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出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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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君不再多歇息会儿吗?”

    “不了,我还要早巡山门。”律令从赵萱榻上下来,穿戴整齐,颇羞涩。

    “那我们这是”

    律令道:“待后日事毕觅一桃源,同门为证,明媒正娶。”

    “好。我答应你。”

    巳时律令巡看三十六院司,雷神如常行课,但他们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律法司。”陶容与律令擦肩而过,赵萱已经告诉他了,他选择信任。

    “四哥。”

    律令从没有如此称呼过,陶容满心笑了笑,“后日莫要迟了。”

    “风雨不改。”

    终归是要走了,再看一眼雷部最晚的暮色,所有人都写好了辞呈,叠成一匝夹在给天枢子送去的最后一摞公文里;也都收拾好了行装奔向各自心中憧憬的生活。

    律令刚交了辞呈,回住处收拾东西,来回翻了翻也没甚么要带走的。律令封存好黄铜戒尺、私印、笏板,叠好朝服道袍,只挎了佩剑“沧海”和太上老君送给他的平安符,出门去了。他要早些去大基底下和赵萱碰面

    但愿万事皆休,但愿相安无事。

    “律法司。”天子左右二卫士,在廊中央拦下律令。

    “见过禄存星君。”

    “法司有礼,我家大哥有请。”

    律令笑道:“不知上君有何事耶?”

    “大哥未交代,只差遣贫道前来请法司前去。”天子道。

    律令赶忙哄道:“此时正是吾巡查山门时分,可否容吾稍后拜见天枢星君?”

    “大哥专门嘱咐了,正是这时候请法司前去,山门那里有我四弟去巡查了。”天子丝毫不给律令推脱的会,“还请律法司莫要为难,快快随我去见大哥罢。”

    律令斜观天色,料尚有二三个时辰,不妨先去会会天枢子,见行事。于是拱应道:“下仙领命。”

    律令随天子去到玄馆,本以为是甚政务原来就是天枢子在住处邀约律令下棋、饮茶。

    天枢子今日眉飞色舞,无端生得上好的心情,对律令也是热情。律令不敢显露神色。于是只有左右陪笑,和天枢子边饮茶、边下棋。

    不知不觉,便入了夜。料是亥时正三刻了,棋也下了三局,律令怕误了大事便假意困道:“星君,您看天色暗了,在下着实困顿,本就非星君敌这样一来棋艺更显拙劣了。”

    “律君哪里话?”天枢子大笑道,“不过玩玩儿而已,何必在意胜负?来来来,律君陪我再杀一盘!”

    律令连连摆:“不敢不敢,某实不敢再讨辱,若星君无政务交代下仙这就回了。”

    律令站起来,天枢子也跟着站起来,依旧笑呵呵拉着律令不让走,非要留他。二人一拉一扯,折腾了半晌,明明是留客却非得弄得像抢人似的。

    律令心里明白不能再耽搁,最多一柱香功夫陶容他们就要起事了。律令忙抹脱天枢子,边笑边夺门去。刚走门口,即有左右神兵交戈阻拦。

    “星君,这这是什么意思?”律令逐渐收起笑容,回头问天枢子。

    天枢子阴笑道:“哼,我也想问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此时天璇子披甲进门,拱道:“大哥,具已妥当,他们插翅难飞!”

    “好。”天枢子转身从书架上取下锦盒,打开看是昊天塔,“老二,把此物拿去,以策万全。”

    “遵命。”

    律令想多半是走漏了风声,反问:“星君,这是?”

    天枢子冷笑,轻嘬了口茶水,看着棋盘道:“都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不知律法司是迷是清?”

    律令正色拂袖曰:“我不懂星君意思,还请星君得透彻些。”

    “好!就与足下直言,子时陶容等众密谋劫囚,叛逃下界!”天枢子走到律令面前贴脸阴沉沉问,“今日就问律法司,你知情否?”

    律令咽了口口水,从容答道:“哦?竟有此事?试问星君知情与否?后果何差?”

    天枢子转身背对律令仰头道:“知情者乱党也,格杀勿论;不知情者同门也,兄弟相称。”

    律令犹豫少时,坦然笑道:“下仙不知情。”

    “好!”天枢子猛转身,伴随着的是楼下一阵刀兵火起声响,“今日我就与使君一道,共看这出好戏!”

    子时已到,天枢子拉着律令站在高楼上,俯瞰整个雷神玉枢府,只见府中兵甲涌动火光点点,又有冲锋喊杀、雷霆电光,几处亭台燃火、廊坊坍塌,二十几位雷神和愿意一起走的仙人被数千神兵围在雷霆广场中央,顶上是一座巨大的昊天塔。

    天子领军高呼:“汝等叛将,昊天塔下还不束就擒,如若不然便将尔等收于塔中吃尽神光灼体之痛!”

    陶容斧柄断裂,身中数箭,袁角、赵江当场被天子等人刺死,剩余雷神及各司仙人被昊天塔缴械、元神受到压制或多或少都受了伤。

    “怎么会这样!四哥!怎么会这样!”张绍撑着最后一口气,本就有伤在身的他受不了昊天塔压力喷血暴亡。

    陶容看着死去的兄弟,风将他的头发吹得更凌乱了。

    “有人告密了。”陶容喃喃道,仅仅一个时辰不到,他和其他二十几个兄弟就沦为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四哥,你看。”

    陶容和左右雷神回头,看见律令高高站在阁楼上,和天枢子并排在一起。

    “那个畜生!”金光圣母道,“四哥,我们被出卖了。”

    “我信错了他”陶容闭目,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但无论再多的误会引出再多的咒骂,都改变不了甚么了。

    天枢子高立楼房之上得意笑道:“吃一堑长一智,真以为我们兄弟就是好惹的?”

    律令皱眉不语,心如刀绞竟不知如何是好。

    “走吧,律法司。”天枢子以火光为号,让天子拿下叛众。

    数十个人的梦一夜之间就碎了。

    天枢子教人用天刺钉穿所有雷神琵琶骨,铜绳钢锁尽皆缚于雷霆大殿上。余下巽二娘、金光圣母等虽有级衔在身亦白衣缚待审。

    天枢子怒不可遏,未付有司直接动用私刑,先用雷鞭将雷神君们抽了个遍,又用飞剑、铜锤、钢索等刑具打得所有人体无完肤,元神涣散,徘徊在生死边缘。

    天枢子翻着雷神们写的辞呈,坐在御座上一副管教不严懊悔模样,唉声叹气道:“安生点不好吗?非得要惹事?”

    “贪狼!要杀便杀!何必如此狠毒!”巽二娘道。

    “风婆婆,你也是先帝时的老神仙了,怎得也跟着这群劣徒走了歪路?”天枢子问。

    巽二道:“我愿随雷神君兄弟同死,也不愿俯首于汝下苟且偷生。”

    “贪狼,你若还有半点良心,就给我们来个痛快!”金光圣母早已厌恶了斗部人的嘴脸,此番失事但求一死,不愿再负累于天庭。

    “痛快?”天子在一旁冷笑道,“杀了尔等哪里还有人为我们做牛马耶?”

    “哈哈,就是!若非可供驱使,何以留尔等贱命至今日?”

    陶容跪在前排,此时他双已断,元神也遭受了不可逆转的重伤,几乎是废人了,“我等虑事不周,误信人乃至失事被擒,此役输得心服口服,贪狼你若是条汉子,就斩了我等,否则但凡有丝毫会我必取尔等兄弟六条狗命!”

    “死到临头,还敢嘴利。”天子反就是一鞭,抽在陶容脸上,当场就烧焦他半扇脸门。

    “老三,别给弄死了。”天璇子教歇歇,要是打死了又得遭那群中流清议的大仙抨击。

    天枢子跷脚发愣,里把玩令牌,事倒是平了,但如何处理这群该死的雷神却让他犯了难。若全部处死罢,三十六院司就瘫了自己这个雷部执事也就歇菜了;若放他们一马罢,但这群人一而再再而三忤逆叛乱实不甘放纵。

    天枢子几个兄弟有主张处死的,有主张关押的,也有主张继续待罪行职,莫衷一是在雷霆殿上吵吵。

    陶容跪着、听着,和他的兄弟在自己的大殿上听凭他人处置,可恨自己堂堂雷神天君百战千功,竟屈膝于自家门庭前教人操纵生死。其实生死亦是无所谓,大丈夫有何惧?陶容懊悔的是自己害死了诸位兄弟,连累了风雨电三司甚至连累了辛环和楚仙儿,这一次他押下了雷部最后的本钱,并且输得干干净净。

    “天尊,我错了”陶容不想再反抗,只想求一死。

    天枢子教众人住口,然后只对律令言:“律法司,依你看如何处置?”

    律令想了想道:“雷部要运行,非此众不能为,还能怎样?还不是只有放了这群劣徒。”

    “律法司果然是同门情深,还在求情呐?”天权子暗讽道。

    律令故作坦然曰:“下仙据实而言,无谓偏袒。”

    天权子诘问:“今日他等欲叛逃下界如若姑息,下次他等就敢一把火烧了雷神玉枢府,次次饶恕、每每放纵何时有尽也?”

    天子建议道:“启禀大哥,既然袁角、赵江、张绍已死算是他等作茧自缚,不若斩其首乱陶容以示法度,其余仙人革除职级别贬为下仙如何?”

    天枢子虑之,复问律令,律令道:“陶容乃如今雷神之首,悉晓雷政如若斩之无人可代。”

    “照律法司意思还是斩不得?”天子亦冷笑,“既然皆如此精贵损不得分毫,也就别处置了都加官晋爵供养起来呗?”

    陶容道:“律法司休要多言,容但求一死。”

    余下雷神却吼道:“我等愿虽四哥赴死,尔等狗贼何必惺惺作态!”

    “愿随四哥赴死!贪狼你个天杀的贼道人,殒命的丧门星,有种的一刀砍了咱二十几个兄弟,休再多言!”

    见雷神骚乱,天璇子又教人使刑具左右鞭打,好似在虐打笼中猫犬一般。

    留留不得,杀杀不得,好让天枢子头疼,这闻仲的御座果然就像个邪门的煞口,坐上去就没一日省心。“罢了罢了!”天枢子昂头,反正死了三个也算是给了教训,要杀干净了自己这个雷部执事也就有名无实了。

    律令心中也稍稍稳了些,他料定天枢子为了自己雷部执事的宝座绝不敢杀了陶容他们。他不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这只有容后再查,但这关头能保住陶容等的性命才是最紧要的。

    但就在此刻,一位大人物出现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