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蔚然轻轻将她往怀里带，笑道，“梅丽安奶奶，路易最近好吗？”不动声色的扯开话题，顺便拉开一点距离。

    容懿松了口气，捏捏他的，示意自己没事，缓一缓就好。

    梅丽安奶奶笑吟吟地跟季蔚然话家常，眼神却老往容懿身上瞟，三番两次欲言又止，脸上大写的好奇。

    容懿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干脆主动问道，“梅丽安奶奶，怎么啦？妳是不是有话想？”

    梅丽安奶奶笑了笑，“哎，我看着觉得妳很眼熟，姑娘是不是来店里吃过饭？”

    容懿一愣，讷讷的点头承认，她的确不是第一次来。

    梅丽安奶奶眉头微蹙，横了季蔚然一眼，“怪不得，是不是跟andre吵架？他欺负妳了？”

    季蔚然被怒视得莫名其妙，他什么时候跟她吵架了？

    他来巴黎以前，两人陷入她单方面宣称的“和平分”状态，有什么架好吵？

    容懿脸逐渐发白，尴尬地道，“没有，我只是”

    “是什么？”季蔚然眯眼望着她，示意梅丽安奶奶下去。

    “我你这孩子，就这硬梆梆的臭脾气，一定不懂得疼人。”梅丽安奶奶没好气的数落道，“那天姑娘哭得可伤心了，点了碗鸡汤一口都没喝，我看着都心疼。”

    容懿硬着头皮呵呵一笑，“奶奶妳误会了，跟andre没关系，那天我只是遇上不愉快的事，一时情绪不受控。”

    梅丽安奶奶慈蔼地拍拍她的，“没事就好，人生嘛，只要吃饱喝足，一切都会变好的。”随意关心季蔚然几句，就又一阵风似的回厨房忙做菜去了。

    餐桌气氛安静下来，容懿默默地喝酒，心思飘得很远，整个人透明得好像不存在。

    季蔚然眸光深沉，低声道，“什么事？为何不告诉我？”

    容懿看都没看他一眼，故作轻松地耸耸肩，“没什么好的，压力阀失控罢了，你又不是心理医生，问那么多干嘛？”

    她不想被揭穿层层埋藏的心事，尤其不想让他知道——那一天，在这家餐厅靠窗的座位，她点了他点过的鸡汤，思念泪流成河。

    季蔚然一句话也没，两人一路散步走回老公寓，阴郁的气氛就像冬天的云，沉重到每时每刻都可能掉下来。

    容懿心不在焉的落后了几步，一不心撞上季蔚然坚实的后背，惊呼了一声，还来不及回神，他转身盯着她的惊慌失措，皱眉道，“慌什么？”

    “没慌。”容懿躲开他想牵她的，掏出钥匙开门，飞也似的溜进浴室。

    就让他以为自己内急好了。

    容懿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也不是没在他面前哭过，只是分开以后的日子，那些伤心难过到几乎缺氧的时刻，都证明了他对自己的重要程度已经远远超过想像。

    可是在他心目中，她却是没良心的混蛋，既然如此，她又为何要证明自己真的在乎？

    一不做二不休，容懿干脆顺便洗个澡，磨蹭到季蔚然差不多要破门而入的程度，才慢吞吞地走出浴室。

    季蔚然不在房里，他靠在阳台上抽烟，扯松的领带斜斜地挂在脖子上，敞开的领口露出好看的锁骨。

    从落地窗看见容懿，他幽邃的眼眸划过一丝迷惘任何时刻，他脸上都不曾出现这样的表情。

    相反的，季蔚然总是专注执着，霸道得像颗坚定不移的恒星，旁人只能沿着他创造的轨迹运转。

    容懿迟疑了下，还是缓缓走过去，打算跟他谈谈。

    她穿得单薄，才刚走到落地窗边，感受到缝隙里刮进一股冷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季蔚然皱眉道，“别出来，外面冷。”拈熄了烟走进房间。

    他双卡着腰，英俊的脸上难得有些心烦气躁——季蔚然一向淡定，除了容懿，也没什么能让他喜怒形于色。

    容懿还在思索开怎么开口，季蔚然就没头没脑地道，“跟我去希腊，明天就走。”

    “为什么啊？”容懿一愣，下意识地皱眉，“太突然了吧。”

    男人专横的语气好像她是他的所有物，她脑子抽了才会答应。

    “为了我，妳去吗？”季蔚然缓缓道，黑眸有一丝希冀，如果她答应，或许事情没他想得那么糟。

    容懿很干脆地拒绝，“不去。”

    她又不是没事干，成天绕着季蔚然打转，都已经过了不想去，难道他还能强迫她不成？

    季蔚然勾唇，嘲讽道，“果然，我想多了。”

    方才在餐厅，梅丽安奶奶的话让他一度燃起希望——原来分开以后，容懿真的伤心过，他不是那个在感情里可有可无的人。

    不联系他，只是因为倔强，而不是不在乎。

    但是容懿躲在浴室的时候，尔文把她落在车上的画本送回来，他不明所以，打开瞄了一眼，心有如坠落冰窖，失去跳动的力气。

    季蔚然闭了闭眼，沉敛的眼眸直盯着她，语气深幽地问道，“实话，妳哭是不是因为我？”

    容懿一怔，脸上表情有些一言难尽，这家伙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坏习惯，还真是始终如一。

    她轻咬下唇，很快地调整好心情，漫不在乎的笑，“是又怎样？让你一天到晚我没良心，现在觉得内疚了？”她故作委屈的眨眨眼，想要快速跳过这个话题。

    季蔚然毫无笑意，漆黑双眸直勾勾的盯着她，阴沉得有如冬日暴风雪，全身散发冷冽的寒意。

    还在嬉皮笑脸的容懿都快被冻僵了，这男人到底抽什么风？

    容懿叹了口气，疲倦道，“这很重要吗？我承认有想你，为你哭过，但没像梅丽安奶奶的那那么惨，你不用放在心上。”

    季蔚然冷冷的道，“哦？妳的意思是梅丽安奶奶谎？”

    “我没这么，你少曲解我的话。”容懿脸色微僵，内心暗骂这家伙肯定是故意找麻烦，撇了撇嘴，“差不多得了啊，你自己都习惯我没良心了，谁有时间为你哭？我忙着呢，别以为你摆脸色我就会哄你，想都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