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7次无限循环】老J的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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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秋节的墓园,鲜少有人来扫墓,偌大的山间寝园显得分外清冷。

    除了守陵的几个门卫值班,其余的的管理员几乎都已经放假。

    江镝紧紧跟在姜愉身后,手里拎着在路上买好的祭品和鲜花,沿着白玉般光洁的台阶拾级而上。

    来到这里,人会不自觉地变得沉重肃穆。

    江镝透过侧脸注视着姜愉的表情,她面容平和,看不出内心波澜,但他却知道,她此刻心里一定充满了哀思和难过,毕竟是一手把她带大的亲人,虽然没有血缘的联系,但情谊却不掺假。

    姜家的墓地在半山腰,穿过一片纪念林,西边的家族墓园区就是。

    按着之前邱阿姨的法,姜博士夫妇,也就是姜愉名义上的养父母的尸骸没法运回来,在这里安葬的其实只有姜奶奶的骨灰和他们的衣冠冢。而且,这墓地虽不起眼,却几乎花费了姜奶奶百年后留下的全部资产。

    白色大理石墓碑上,姜奶奶的遗照一脸慈祥笑容可掬。右手边姜博士夫妇的墓碑因是合墓反而更宽一些。

    江镝看见姜愉掏出事先准备好的手绢擦拭着墓碑,赶忙帮她把祭品花束分别在两处摆好。

    江镝毕竟是外人,按着晚辈的礼仪鞠躬默哀。山间墓地是不允许明火的,所以也没法上香。

    姜愉则毫不含糊地跪在冰冷的理石地面上,结结实实分别磕了三个头。

    江镝看着面前愈加显得孱弱可怜的身影,主动上前准备扶她起来,不想姜愉却没起身,反而侧身委婉地:“江先生,您今天能替邱阿姨过来,我奶奶她老人家一定会感到安慰的。您已经尽了心意,不如到那边的避风亭先等我,这里风大,湿气也重。而且,我也有些话想和她单独。”

    江镝看着红着眼圈却强忍着泪意故作坚强和自己话的女人,心中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一击。她语气淡淡的,眼睛里却是藏不住的丰沛感情,即便努力也压抑不住哀痛向外迸发。

    可是她又那么好强,不容许自己在一个外人面前暴露出她的脆弱。

    江镝感觉心脏好像被什么紧紧握住了,难受得心疼,此刻真想把她抱在怀里,替她遮挡风雨。

    然而,他却没有这个立场去做任何事,重点是,不能让她感到难堪。

    “姜姐,你也不要太难过了。都入土为安,姜奶奶在地下也不想看见你因为她而继续沉痛下去。”

    姜愉略点了点头,眼泪却已经不受控制流了下来,她赶忙转回身,掩饰她的窘态,还不忘道谢:“谢谢您的好意,我再多陪她老人家一会儿。”

    江镝无法,只好退远了一些,却没有去隔了几十米的避风亭,而是保持着一定距离,既听不见姜愉的声音,又不会让她脱离自己的视线。

    江镝在一棵苍翠高大的柏树后远远望着那个弱却倔强的身形,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自己。

    父母相继去世那年,他也不过二十岁出头,刚刚大学毕业。不仅要一个人面对失去亲人的痛苦,处理父亲留下的风流债烂摊子,还要为了当时经营不景气的禹光耗尽心血。

    他性格坚韧,又善于审时度势,那也是拼尽了全力才有今天的局面,而且还有那些公司的元老做他坚实的后盾,不仅为他出谋划策,还在最困难的时候倾囊相助,他但凡气弱一点,恐怕都已经被拍死在岸上。

    那么姜愉呢?这么多年她一个人是怎么坚持下来的?被父母遗弃,养父母对她没有感情,唯一的依靠姜奶奶早先对她的存在也是心有芥蒂。

    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没有因为生活的不易而变得自私自利,就算自己生活不宽裕,对福利院的孩子们也是毫无保留地付出。

    江镝承认,如果在从前,对于这样的人他大概会嘲笑一句不自量力。但是经过这些天的“亲密接触”,他已经很难作为一个旁观者去看待这件事。

    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看待姜愉本人。

    姜愉对于他究竟意味着什么,他目前还没有厘清。

    可能是异时空里他想要抓住的救命稻草,可能是和他有着不清道不明联系的关键所在,也可能是轻易能触动他情绪的古怪女人,又或者别的什么,总之有别于任何其他女人的存在,他不愿意深想,也害怕深想。

    可是唯一能确定的是,他心眼里见不得她难过,忍不住想给她保护,如果可能,要尽他所能让她的余生过的平安喜乐、健康顺遂。

    当然,如果他还有“余生”的话,他一定会到做到。

    ……

    山间的风带着凉意,江镝看着跪在冰冷理石地面上的傻女人,皱起眉头。

    她已经保持这个姿势有十几分钟了,江镝觉得不能让她再继续下去。

    踩着落叶簌簌的声音上前,姜愉似乎是有所察觉,一边抽搭着肩膀,一边在素净的脸上擦干泪水。

    江镝把米色风衣脱下来,体贴地展开搭在她的肩上:“地上凉,姜奶奶地下有知,该心疼了。”

    至于他的心疼,却没法出口。

    姜愉看见身上的风衣拖到地上,赶忙站起身:“让您久等了,这里风大,衣服还是您穿吧。”

    着,就要动手把衣服脱下来。

    刚刚姜愉留给他的只是背影,等到人站起身又转过来,原本苍白的脸被风吹得更加惨白,泪痕虽然已经被擦干,但红肿的眼睛骗不了人。

    江镝几乎是没经思考,就伸出了手,绕过她的身后,轻轻往怀里一带,姜愉整个人就倾靠在他温暖宽厚的胸口。

    “别伤心,都过去了……姜奶奶看着呢,你想让她也不安心吗?”

    江镝虽然在商业谈判时从没落过下风,但一直洁身自好的他真心不知道要怎么哄人,尤其是女人,只有像安抚婴儿一般在她的后背摩挲。

    姜愉本来就是最脆弱的时候,冷不防被他抱在怀里,又有些失去平衡,刚想挣扎,突然听他提到姜奶奶,原本强忍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淌下来。

    江镝就这样搂着她,觉得她就像是一只毫无自保能力的白兔,让人同情又心疼:“我能明白你的感觉,我的至亲几年前也都过世了,但是为了让他们放心,我会努力把日子过得更好,那也是他们的心愿。”

    几分钟后,姜愉终于再次平复下来,头脑也冷静了。她从江镝胸前挣脱开来,却没有勇气把头抬起来。

    想到刚刚埋在一个陌生男人怀里痛哭不已,就觉得脸上像发烧一样。她只好遮遮掩掩地:“我,我去下洗手间。”然后就逃也似的转身走向了那处“避风亭”。

    江镝看着她满面泛红泪痕未干,还有水光粼粼的眼睛,很想替她擦干眼泪,可人却先于他的动作抽离了。

    怎么会觉得,怅然若失?

    江镝看着渐渐走远的背影,再一次陷入了沉思。他这是怎么了?这可不像他平时的作风。

    他父亲生前惹下的风流债,几乎让母亲后半生都以泪洗面,最后郁郁而终,所以他对于女人的态度,即使不是冷如冰霜,至少也是客气而疏离,更不用会有这么亲昵的举动。

    而这个其貌不扬的普通女人,却轻易击碎了他对于异性的心防,让他不自觉想要保护疼爱,这太不科学。

    趁着那个怪女人不在,江镝开手机通讯录,拨通了御用律师,也是他的发孟勋薄的电话,以他丰富的人生阅历,大概会给自己启发。

    对面明显是被从睡梦中吵醒的,带着浓浓的鼻音以及很大的戾气:”金主,你知不知道现在是几点?凌两点半!我特么刚睡着,你最好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找我解决,不然我就要考虑下个月开始提高我的佣金。”

    江镝对于这样的嘴炮全然不在意:“我以为这个时间,你应该还在和你的新男友醉生梦死。”

    “人跑了,和一个洋鬼子。我CTMD。”

    “注意你的形象。”

    孟:“正事吧,是哪家分公司又被人盯上了?多大标的的官司?”

    江镝犹豫了一下,还是和盘托出:“我遇到了一个女人,有些事弄不明白。”

    因为江镝平时是出了名的禁欲,孟勋薄第一反应不是他的情感出了问题:“是商业对手?还是要攻克的高管要员?”

    江镝一时语塞:“额,都不算,这个人明明和我没有任何实质上的联系,但我会不断遇见她,而且又莫名其妙想要帮助她,照顾她,看不得她过的不好。你觉得,我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所以爱心泛滥了?”

    对面沉默了一瞬,然后斟酌着问:“你的爱心?我怎么从不知道你有这玩意?”

    江镝:……滚!

    江镝气馁地想要挂断电话,就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为什么要给这个衣冠禽兽斯文败类求助,他肯定是脑子进水了。

    孟勋薄大概顾忌着上个季度的律师费还没有到账,还是赶在崩盘前客观地给出了一些中肯意见:“严格来,人际交往过程中建立的联系会分为多种层次,具体我就不罗列了。像是你的这种想要照顾一个女人,那么结论大概有两种,要么你把她当妹妹或女儿,要么就是,你想睡她,不过以你的性格,我觉得,不定是第三种,你最近缺乏关爱……诶?我还没完,靠,居然挂我电话。”

    江镝望着路口出现的熟悉身影,袅袅亭亭,虽然不算艳丽,却别有一番动人姿态,让他想起了某一个晚上,他克制着自己把人丢到阁楼上然后失眠了半宿……

    再结合脑海里回放着孟勋薄那句“想睡她”,顿时觉得好像被什么击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