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惧意
慕辛夷动动身子,良久才恢复了知觉。
她意识迟钝,感觉心累又沉闷,边柔软的触感像是动物的皮毛,试了好几下才反应过来。
慕辛夷想要睁开眼睛,可是她觉得自己连眼皮都抬不起来。
对了她是谁?
因着多次意识穿越时空,而这次又毫无防备的被魇龙赤条条的送去,她的神志絮乱不清。
慕辛夷忍着欲裂的头痛,本可以任由它自己慢慢梳理,但不知为何她总想快点知道,便咬牙回想。
自在寝院里见到柳篱舟和魇龙,再从穿越到青夷身体中,直到最后亲身经历了一番联姻之战
慕辛夷眼角溢出泪花,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她缓缓睁开眼睛,里面尽是难掩的悲痛,绝望与自弃。
眼泪一旦决了堤便再也收不住,慕辛夷咬着下嘴唇不想抽噎出声,朱红的唇流了血,身子缓过来才止住。
她擦去眼角最后一滴眼泪,慢慢起身环望四周,这里不是她在黎山的寝院,搜索记忆才知道了这是何处。
这里是钟山,是如墨的寝房,她是从青夷的记忆中看到的。
心里那块隐隐作痛的地方又被刺了一下,慕辛夷掀开被褥,发现自己只穿着里衣,头发也是青丝半散的样子。
她正找自己的衣服在哪,伸一摸碰到了一处丝滑冰凉的布料,正是她昏迷之前穿的那套。
这一低头,她也瞧见了方才盖在自己身上的东西,是雪白的狐裘。慕辛夷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儿,嘴角向下扯扯,穿好衣服后起身离开了寝屋。
屋外几名丫鬟低着头行色匆匆的碎步走过来,里端着一些沐浴用的东西,她们见到从门后走出来的慕辛夷乍一下停住,随后面面相觑。
“姑娘醒了,快去告诉公子!”领头的丫鬟对最后面的人,可是那个丫鬟刚讲自己里的东西递给旁边的丫鬟,在拐角处转身猛地停住。
一边退后一边屈身恭敬的道,“公子。”剩下的丫鬟闻言纷纷行礼。
慕辛夷抬头望去,见萧随青身着钟山纹服饰,一负后,见到了她就再也未将视线转移开。
“都下去吧。”
丫鬟们点头称是,默默离开。
“辛夷。”萧随青轻声呼唤,语气轻缓,像是怕把她吓着,也有着些许试探。
慕辛夷踌躇不前,掩在袖子里的攥的发白,她张口欲言,却不知自己该什么,是想问问他当初有没有后悔,还是有没有想过她根本没死透,如今又回来了,亦或是就连她的这一世也是他意料之中的计划之一?
越是这样想,慕辛夷就越是后怕,看着萧随青的眼神也慌乱了起来,最后她笑着到,“这些日子多谢您的照顾,我该回黎山了。”
言闭,她脚步踉跄的跑出去。
萧随青看着她没有留恋的从自己身边离开,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身上消失,再也抓不回来,最后他将捂在了自己的胸口。
“呵呵呵”一阵不属于他的声音带着缭绕黑气从身上发出,萧随青闭上眼睛装作听不到,最后恢复清明平静。
慕辛夷跌跌撞撞的跑出萧随青的院子,一路跑到山下,期间有丫鬟厮看着她不明所以,得亏她穿着绣有黎山山纹的服饰才没被当成可疑人员。
并不是所有的凤凰世家都像黎山和涟山一样广招弟子,钟山和昆山就不是。
慕辛夷路上碰到几个钟山弟子,本着学习人家门派的授学不能吃白饭的心态,便想拦了这个行踪可疑的人。
“站住”慕辛夷被人叫住,可是他的声音尾调渐弱,让人以为是口误,可她还是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却不想在那几人中瞥见了一个眼熟的人。
云韵言她怎么在这?
“公子。”几人作揖行礼,慕辛夷本是停了下来,听见这声音又迈开腿快步走着。
记忆中她从未自己来过钟山,下了山也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走。她想在脑海中呼唤钻石,可能是距离太远竟然没有一点回应。
因着她身后正跟着自己现下最为忌惮的人,便来不及多想,将随身空间里的成凰拿出来御剑飞行。
这对她来不是难事,但慕辛夷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竟然连灵力都生疏了,在站上去上升了一段距离后,突然失灵掉了下去。
成凰飞的高度不算太高,几百米的高度对修炼之人来摔不残,但是难免受皮肉之苦。
慕辛夷紧闭双眼,还没来得及屈膝抱头,鼻尖就涌入一阵凛冽清香,接着就落入怀抱之中。
耳边的呼啸风声渐弱,萧随青抱着她稳稳当当的落地,看着怀里的人挣扎,最后慕辛夷见他丝毫没有放自己下来的意思,目光直视前方,压着心里的惧意,疏离道,“多谢公子,现在可以放我下来了。”
“你非要这么跟我话吗?”
那他想怎么样?!
“我想回黎山。”
萧随青作势拿出剑,慕辛夷再也守不住,死命推着他的胸口,挣扎哭喊道,“你放开我,我要自己走!”
萧随青看着她在自己怀里挣扎,就是不肯放。若是她肯和自己闹闹,质问一番也好,总比闷着强。
“对不起。”
慕辛夷忽的停下来,终于看着他的眼睛,嘴唇翕动道,“我受不起”
“一直往东走。”
萧随青最后还是放了她。
慕辛夷一落地,逃似的离开,跑进东边的密林里。
她和萧随青在林子里走了三天三夜,里面时常出没没有开启灵智的异兽,但还没近他们几丈就被萧随青杀掉。
太阳还没有出来,黎山尚是一片漆黑,山前只有两个弟子把守,他们见慕辛夷回来,连忙撤了一处结界让她进来。
慕辛夷一路爬上三阶走进了自己的寝院,在卧室中,她拿开笔筒用摸清了下面的刻痕,情弃。
两千年,这个刻痕还在,这不是梦。
慕辛夷低声啜泣,靠着案几往下滑,这一刻所有的委屈都化作泪水涌出。
萧随青站在院子中央,院外嘈嘈杂杂的脚步声往这里赶来,远处的火把驱散微弱星光,照亮了院子,打在他身上。
“青夷!”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伊无暇和青宗耀忙慌的跑进院子,见萧随青背对他们看着慕辛夷的卧室。
“如墨?!”
青宗耀看着他脸色不善,两千年前他可是亲眼看着他将剑刺入青夷的心脏。
两千年他的长进不少,知道惺惺作态了。
两个月前他把慕辛夷抱去钟山,让伊无暇跟着自己担惊受怕了好一阵,可无论自己怎么叫骂,那山上的人都跟个聋子似的没有反应,偏偏自己又闯不开他们的结界。
青宗耀让伊无暇进去找慕辛夷,自己则拿剑柄,想从背后刺进他的胸膛,为青夷报那一剑之仇。
萧随青像是不知道,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屋子里,任凭青宗耀的剑已经刺了进去,鲜血染红白衣,也不动弹分毫。
“爹,娘。”慕辛夷推开门,眼睛红肿的看着他们。
“青夷”伊无暇扶着门的落在了她的肩膀。
慕辛夷扑通一声跪下去,带着浓重的鼻音颤抖着道,“爹娘,是我不好我不该不听你们的话总是跑出去的!”
如果不是自己顽劣,如果不是自己总不听他们的话,青夷也不会不会亲眼死在青宗耀面前,不会让伊无暇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不会让他们白白受了两千年的相思丧女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