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懿随口敷衍着吉儿，心里却突然涌上一丝烦恼。

    过几天就是季夫人的生日，季蔚然很快就要启程去希腊，接下来就是圣诞节和新年假期。

    过完新年，季蔚然可能就要回上海了，那么接下来每一天的相聚，都是在倒数。

    讨厌陌生人靠近的她，如今却开始担心起远距离啊

    容懿不由得鄙视起自己的优柔寡断，那男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她犯得着为了跟他多相处几天操碎了心吗？

    越想越焦躁，她低头给季蔚然发了信息。

    容懿：“你什么时候走？”

    原本没指望他回覆，季蔚然却出乎意料的很快就回了信息。

    andre：“”

    容懿更烦躁了，一脸莫名地瞪着该死的点点点，这啥意思？无可奉告？

    吉儿眉尾镶了一只的眉环，野性的美更显得张扬，凑过来瞄了一眼，取笑道，“怎么样？男朋友已读不回？哎呀不管他了，周末跟姐一起浪一把，人生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容懿勾着唇角，懒得去猜想季蔚然的心思，爽快的点头，“行，我留着肚子等妳。”

    两人在学校里的咖啡厅随意用了午餐，吉儿听容懿是来自伦敦，兴奋的起自己正在参加一项国际舞蹈计划的舞者甄选，而发起这项计划的舞团就是来自伦敦。

    而那个舞团的创办人，是ben。

    吉儿满脸梦幻的叙述她对ben的崇拜，ben不仅把舞团发展得有声有色，还大胆的进行各种跨界艺术创作，合作邀约不断，俨然成为街舞界中最受瞩目的一颗星。

    而他正在进行的一项计划，将要串联街舞、现代舞、踢踏舞、芭蕾等杰出的舞者，一起大规模集体创作。

    吉儿才不管容懿有没有听进去，她满眼粉红爱心泡泡，陶醉地道，“只要能跟ben一起演出，哪怕一次都好，我这辈子都值了。”

    容懿：“”迷妹啊。

    ben一向很有态度，目标明确，敢于实现一切看似不可能的挑战。过去她也跟吉儿一样曾崇拜过ben，在他的梦想面前，任何人都显得渺。

    包括她。

    当初ben不断鼓励她，无论为了生活做出多少妥协，都不要忘记心里有梦，人都是向阳而生，别放弃追寻对光的向往。

    可惜容懿当时年纪，不暸解崇拜并不等于爱情，很多人、很多事，错过就错过了，回想起来只觉得不堪回首。

    ben还站在灿烂的聚光灯下，而她早已背着光越走越远，快要想不起从前了。

    和吉儿分开后，趁着天还亮，容懿来了兴致，打算一路散步回家，顺便到处逛逛。

    途中经过一个型市集，容懿随意晃进去瞧了瞧，里头有各式各样的生鲜、熟食跟蔬菜水果，还有让人心旷神怡的鲜花。

    空气中传来阵阵清新的香气，她好奇地在一家香草铺子前停下脚步，虽然是冬天，仍有好几种耐寒的香草迎风摇曳，容懿差点被琳琅满目的摊贩迷花了眼，忍不住驻足细看。

    摊主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大叔，容懿指着其中一种很眼熟的香草，问道，“午安，请问一下，这是什么品种？”

    那位大叔一听她的口音就知道是外地人，以夸张的肢体语言比画脚笑道，“这是柠檬马鞭草，可以拿来泡茶，香气能舒缓紧张情绪，最适合巴黎人了。”

    容懿不禁失笑，法国人是出了名的性格外向，脾气急躁，确实很需要安定神经的香草植物。

    她道了声谢，继续信步闲逛，唇角始终挂着一抹笑意。

    老公寓二楼外的露台，种满了柠檬马鞭草，当时罗兰带她去看房子的时候，还以为只是巧合，现在知道季蔚然才是真正的屋主，也就不难想像那些盆栽的由来了。

    容懿顿住脚步，心里涌上一股不清道不明的冲动。

    想想吧，她好像真的没为季蔚然做过什么，一直以来都是他默默为她设想好一切，就连她喜欢柠檬马鞭草这种细节都照顾到了。

    容懿想像着一到夏天，露台上满是绿意清香的悠闲，突然对未来的生活充满期待，这还是从未有过的感觉她望向不远处的摊贩，轻咬着下唇，心里突然有个疯狂的念头。

    不如，给他一个惊喜吧。

    冬天的巴黎很快就天黑了，在容懿气喘吁吁的跑进家门时，电话跟装了监控似的准时响起。

    容懿七八脚的摸出，才按下通话键，就听见季蔚然低沉的嗓音问道，“容懿，在哪呢？”

    她里抱着购物袋，夹在脸颊跟肩膀之间，只能狼狈的伸脚勾上门，“刚到家，你呢？”

    “刚下班，在路上。”季蔚然揉揉额角，难掩疲惫。

    开了一整天高强度的会议，就算人是铁打的也有点不堪负荷，只是跟她随口聊了两句话，心里却无端感到安定。

    “在路上了？”容懿一惊，把装着食材的纸袋一股脑儿堆到流理台，匆匆地道，“不了，晚点聊。”

    完就很有魄力的挂掉电话扔到一旁，她忙着呢！

    季蔚然捏着眉心的一顿，姑娘竟然挂他电话？

    还有，什么晚点聊，潜台词就是不想聊，这都是什么渣男聊天范本？

    他不耐烦地望向车窗外，巴黎下班时间的交通一向恶名昭彰，尔文开着迈巴赫缓慢前进，遇到这种层级的堵车，技术再好也只能干耗。

    季蔚然把注意力放回平板电脑，想继续处理未完成的工作，心思却飘得老远。

    虽然姑娘表现得有点渣，但这种有人在家里等着自己的感觉，还真不赖。

    他深吸了口气，唇角微乎其微的扬起，打算趁着塞车时间解决掉两个合作案。

    尔文从后照镜偷瞄了老板一眼，他从没见过老板的脸上同时出现过这么多表情，一时有点接受无能。

    “有事？”季蔚然头也没抬，淡淡的出声。

    尔文是季蔚然精心训练的司兼助，存在感极低就是他的专业技能之一，今天的表现却有些反常，跟路克一样大惊怪。

    “抱歉，没事。”尔文不敢再造次，把注意力集中在方向盘，努力尽可能地加速。

    如果他没有理解错误，老板看起来特别的归心似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