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下来，莫禹澄的魔鬼教学下，金时对咨询的理解也突飞猛进。在有宏观概念的支撑后，金时在查找数据和处理资料的时候也更有针对性和条理性，不再像以前一样，需要由别人告诉她要去哪里查哪些哪些数据，要怎么整理excel表格。

    中间子言请金时在公司附近吃了一次饭，感谢她上次病中的探望。

    病好了以后子言又恢复了以往的生龙活虎，但就是闭口不提周五晚上为何突然玩儿失踪，只是自己手机没电了。

    吃饭的时候子言还趣道：“你是不是过，你时候被莫禹澄嘲讽过。”

    金时佯装不记得这回事，睁着无辜的双眼：“是吗，我怎么不记得。”

    子言一巴掌挥过去：“少来。我记得清楚着呢！人家骂都骂不走你，现在还跑到人家手底下当实习生，要我看，金时你都追不到莫禹澄，这辈子也没别人能追上这位太上老君了。”

    金时被子言的胡言乱语的满脸通红，伸手就要捂她的嘴。

    “你就在这儿胡八道吧！”

    可惜战斗力较子言差太远，子言笑嘻嘻地挡掉金时的粉拳，正琢磨再调侃两句。忽然眼角余光扫到一个她痛恨的身影。

    孙诺，和公司里其他几位女员工一起过来吃饭。

    女员工们围着孙诺叽叽喳喳，子言看着孙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心里忍不住冷哼。

    真是个禽兽！

    金时坐在对面见子言忽然表情变得咬牙切齿，好奇地回头，就见孙诺一群人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孙诺身旁的几个女子也看见金时和子言，倒是热情地和她们了招呼。

    子言笑着和她们点头问好，看都没看孙诺一眼。

    金时本想和孙诺也个招呼，结果孙诺根本没看她们这一桌儿，当她们空气一样径直走过。

    “哼。”子言自己翻了个白眼，用公筷给面前烤盘里的厚切牛舌翻了个面。

    金时：……这俩人，好像学生吵架是怎么回事。

    到了周四周五，莫禹澄会开始让金时一起参加电话会议，而不仅仅是作为一个通话全程关静音的透明记录者。

    一开始金时很紧张，这意味着，她也要像Bill那样有技巧地提问，得到她想要的回答。

    第一个电话会议是采访通用下面一个引擎制造商。金时全程就只提问了一个问题，还被人家避重就轻地一带而过。

    第二个是采访一位飞机总装线上的负责人。金时再次鼓起勇气提了两次问题，结果第一次人家很敷衍地回答了一下，第二次直接不高兴地：“这问题我刚才已经过了。”

    ……

    金时不敢再开口，挫败感在心中油然而生。

    中午吃饭的时候，金时悄悄和莫禹澄：“那个，要不，电话会议还是别带我了，还不如让我去做记录。”

    谁知莫禹澄直接拒绝了金时，道：“我们组记录都是主采访人自己记录的，这样才能及时梳理自己遗漏哪些信息点。”

    然后莫禹澄直接看着金时的眼睛：“我们不用实习生，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我们不需要一个只会做Dirty work的人在组里。”

    “如果你不想参加电话会议，可以把时间挪出来做别的工作，我没有意见。”

    莫禹澄的脸上，满是对工作认真的严肃，金时望着他的眼镜，不自觉地咬了咬下唇。

    “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莫禹澄笑了，点头好。

    周五的时候莫禹澄出差去了德国。晚上加完班，组里提议一起去吃个夜宵。

    “金时一起啊，这一周你也真是辛苦了！”有人热情地邀请金时一起。

    大伙儿没去什么高档清吧，直接去了一家烤串店。连日的疲劳和刚加班完的饥饿，此刻只有烤的滋滋冒油的大腰子才能够让人满足。配上冰爽的啤酒，夏夜的北京仿佛就是人间江湖。

    下了班，大家谁也不愿意再带着白日里城市精英的面具，一个个都脱外套撸袖子，聊八卦聊得兴起。

    金时不是自来熟，但组里的人都不端架子，金时也很快就融入进去了。

    几杯啤酒下肚，大家都来了兴头，有个女生笑嘻嘻地对金时讲：“真的，我们一开始还误以为你是Mawson的女朋友呢！”

    金时:……你们可以继续误以为的，我不介意。

    “不过哪有人舍得把女朋友招到组里来受罪的，你这每天又得学又得干的，工作量都快有我们两倍。”

    金时尴尬地笑了笑，只好道：“我是新人，多学是应该的。”

    女生喝光扎啤里的啤酒，招手跟服务员再来一杯。然后转头和金时接着：“我们刚来组里也都是这样，想姐当初也是做过500时的PTA啊，来了以后跟个傻子似的，重头学。”

    金时听了很诧异，问道：“为什么要重头学？”

    旁边一个男生把头伸过来：“你还以为你500个时干出什么有意义的活儿了？你连你做的项目是啥结论都不知道。Mawson一直嫌实习生只注重实习经历，根本没有有意义的经验积累，所以才不愿意用。”

    女生嘿嘿笑着点头表示同意，又补充道：“结果到你这儿开了先河，我看你姑娘做的很不错嘛！”

    听大家七嘴八舌讲了很多，金时才渐渐领会到莫禹澄的用意。

    他是想让自己真正地把自己作为一名咨询顾问，从为客户服务的角度出发去做解决问题，而不是只作为一个以找工作为目的的实习生身份来这儿给人2个月的下手。

    金时感到鼻头发酸。

    她忽然很想跑到莫禹澄面前，大声地告诉他她知道了，她知道他的用心良苦了。

    她本没有把咨询当做自己唯一的未来出路，她甚至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来这里晃荡两个月。

    莫禹澄不是不明白她的心思，可他依然选择给她这样一个机会，让她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咨询工作。

    这样好的他，她怎么能放下。

    烧烤店里人声嘈杂，金时坐在当中只觉得浑身热血沸腾，她激动地给莫禹澄发了个微信。

    金时：谢谢你！

    金时：我一定会努力的！

    金时：[感动]

    金时：[痛哭流涕]

    莫禹澄这边刚到德国，下飞机就看到金时这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消息。

    ……

    这妮子又喝酒了。

    金时盯着手机屏幕，过了一会儿莫禹澄就回了消息。

    莫大仙：加油！

    莫大仙：少喝点。

    金时：……又被抓包了。

    周末金时又去了实验室。这一周刘赫交上来的数据看起来正常了很多，总算没误差达100%了。金时这一周在莫禹澄组里的高压高强度下，没太多时间处理数据，因此周六一早金时就去了学院的办公室。

    临近中午，金时总算把所有的实验数据分析完了，但她却对着数据陷入了沉思。

    实验结果，好的出乎她的意料。

    换句话，实验里出现实验误差是在正常不过的事。可是根据刘赫这一周交上来的数据，她拟出来的曲线R平方值竟然可以达到三个9。

    金时做了这些年的实验，能得出这么好数据的情况不是没有，但不可能在同一批实验里，所有的数据处理结果都达到这个标准。

    这意味着，实验结果完全符合理论预期，根本不需要任何的实际修正。

    稍微有点实验基础的人都知道，这几乎不可能。

    更何况，上一周的时候，刘赫还是一个连一半实验测样都有问题的新手。

    金时心里有些不好的想法，但又强行按压了下去。

    没有任何证据，不能再随便怀疑人。

    金时告诉自己。

    金时周末没有叫刘赫过来，而是自己在实验室熬了两个晚上把实验样品都重新测了一遍。

    周日半夜里，金时一个人在实验室，测完最后一批样品，记录完数据后，开带过来的笔记本电脑开始分析。

    分析出来的趋势是符合预期的，也就是，实验结果很好地验证了金时之前的假设。

    可是具体到数据点，和刘赫交给他的那一批完全不一样。

    因为测样中往往会有各种干扰因素，金时一般都会做两个平行样。所以金时对自己得到的数据可靠程度是心里有谱的。

    她比对着两份数据，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实验还需要再跑两周，但金时没有和刘赫这些情况。她心里还是不愿相信是刘赫数据造假。她决定让刘赫再继续测接下来的数据。

    或许，真的就是刘赫的“新手光环”导致之前的数据如被“上帝之手”操控过一样呢？

    周一一早金时赶到公司的时候，正好碰上出差回来的莫禹澄。莫禹澄望着金时毫无生气的脸，忍俊不禁地问道：“又熬夜做实验了？”

    金时点点头，随即又立刻挺直腰板：“但不会影响工作！”

    莫禹澄无语地摇摇头。

    上午莫禹澄带着金时出去见客户，金时虽然已经努力集中注意力，但大脑昏昏沉沉实在是无法高速运转。好不容易挨到会议结束，金时自知表现欠佳，看都不敢看莫禹澄的脸色。

    莫禹澄一句话没，直接开车把金时送回了宿舍。

    “组里周五就要汇报了。你回去养足精神再来，不然我怕你分析的结论都是反的。”

    莫禹澄态度强硬，没给金时反驳的机会。

    “你今天的工作内容我发你邮箱了，你回去处理好发给我就行。”

    金时背着包往宿舍一步步挪的时候，心里想：

    “等实习结束，她就要正式对莫禹澄展开追求！决不能再给别的女人留更多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