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克切断了视讯会议讯号，把所有资料备份、加密、上传，动作如行云流水。

    他瞄了眼表，鼓起勇气邀约道，“老大，要不跟肖年哥一起吃个饭吧？”人是铁饭是钢嘛，老大胃口奇差，再这样下去只怕季夫人要来关切了。

    唐肖年半个时前就发了信息约饭，季蔚然完全置之不理，“没空。”语气很淡，声音很冷，心情很差。

    路克打了个哆嗦，低头划拉一下，再度鼓起勇气眨巴眨巴的望向自家老大，试探道，“虽然昨天飞延迟了很久，不过这个时间，人应该已经在伦敦了。”

    一阵沉默过后

    又是一阵漫长到似乎不会有尽头的沉默。

    路克快被冷凝的气氛冻僵，抱着电脑想要溜出会议室，那个像雕像一样坐在原处不动的英俊男人，几不可闻的应了声，“嗯。”

    哎，自作虐啊！

    路克夹着尾巴逃跑，会议室只剩下季蔚然一个人，他起身走到窗边点了根烟，烟雾弥漫开来，英俊如雕塑的脸庞神色颓然。

    容懿离开那天，他没有去送她。

    她不会知道，他已经默默跟她道别过了。

    在她疲倦得昏睡过去以后，季蔚然默默的看了她很久。

    初经人事的姑娘，像水做的人儿一样娇美，从女孩变成女人了，纯真的睡颜依旧像是没有防备的孩子。

    他轻吻她的唇，在心里了再见，这是季蔚然最大程度能忍受的道别。

    在留尼旺的时候，他曾经郑重告诉过容懿，不想分开，就不用分开。言犹在耳，最后容懿还是选择了离他而去。

    虽然季蔚然不想承认，但容懿的话一点都没错，在邮轮上可以朝夕相处，航程结束之后，他们就得各自回到不同的生活。

    季蔚然的工作重心一直在上海，季夫人宣布退休以后，法国总部的担子也落到他头上，他必须不定时出差，一年有很多时间都在空中飞。

    一个季蔚然，要除以全世界，再没有余力分给任何人。

    容懿有她的梦想，他不可能要求她作出牺牲，况且也不是他挽留，她就会留下。起离开，容懿一向比谁都潇洒。

    季蔚然捏了捏眉心，轮廓刚毅的脸庞染上几分疲惫。

    连日工作对他来没什么，特种部队一但上战场出任务，必须调整身体作息，每四个时只要休息5分钟，就能维持在巅峰状态。

    让自己忙一点也好，只要保持连轴转的工作状态，就不会一直去想她现在在做什么，有没有好好吃饭睡觉，航行过程会不会因为人潮而恐慌症复发。

    关心她已经成为习惯，早就在意识里生了根。

    身体也像是有自己的意志，季蔚然一拿出，发现有来自容懿新贴文通知，立刻自动点开她的ig——只瞥了一眼，眸色就变得幽深冷厉。

    容懿在ig上发了张照片，那是一轮悬挂在高楼缝隙的月亮，在耀眼的城市灯光之中显得有些模糊，像是路过某处随拍下的。

    底下的文字写着：“我也见过全世界最美的月亮，只可惜留在海上。”

    季蔚然紧抿嘴角，对她的用词很不满意。

    这么快就把他当成过去式？

    --

    伦敦，切尔西区。

    这里是英国传统的上流住宅区，有着干净的街道和景色优美的泰唔士河岸风光，低矮的古典建筑彰显出英式品味美学，以及一种优雅的生活方式。

    计程车停在一栋维多利亚风格的高级别墅前，容懿苦笑了一下，快速做好心理建设才下车。

    刺骨寒风迎面袭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不到摄氏0度的低温，她只穿了米色针织上衣、一件驼色刺绣长裙，踩了双优雅的高跟鞋。

    没办法，厚外套都在从新加坡运往巴黎的行李，再冷也只能咬牙先忍着。

    容懿一回到伦敦就直奔饭店，她宁愿住饭店也不愿意回那个名义上的家，更何况那个家并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十几个时的飞行，加上飞延迟的漫长等待，容懿一住进伦敦的酒店倒头就睡，累到怀疑人生，更没有力气再认床。

    这样也好，可以暂时搁下那个让她一整个航程都在反覆思念的人。

    狠狠睡了一觉醒来，容懿才发现戴娜传来一则非常欠揍的信息：“晚上七点，家里见，有个派对千万别迟到！”

    容懿嘴角一抽，恨不得掐死自己可爱的妹妹。好的姐妹俩过生日，只有几个戴娜的朋友一起吃饭呢？

    她飞越大半个地球赶回来，不管戴娜搞什么名堂，也只能硬着头皮见招拆招了。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站在别墅外的寒风里，容懿眼一闭心一横，以壮烈的心情上前按了门铃。

    来应门的是戴娜的经纪人赛门，容懿见过他几次，身材短精悍，起话来连珠炮似的滔滔不绝，完全没有断点。

    赛门穿着鲜艳的西装，整个人就像移动的颜料罐，十分辣眼睛。他狐疑的眼光上下打量着容懿，“妳是？”

    看年纪应该是戴娜的朋友，但他不记得宾客名单上有这号人物，虽然气质长相都不像疯狂影迷，但这年头，谁会把“我是坏人我居心不良”写在脸上？

    容懿客气的微笑，“我是戴娜的姐姐，zey。”心里却暗自翻了个白眼，也难怪赛门会疑惑，谁回个家还需要按门铃？

    赛门一愣，连忙堆起亲切的笑容，“请进请进，好久不见。”

    他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史东夫妇领养的女孩嘛，偶尔会出现在片场探戴娜的班，难怪他会跟影迷联想在一起。

    容懿对赛门的公关式笑容不置可否，他一直以为她是史东家的养女，她也懒得解释，反正两姐妹长得不像是事实，从到大她都被问得麻痺了。

    好久没回来了，容懿自顾自的打量这个“家”，别墅布置风格跟几年前大同异，也许是戴娜跟爱德华都搬出去住的缘故，格局好像长得不大一样。

    不过兄妹俩在重要的节日一定会回家，例如生日。

    容懿就不用了，上次回家是收到丹尼丝的通知，是家里要重新装潢，让她赶紧拿走留在家里的东西，以免不心弄丢。

    换句话，就是容懿不拿走的话，她就当垃圾全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