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和谈十2

A+A-

    翌日

    天朗气清,万里无云,真是个和谈的好天气。

    贺云驰和三喜一路风尘,半夜到了凉州,还没睡几个时辰,便赶忙用了些点心赶来和谈的地点。

    不过起来,这凉州的点心可比寒州的食物要好吃太多,寒州不是烙饼就是干饼子,最精致也就是在饼子上面再撒点芝麻了,三喜都有些怀念京城年氏糕点铺的软香酥了。

    “二位,这边请。”

    一个士兵打扮的人给他们带路,三喜看了一眼他腰间佩刀,是金吾卫,怪不得刚刚看他们的眼神那般不善。

    和谈的地点是一户农舍,三喜四周望了望,三面环山,一面环水,这地形,似乎有些瓮中捉鳖的意思啊。

    贺云驰清咳两声,借着捂嘴的动作声道:“夫人,跟紧我。”

    三喜没话,对方的和谈阵营中,一个是她前世的爹,一个是她今生的弟弟,还有一个是她前世的夫婿候选人之一,真是令人头疼。

    农舍不大,唯有主屋能容纳得下这么多人,那金吾卫也的确是把他们往主屋的方向领。

    进入主屋,三喜一眼便看到了主位上坐着的太子宫天睿,他捏着腰间的一个荷包,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过太子殿下,忠勇侯,还有四方子先生。”

    贺云驰率先开口,礼节到位地拱做礼。

    尴尬的是对面三人一个也没有起身还礼,良久,宫天睿道了一声:“既来了,坐吧。”

    他们三人面前是一张木桌,看上去有些年头,且年久失修,另一头有两张椅子,应该就是为他们准备的。

    贺云驰没有丝毫怨言,和三喜落座。

    空气凝滞了片刻,三喜自然是不会先开口,这一桌子五个人,对方有太子,他们这边有贺云驰,怎么也轮不到她先话。

    可令她意外的是,四喜先开口了。

    “姐姐近日可好?”

    他坐在椅子上,三喜看不出来他长高了没有,不过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是长得最快的,应当是长高了,此刻正勾起嘴角,朝着她笑。

    三喜心中流出一股暖意,“好,姐姐很好,你可好?”

    四喜的眼睛被眼具遮挡了半只,怀中抱着通天镜,的一个人,坐在那里,却是真有几分国师的味道了。

    “我也好。”

    他素来沉默寡言,不爱话,今日能主动开口询问三喜近况,实在是不容易。

    三喜眼中蓄了些泪水,她同样也看到了坐在宫天睿另一边的曹修。

    他毕竟是老了,连日征战,令他的眼角多了几丝皱纹,此刻也是一直注视着她,颇有慈父之相。

    这三人中,她唯一没有关注的大概就是宫天睿了,除了一进门的那一眼,接下来注意力都放在了另外两人身上。

    这让宫天睿有些不忿,他松开中荷包,指节敲击桌面。

    “好了,叙旧的话不必多讲,别忘了我们今日是来做什么的。”

    贺云驰浅笑应答:“太子所言极是,我们是该谈谈朝廷退兵的事。”

    “退兵?”

    宫天睿冷笑一声:“朝廷可以退兵,你们北部三府即刻归顺,上缴军械,保证永不再起事。”

    贺云驰缓缓摇头:“不是我们起事,是朝廷逼我们。”

    “谁逼你?你贺云驰劫天牢拥兵自重,将整个大葳陷于分裂的边缘,全都是你自己狼子野心,利用北部民众对你们贺家的那点可笑的愚忠,北部就不该有贺家,你们贺家就是一颗乱棋,总是在棋局上横跳。”

    如此难听的话,进了贺云驰的耳朵,不痛不痒。

    他不怒反笑,因连夜奔波而疲惫不堪的筋骨此刻都舒展了。

    “贺家是乱棋,是乱在了你们朝廷的棋局,却走在正道的路上,怎么,贺家这颗棋子原先被你们随意拿捏惯了,现在猛然跳出掌心,你们不习惯了?”

    宫天睿嗤笑一声:“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本宫这么讲话?”

    “配不配的,我已经坐在这里了。”

    贺云驰腰杆挺立,黑眸幽深,与宫天睿对视的时候,胸中自有一番丘壑,不急不躁,徐徐图之。

    三喜听着两人之间针锋相对的谈话,感觉呼吸都有些不畅。

    既然她现在也在谈判桌上,那便也有资格发表意见。

    “我们双方都先冷静一下,今日是和谈,争执对我们都没有好处,不如再来商量一下,我们各自的条件与要求如何?”

    宫天睿眉眼中的怒气微敛,沉声道:“凉州和寒州归顺,上缴军械,不再起事,这是朝廷的底线。”

    贺云驰也未客气,直言道:“既然朝廷不愿管北部三府,何不放之另立?如此也好相安无事。”

    “另立?”宫天睿差点被气笑了,“祖宗疆土,岂能与人?”

    “寒州是寒州人的,凉州是凉州人的,灵州也是灵州人的,那是他们祖祖辈辈生存之地,朝廷也有去看过一眼?知道他们在那里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遭受得什么样的苦难?”

    宫天睿讥讽道:“你自在顺州府长大,你爹在京城长大,的好像你们经历过什么北部的天灾人祸一样,北部疆土之大,自然有南有北,有的地域终年积雪,有的州府夏日炎炎,这都是正常现象,你们又何苦之有?”

    贺云驰终于是起了怒气,一双眸中蓄起晕不开的黑墨,声音也越发地冷了几个度。

    “我为的是北部人,贺家为的也是北部人,北部作为大葳的疆域,却年年都因赈灾力度不够而死人无数,这难道不是你身为一国储君该想办法解决的问题?与我在这里做口舌之争有何意义?”

    宫天睿冷笑:“本宫做口舌之争,你又何尝不是?”

    两人之间的对话已经快上升到人格侮辱,三喜紧紧抿着唇,心中腹诽,这俩人就不能心平气和地好好谈谈条件吗?

    “灵州已然被我们大军收入囊中,若是这场战争继续下去,于你们绝无益处,于北部百姓也毫无益处,本宫看你们军队老少皆有,根本就是兵力不足,负隅顽抗是没有活路的,继续下去你们只能被我们全数屠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