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挖坑
林默从来都不是个大方的人,即便是最有钱的时候,也只舍得坐三天二钱银子的驴车。
而现在,她去了趟当铺,把包袱里结实抗踩的的桃子夜灯拿出来当了五十两银子,找了家镖局,委托一名骑术最好的镖师带着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奔赴东京。
整整五十两巨款沾就没,林默眼睛都没眨一下,一门心思的想着必须得赶在一点红之前见到陆凤。
虽然相处不多,但看得出来一点红是个很死心眼的职业杀,他要杀谁,那是一定要去杀的,绝不存在吓唬当事人的调皮行为。当然,林默也不觉得陆凤会死在一点红下,她现在所学的轻功、内力、指力都是陆凤把教的,大半年的耳濡目染,武功虽然只学了点皮毛,眼力倒是练出来了。
一点红剑法卓绝,搜魂剑无影实至名归,而陆凤灵犀一指也不是吃干饭的,保守估计,五百招之内,一点红必败。
她之所以这么着急,主要是怕一点红上来那个耿直劲儿胡八道。
她几乎预见到了俩人见面是怎样是修罗场了。
陆凤问:“你的刀是哪来的?”
一点红回答:“林默给我的嫖资。”
陆凤一定会惊讶的四条眉毛一块儿立起来:“嫖资?什么嫖资?”然后一点红就会:“我们早就睡过了,她早就是我的女人了”
“她想同时拥有我们两个,所以我来杀你”
这种话一点红绝对的出来!
不行了,快住脑,再想下去她就要进lcu吸氧了。
快马奔驰在官道上,数九寒天,冷风翻飞。她从东京去兰州花了半个多月,回去只用了七八天。
回到当初落脚的客栈,陆凤不一定在,但一定会留信告诉她自己去了何处,内部消息总比一点红自己瞎找来得快。
一定能赶在前面的!
店二回忆了半天,一拍脑袋想起来了,转身在柜台下翻找许久,摸出来一封信。
陆凤在信上,他已经解决了所有的麻烦,正在江南好友家里等她,要赏雪,不如去西湖看断桥残雪。
好友是江南首富,花家最的一位公子——花满楼。
刚路过江南的林默:“”要命哦。
陆凤写信习惯在落款处留日期,林默注意看了一下,是十余天前留下的。
她长叹一口气,开始心疼花出去的那五十两银子了。许久不开张,她的积蓄委实也不剩多少,再次去了趟当铺,把在沙漠里买的帐篷毛毡锅碗瓢盆什么的通通当了,换了十几两碎银,雇了辆马车往江南去。
花满楼一年前在亲友的支持和鼓励下搬出了家门,在西湖边儿上一幢楼里独居。
花满楼很爱花,所以他在楼二楼临窗的的位置开辟了一大片种花的地方,即便是冬天,也有仙客来、水仙、蟹爪兰等耐寒的花在迎风吐艳。
林默站在二楼凭窗远眺。
花满楼不在,百花楼人去屋空,门又没锁,林默寻思花满楼可能出去扔垃圾了,自己也不好闯空门,从楼里出来,在街边包子铺里边吃边等,一直等到晚上也不见人。
包子铺老板笑呵呵问她是不是要找花七公子,林默在门口满地转圈,急着是啊是啊,大叔你认识花满楼啊?
老板脸一扬肚一挺道:“整条街谁不认识花家七公子?公子回家了,都走了好几天了。”
回家?
林默啧了一声,指着楼洞开的大门道:“不锁?”
老板笑道:“公子在或不在都一样,从不锁门。”
林默又啧了一声,有钱,任性。
她以前也不爱锁门,但自从校园卡丢过一次之后,她每次出远门不但要挂两把锁,简直恨不得连窗户都一块钉上。
老板花家六童娶妻,家中大摆流水宴,你现在过去还能讨一杯酒喝。
林默很不喜欢凑这个热闹,人多她不自在,还得花钱随礼。但俗话怎么来着?没有最尬,只有更尬,想想一点红找上陆凤的场景,她头一麻,心一梗,瞬间就觉得热闹也挺好的。
只要不让她社死,怎么都好。
花府离离花满楼独居的楼很远,林默坐着驴车晃悠了一宿,第二天中午才到。
还没看见首富家的雕梁画栋,先被送礼的人给惊到了,一长串的人挨挨挤挤排了能有二里地,林默还特意绕到前面瞅了一眼,送礼的也不是全都要进去,有不少人放下礼物就走,门口迎客的厮也非常有礼貌,不管来者贫贱富贵,衣着如何,礼物如何,一概弓着腰点着头,左一句久仰久仰,右一句请进请进,间或插几句不敢当不敢当。
这活一般人可干不了,即便拉的下脸,腰也扛不住。
怀着对迎客厮腰力的敬意,林默想了想,从系统里又买了个月球型的床头夜灯,还是底座装电池一拍就亮的那种。
搁现代拿这玩意随礼都得上新闻,放着这个时代则是恰如其分的合适。她越看越满意,抱着夜灯乖乖站在后头排队。
刚走两步就被唤住了。
“陆夫人!陆夫人请留步!”
厮朝她奔过来,林默扭头看了下,自己身后也没别人,红着脸尴尬道:“你认错人了,我姓林。”
厮连点头带哈腰连声道:“人怎会认错,您是大魔王林默,陆公子早就传话过来您不日便到,人等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您给盼来了!”
林默反应了好一会才把厮口中的陆公子和陆凤联系在一起。
“陆夫人?”
厮眨着茫然的眼睛道:“我们少爷您跟陆公子是一对啊,难道少爷错了?”
这个少爷得应该是花满楼吧
林默像是吹满了气的红气球,憋了半天才道:“是一对,但我们目前都没有成婚的想法,所以这个陆夫人叫得很不合适。”
这话放在现代一点毛病没有,江湖儿女也不甚在意这些虚礼,可若叫寻常正经人家听去,不亚于当街宣布我是个无媒苟合的荡丨妇。
厮听完表情变幻莫测,霓虹灯般依次闪过几种复杂的情绪,而后躬身从善如流立时改口道:“林姑娘里面请,老爷和夫人盼您多时了,正想当面感谢您呢!”
林默抱着月球夜灯进去,怎么寻思也没想通自己有啥好感谢的。
穿过幽深漫长的回廊,走过精致典雅的花园,一路张灯结彩,到处都有来赴宴的宾客,一队队丫鬟们端着托盘来回溜达,一张张桌子摆满了花园与回廊,确保每一个客人,溜达到任何地方都能享用食物。
这才是流水席嘛,薛家庄那个完全不够看啊。
穿过两重月门才到花府正式宴客的地方,能在这里吃喝游赏的都是花家亲朋挚友。
林默一双眼睛来回扫视,问厮陆凤在不在,她找他有急事。
厮被她问一愣,眼睛转了转笑着道:“林姑娘这么着急做什么,莫不是怕陆公子又犯了老毛病?这个您大可放心,您天姿国色,堪比芙蓉牡丹,别的女人跟您一比全成了狗尾巴草”
林默及时制止了厮吹嘘她的美貌,再听她就要尬抽过去了。
入了正堂,她先见到了花夫人。
满头华发的半老妇人端坐在椅子上,一举一动极富修养,容颜虽以日渐老去,却可窥见年轻时的雍容华美,眼角眉梢虽有皱纹,但不见风霜,反而平添慈祥。
慈祥的老妇人从位子上站起来含笑望着她。
林默从未经历过这种场合,双僵硬,抱着月球不知道往哪放,一双脚立在原地,非但不能往前走一步,反而想往后逃。
还是花夫人先开口道:“林姑娘远道而来辛苦了,还请快快上座,霜儿,为林姑娘奉茶。”
林默:“呵呵呵,不辛苦,不辛苦。”
花夫人目光落在她上,“这法器好生别致,不知唤个什么名?”
“法法器?什么法器?”林默抱着月球茫然道:“这是床头夜灯,这不是听贵府有喜事嘛,这是礼物。”
花夫人眼睛都瞪大了三倍,她这一生什么稀罕玩物没见过?可这明月一样的床头夜灯还是大大超出了她的想象力,她立刻命人拿漆木托盘来盛放,连道失礼,竟让客人亲自抱着礼物。
怪不得没人接一下,原来是当成大魔王的法器了。林默搓腿尬笑,“那个我想”
花夫人立刻接道:“七童的眼睛还未深谢林姑娘高义,怎好再收这么贵重的礼物,林姑娘一路远行,不如在此多住几日,也好给我们一个表达谢意的会。”
多住几日林默坐椅子如坐火堆,藏在裙下的两只脚轻微抖动着,恨不得立刻消失在人间。
闲聊一会,婢女有客,请花夫人过去,花夫人起身告罪,道:“七童
呢?叫他过来,万不要怠慢了贵客。”
林默刚要不用了,我是来找陆凤的,才了半句,花夫人已经走得连影子都不见了。
不知道为什么,林默总觉得她像是落荒而逃。
刚坐了没一会,花满楼进来了。他看上去有些局促,双拢在袖中,俊美的脸上挂着笑,原本无神灰暗的双眼已变得又明又亮,温柔的像是一泓秋水。
“好久不见,默默。”
“哈哈,好久不见。”林默的抓揉着裙子,裙子被她抓的皱成一坨。
花满楼坐了下来,“一别数月,过的还好吗?”
林默:“还好还好,你呢,那个,吃饭了吗?”
花满楼道:“刚刚吃过,你若是”
“吃的什么呀?”
花满楼:“是今年新出的稻米。”
林默道:“有菜吗?”
花满楼微笑道:“有,而且味道不错,其中有一道”
“是吗哈哈哈额我是不是打断你了?”
花满楼:“”陆凤曾跟他过,林默是个很害羞很内敛的女孩子,很少会有倾诉欲,所以若是遇上她心血来潮主动跟你聊天,那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恩赐。花满楼向来随和,他觉得林默好不容易开朗一点,能跟人话,实在应该多多鼓励,哪怕聊的内容再尬,他也得试着挽救。
他含着笑道:“想必还没吃饭吧?偏厅人少,不如随我去偏厅用膳如何?”
林默吃过了,她中午连着晚上的饭都一块吃了,但花满楼请她吃饭,她也不好意思自己吃过了,更何况这正堂人来人往,大门四开,谁路过都往里瞅一眼,她难受得很,偏厅人少,人少是重点。
偏厅在后宅,几乎没人,饭菜都是现成的,八菜一汤,米盛在青花瓷碗中,热气氤氲。
花满楼亲为她斟茶。
林默拿着筷子,一口米饭嚼了四十多下,在嘴里都成汤了,然后艰难咽下。
“那个,七七童啊。”
花满楼微笑颔首,示意自己在听。
“陆凤他在这里,我找他有急事,你能帮我叫一下吗?”
她跟他聊天铺垫了那么久才出目的,应该不会显得没礼貌吧?
花满楼给她夹了一筷子菜:“你现先吃饱再,好吗?”
“我吃饱了。”林默顿了顿:“我减肥,所以,陆凤呢?”
花满楼沉吟了一会,好半天才道:“他出去了。”
林默站起来:“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
花满楼实在不是个会撒谎的人,大冬天的,额头上都淌汗了。
“他不在这里?”林默停了一下,灵光一闪,道:“他根本没来过江南!他跟你通气一块骗我对不对?”
花满楼没话,也实在不知道什么好。
“你知不知道他到底在哪呀?”林默急道:“你别骗我好不好?”
花满楼长叹一口气,为难道:“他只跟我,叫我无论如何都要拖住你至少两个月。”
两个月!就这跟筛子一样到处漏孔的江湖,两个月的时间,足够让她那句“我可以同时拥有你们两个人吗?”这句话响彻江湖了。
到时候她林默也别做人了,直接拾掇拾掇逃往深山老林吧。
唯一的希望就是花满楼,他是陆凤的最好的朋友,陆凤什么事都不瞒他,就连当初那么尴尬的一夜,花满楼也是第一个知道的!
林默急得原地蹦迪,都快给他跪下了:“求你了七童,你告诉我他在哪好不好,我有人要杀他!我得去阻止啊!”
花满楼点头,寻思着江湖上要杀陆凤的人排起队应该比排在花府门前的队伍还长,实在不差那一个两个,况且他焦头烂额之际仍不忘写信叫他拖住林默,可见陆凤是有都不想让她参与其中。
花满楼心眼很实在,也做不出编个地名把人忽悠走的事,他只能沉默着,什么都不。
林默已经满屋子转圈了,无意间抬头看见窗棂上贴的大红喜字,顿时冒出了一个阴间主意。
“花满楼!”林默道:“求你了告诉我吧,不然不然我就跟你爹我怀了你的孩子!”
威胁果然很严重。
花满楼中的茶壶掉了,摔在地上,粉碎,而他整个人也呆在原地,灵魂仿佛出了窍。
有效果!林默再接再厉,“我现在就去!”
她推开门,正等着花满楼跑过来阻止她,熟料门外站着乌泱乌泱一群人。
为首的是个须发皆白的中老年人,他的表情林默形容不出来,硬要形容的话,这位可怜的老人像是被雷劈了。
他的身后至少站着几十个前来瞻仰大魔王姿容的江湖豪客。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