸耸肩，“别搞笑了，你就是上天派来毁灭我生活的坏蛋，人要有自知之明哈。至于没有你会不会过得更好嘛”

    容懿飘忽一笑，“我不知道，但你完全不用担心我会为了别的男人离开你，至少不会是这个理由。”

    事实摆在眼前，她暂时没那个勾三搭四的本事。

    季蔚然薄唇抿成一条线，紧绷的下颚酝酿着怒意。

    不是这个理由，还有什么理由？难道她没有长久待在他身边的打算？

    光是想到她随时都能潇洒离开，季蔚然就觉得胸口堵得慌。

    “这是妳的真心话？”他冷冷的凝视着她，眼神如锋刃般锐利。

    容懿唇边勾起一抹恍惚的笑，真心吗？她不太确定自己配不配拥有。

    “我刚刚的哪一个字听起来像谎？”她清脆的嗓音带着浓浓的讽刺，下意识抱着膝盖蜷缩起来，躲开他的注视。

    虽然是倔着性子顶嘴，但她也没敢直面他的怒气。

    那男人生气的时候，眼中的寒霜像是能把全世界冻结成冰。

    季蔚然心中的怒火无处可发，抬捏起她的下巴，很想狠狠惩罚她的口无遮拦，但她看起来苍白疲惫，他不舍得。

    他快被自己内心的矛盾折磨疯了。

    “容懿，妳是故意气我？还是到现在都还想着要离开我？妳在留尼旺的那些话，其实都是真心的吧？”

    男人脸上的表情有点恐怖，阴郁的像是暴风雨将至，唇边却隐约有一抹苦笑。

    容懿一愣，倏然想起当时要离开邮轮前，一心想报复他，肆无忌惮了很多狠话。

    季蔚然最在意的就是她动不动就想走，而她无意间踩了这颗大地雷，都炸得血肉模糊了还往伤口上狂洒盐她好渣啊。

    “我”容懿张口想解释，却不知道该些什么。

    “什么都不用了。”季蔚然不想再听见更多让人生气的话，伸用力拍灭主灯。

    “现在，给我闭嘴，睡觉。”冷冷的命令式口吻，多狠就有多狠。

    他抱着双臂靠在床头，像是在生闷气，容懿没敢往枪口上碰，只能安静的蜷缩在他身旁，虽然毫无睡意，还是强迫自己闭上眼睛装睡。

    黑暗之中，两人怀抱着各自的心事，只剩下深深浅浅的呼吸声彼此对峙着。

    也不知道这样僵持了多久，季蔚然的突然响起会议提示音。

    容懿一怔，这么晚了他还要开会，那他特地过来，就是要陪着她睡觉的？

    铃声很快就被按掉，黑暗之中，他准确的轻轻抚上她的额头，像是要确认她是否睡得安好。

    透过掌心感受到的温度仍然那么温暖，耳边似乎还听见他轻轻的低声叹息，“mnnge”似乎咕哝了一句法文，容懿听不清楚，也不敢动弹，把装睡进行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