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做恶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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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懿。”季蔚然低哑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似乎欲言又止,最终只道了声:“晚安。”

    “还有,早安。”他在心里着,卧室一片宁静,只有轻轻浅浅的呼吸声。

    季蔚然下楼走到客厅,看到沙发上整整齐齐放了棉被跟枕头,不禁苦笑,家里明明有客房,却让他睡沙发,姑娘余怒未消啊。

    虽在沙发上对付一晚也不难,但眼前却不是闷头睡觉的时候

    季蔚然捏捏眉心,打开路克留下的提行李箱,军用外壳防爆防水,里面有许多高科技精密设备,还有几张精心装裱过的画。

    他看着那几张炭笔画,唇角微弯,恢复了些许精神,拿出笔记本电脑开始工作。

    窗外还是黎明前的黑暗,上海却已经是下午一点钟,季蔚然可以任性妄为,不管不顾的飞来巴黎逮人,但该负起的责任却不能放下,庞大的巨兽只能不断迈步前行,一刻都不能松懈。

    旁人眼中的季蔚然,是呼风唤雨的天之骄子,才30岁就当上跨国企业领导人,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光靠命好是坐不稳这个位置的。即使是天才,也要付出比别人十倍百倍的时间精力。

    忍着嗓子灼烧般的疼,季蔚然戴上蓝芽耳,拨通了上海的视讯专线电话。

    --

    清晨的巴黎,无声无息的下了一场雨。

    容懿睡得很不安稳,陷入流沙般的恶梦,越想逃脱就越陷越深,最后只能被无边的黑暗淹没、窒息。

    她猛然睁开眼睛,满头冷汗,大口大口喘气,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起身拉开窗帘看着窗外灰濛濛的天空,不禁扯动唇角。

    巴黎每到冬天下雨是常有的事,容懿平常很喜欢这个城市笼罩在细雨中的朦胧美感,既不忧伤,也不沉闷,恰到好处的宁静。

    此刻却庆幸这雨不是从昨天夜里开始下,不然那个固执的男人就活受罪了。

    容懿心不在焉的梳洗完下楼,看到客厅的景象,顿时放轻脚步,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她心不甘情不愿的下楼,本来是因为还没想好如何面对季蔚然,没想到他似乎睡得很沉——这男人的生物钟据跟炸弹倒数计时一样精准,怎么会到这个点还没醒?

    棉被枕头整齐地摆在一旁,季蔚然靠在沙发上,曲起臂横在额头,虽然睡得沉,健硕修长的身躯仍充满力量。

    犹豫了会儿,容懿还是悄悄走到他身旁,桌上搁着敞开的笔记本电脑,蓝芽耳随意扔在旁,闪烁着电力不足的信号

    吹了一夜的冷风,他不仅没休息,她睡着以后,他竟然还熬夜处理公事?

    容懿轻咬着下唇,无法忽视油然而生的心疼,正想收拾一下,却瞥见行李箱盖上那几张很眼熟的画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

    她实在很无语,季蔚然竟然把她随画来嘲讽他的猪画像装裱起来,还随身携带,自恋也要有个限度吧?

    虽然内心百般腹诽,容懿唇边却勾起一抹笑意,望向季蔚然的眸光也尽是温柔。

    平常很少有会看见他熟睡的模样,晨曦勾勒出男人雕塑般的五官轮廓,鼻梁高挺,浓密的睫翼也掩饰不住眼底淡淡的青灰色。

    想起路克她离开后,季蔚然过得特别特别惨,让她别生气轻点虐,莫非不是夸大的玩笑话?

    容懿眉心微蹙,轻轻地抖开棉被,正想帮他盖上,季蔚然却陡然惊醒——严格而言他没有清醒,而是下意识的防御动作,用力钳制住容懿的腕扭到背后!

    “啊!”她猝不及防的被压制,痛得失声惊呼,重心不稳摔倒在沙发上,惊慌的喊道,“季蔚然!”

    发生了什么事?男人为什么突然攻击她?

    季蔚然在出的瞬间就清醒过来,马上松开力道,迅速翻身坐起,着急的拉起容懿,嗓音低哑,“是妳?疼吗?有没有受伤?”

    容懿惊魂未定,点点头又摇摇头,张着嘴不出话,眼眶有些红,季蔚然懊恼不已,焦躁的直想砍死自己,低头仔细检查她的,“疼吗?”

    带着薄茧的指轻抚她泛红的腕,温度高得惊人,容懿怔怔地看着他,想起在邮轮上他喝醉的那一夜,唐君卫过这是一种反射性的自我防御动作。

    难道他觉得受到威胁、不安全?

    季蔚然满眼都是心疼与歉疚,试图解释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只是”

    “你做恶梦了。”容懿笃定的道,季蔚然没否认,疲倦地点点头,“嗯。”

    离开前线以后,他偶尔会做恶梦,战场上的血腥、残忍、生死一线,还有失去弟兄的痛苦回忆,就像蛰伏在暗处的野兽,趁着他虚弱时全面反攻。

    刚刚身体下意识的反应,是一种预防偷袭与埋伏的防御本能,没想到差点伤到容懿,他捏了捏眉心,再次郑重的道歉,“对不起,吓到妳了。”嗓音低哑得不像话。

    容懿一愣,故作轻松的拍拍他,“没事,没吓到。”

    上回季蔚然喝醉时,她就见识过了,此刻顾不上害怕,因为他看起来很不寻常,深邃的眼眸有几分迷茫,英俊的脸还点不正常的红,心异常的热。

    容懿忍不住探去摸他的额头,察觉到惊人的高温,难怪一早就那么反常。

    “你发烧了。”她有些紧张的跳起来,思索着该怎么办。

    自己平常最讨厌吃药打针,就算发烧了捂着被子睡一天就没事,家里连个体温计都没有。

    但季蔚然在邮轮发烧的时候还打过吊瓶,感觉挺娇贵的,现在要不要干脆打电话叫救护车算了?

    容懿不知不觉把男人脑补成一朵柔弱的娇花,皱眉道,“要不要去趟医院?让路克来接你?”

    季蔚然:“”故意挑眉道,“妳陪我去?”

    容懿打了个冷颤,尽管很想拒绝,还是一脸悲壮地点头,“好。”

    她太讨厌医院了,尤其是巴黎的医院,几乎集结了人生中所有的恐惧和悲惨回忆,一想到就忍不住浑身打哆嗦。

    季蔚然不禁失笑,安慰道,“不去医院,睡一觉就没事了。”

    比起去医院,他更在乎姑娘心里会留下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