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被置换记忆的炮灰29
姜斐回到了季家。
她和季微的婚期,也定在了三个月后的某一日。
三个月,足以发生许多事情了。
比如,顾家对季家出手了,的季家一个措手不及,后面两家更是发生了不少利益冲突,比如听顾家在不顾一切的截断着季家的一切生意往来,再比如,庞大的两大家族在这场看不见的硝烟战争中,损失极大,进而惹得大都市的上层的人蠢蠢欲动,恨不得取而代之。
当然,这一切和姜斐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初次听见这些传闻的时候,她也只是挑眉笑了笑,后来便再也没有什么反应了,甚至时间长了,若还有人在她面前这些,她只会觉得厌烦。
利益财团的争斗,听起来就无趣,还不如窗外的全息影像缔造的虚假美景好看。
季微为她造的环境很好,不同于其他冷白色的房间那样乏味,晕黄的灯光和有温度的装潢,倒像极了那间铁皮屋,但是豪华版的。
平日里即便有事,季微也总会早早回来,一日三餐陪着她用,若是得闲,更会亲自做餐食。
就像曾经他们在那间铁皮屋一样。
姜斐享受的心安理得。
季微最爱的,还是与她一同赏星空。
即便星空是假的。
他,他始终记得有一晚,他双眼什么都看不见地坐在铁皮屋的沙发上,她懒懒地躺在他身边,为他描述着星空的美景。
即便姜斐告诉他,那些都是假的,他也只是笑笑,轻轻地牵过她的手:“假的也好。”
后来,季微便开始忙碌起来。
姜斐很清楚,是顾出手了。
季微眼中的疲惫开始沉重起来,身上的锐气消减了不少,反倒是为那张精致的脸添了几分稳重。
这些微妙的变化,姜斐看在眼中,也只觉得一个人的蜕变还真是奇妙,自然,美人才是奇妙,其他的……她不会注意。
后来,即便季微在刻意的隐藏着这些消息,姜斐还是从那些密密麻麻的新闻上看到了,顾家和季家损失不的消息。
直到临近结婚的前几天,姜斐出了一次门,买了好些名贵的衣服首饰,以做婚礼那天用。
她在商场碰见了顾。
他的脸色看起来比季微好不到哪里去,苍白如纸,本就冷峻的脸,越发像一尊石膏雕像了。
二人没有话,姜斐只是迎着顾阴鸷的目光施施然离开了。
顾抬了抬手,却也只碰到她离开时扬起的轻风。
而这一天傍晚,季微一改忙碌,突然便早早回来了。
姜斐什么也没有问,他便什么都没,只是一如既往地赏着星空。
这段时间,他鲜少有出格的举动,他在等,等着姜斐像以前一样,愿意主动靠近他。
独独这晚,临休息前,季微拥住了姜斐,将她用力地扣进怀中,低声道:“我不想放手,姜斐。”
他可以将一切都挡在外面,可若是里面的她要离开,他就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
“你不会离开的,是吗?”季微像是要拼命地求证一样,手上的力气越发的重,恨不得将他拥入自己的骨血中。
他总觉得,她会消失,越临近婚期,他的感觉便越发强烈。
尤其今天,她碰见了顾。
姜斐的回应,只是懒懒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当然。”不是。
不过是顾那儿还有她的一丁点好感度罢了。
……
婚期这天,大都市的天气竟然罕有地放晴了。
婚礼是在室外进行的。
一座古现代的城堡,一片草坪,几架全息摄像机。
富丽堂皇的排场,豪华至极。
宾客并不多,悠扬的钢琴曲弥漫在整个场地。
数以千计的白鸽放飞后,婚礼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这不是姜斐第一次穿婚纱,穿起来自然驾轻就熟,伴着结婚进行曲缓缓走向季微。
季微也在看着她,心脏像是要跳出胸口,无数的喜悦与莫名的惶恐挤压在他的体内,惹得他眼眶微红。
直到她走上前来,将自己的手递到他的手中,他高高提起的心才终于放下些许。
无人听见的地方,他低声道:“我会永远对你好的。”
他不知道姜斐有没有听见,只是,他看见她轻轻笑了下,笑容格外娇媚,却让人觉得遥远。
季微牵着她的手的力道不觉大了些。
二人走到城堡前的礼台,听着司仪在宣读着誓言,季微郑重的应下“我愿意”,也是在姜斐启唇的时候,婚礼的出口处一阵骚乱。
不多不少,时间刚刚好。
扰的很刻意。
季微紧绷的身躯一颤,几乎瞬间看向姜斐。
姜斐却很平静,像是早就预料到这一幕一样,转头看去。
婚礼出口,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抬着一个罩着白纱的物件走了过来,放在礼台下:“姜姐,这是顾先生送您的礼物。”
男人完,将白纱掀落。
顾送来的,是一架钢琴。
那架他曾放在琴房中独自弹奏的钢琴。
漆黑如玉的琴面,在光下折射着刺眼的光芒。
姜斐半眯双眸,下秒准确地朝不远处望去。
草坪的尽头,一处山坡上,一个人安静地站在那里,依旧穿着笔挺的西装,不同的是,以往整齐的领带,变成了领结。
像极了……婚服。
季微慌乱地抓着姜斐的手,生怕她反悔一般。
姜斐默了默,看向台下的男人:“你告诉他……”
她着,抬头重新看向顾,“就送到这里吧。”
话落,她转过身,看着季微。
不远处。
顾站在光下,看着前方刺眼的婚礼。
特意换了与她相配的衣服,她只随意看了一眼。
钢琴。
他和姜斐的三个吻,都与钢琴有关。
他们一切的暧昧与美好,他送给了她。
她似乎了什么,他听不清楚,可是,他却知道,他是不喜欢她的那句话的,因为她完后,便转移了目光,笑着和季微着话。
送钢琴的人回来了,心翼翼地道:“顾先生,姜姐……”
顾没有话。
那人继续道:“姜姐,‘就送到这里吧’。”
顾的身躯一颤。
他很清楚,她的不是钢琴,而是他。
她以为,他是来送她嫁人的吗?
顾讽笑一声,目光死死地盯着远处的一对璧影,手轻抚着手腕上的金属骨骼,就像姜斐曾千万次抚摸的那般。
当司仪再一次询问姜斐“你愿意吗”时,当穿着圣洁婚纱的姜斐轻轻点头“我愿意”时,顾清楚地听见自己脑海中紧绷的一根弦彻底崩断。
他缓缓转身,走向身后不远处的轿车,再回来时,手中随意把玩着一把手枪。
曾经,在角斗场,失控的野兽会被射杀,自然不是为了保护他这样的人,而是怕惊到那些贵族们。
可后来,当那些人发现,失控的野兽更凶猛时,他们的乐趣便越发放纵了。
他们会故意射中野兽的非致命处以刺激它的兽性,看着无数他这样的人,被撕咬,被摔。
他是从那样的环境中走出来的。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善茬儿,他的手上沾满了血,如今不介意再多沾一点儿。
顾看着礼台,看着正要亲吻的新娘与新郎,心中涌现出无数的戾气。
“杀了他吧,杀了他吧!”
一个声音在他的脑海不断地蛊惑着。
杀了他,姜斐就只属于他一个人了。顾缓缓举起手枪,对准季微的心脏,可下秒,在看见姜斐唇角的笑时一顿,竭力克制着心里汹涌的兽性,手枪最终缓缓移向季微的肩头。
杀了季微,姜斐会怕他,恨他。
他不想要这些。
伤了他,就没有这场婚礼了。
□□如子弹一般,飞速而无声地射出。
顾平静地将手枪扔到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成果”。
可下秒,他猛地睁大双眸,惶恐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心!”女人的惊呼传来。
而后,娇弱的新娘用力将新郎推到一旁,而那只本该射向新郎肩头的弹头,像是被生生变了方向,刺入新娘的胸口。
一切都变得死寂,头顶的阳光不知何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阴沉的黑云。
鲜红的血飞快地在新娘的婚纱上氤氲开来,胸口一片赤红。
季微怔怔站在原地,人像是彻底呆住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蹲下,将女人拥入自己怀中:“斐斐……”他的声音在触到她婚纱上的黏腻血迹时一顿,继而手剧烈地颤抖起来,“斐斐,斐斐……”不断地重复着。
她为什么要护他?
又是这样!总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保护他。
可是……她其实根本不用这样啊。
他不想要她的保护……
台下一阵慌乱的脚步声,顾眼眶赤红地朝这边跑来,身形不复以往的冷峻从容,脸上的表情像是裂了缝隙,仓惶惊骇。
季家的保镖围在他的四周,不让他靠近半步。
姜斐靠在季微怀中,在心中夸奖系统的准头后,缓缓转头,却是看向顾,低声道:“顾……”
季微拥着她的手一颤。
她叫的,是顾的名字,即便此刻,她在他的怀中。
她眼中的眷恋,也是给顾的。
从他自以为是地将她的记忆换回来时,她对他的一切感情,就已经消散无踪了。
如果当初没有换,如果他那时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会不会……
指尖陡然一阵温热。
季微手指一颤,姜斐唇角流出的血,染红了他的手。她的温度,却在一点点地消失。
顾浑身狼狈地冲破了保镖的桎梏,冲了上来,将姜斐抢了过去。
季微倒在了一旁,他没有动,只是看着姜斐。
她……应该是想要顾的吧?
“姜斐,姜斐,你会没事的……”顾的声音颤抖着。
季微定定看着他,前不久还在威胁着他取消婚礼的顾氏掌权人,现在却像个失魂落魄的流浪人,心翼翼地搂着怀中的女人。
“姜斐……”顾仍在不断唤着她。
姜斐缓缓抬眸,看着眼前的男人,弯着眉眼笑了笑,眼角的泪却随之落下:“顾,我好冷啊……”
顾的手颤抖着,慌乱地脱下西装,披在她的身上:“不冷了,不冷了……”他一遍遍地着,却在看见她胸口的血迹时,再次撕开衬衫的袖口,用力护在她的胸口上,像是要将流血的伤口堵住一般,“姜斐,我们回家好不好……你过,要我不再孤零零的,对不起,对不起,我带你回去……”
他的话到后来,只剩混乱。
而下秒,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姜斐吃力地扯开了他的手,拿起他手中破碎的衬衫袖口的布条,盖在了他的手臂上。
顾愣住,低头看向手臂。
——她盖住的,正是自己金属骨骼的方向。
那一瞬,顾像傻子一样愣住。
即便是这个时候,她仍在维护着他的尊严。
可他,却做尽了伤害她的事。
“姜斐……没关系的……”顾温柔道着,“没关系的……”
头顶的全息相机精准地捕捉着他裸露在外的金属骨骼,那些他曾经不愿让任何人看见的秘密,那些他自以为是的自尊,如今无巨细地落入所有人眼中。
“顾,”姜斐断了他,断断续续道,“之前,订婚宴上,你问过我一句话……你问我,‘有没有话要对你’……”
“再问我一遍好不好?”姜斐呢喃着,眼神逐渐涣散。
顾的身躯颤抖,喉结滚动着,良久沙哑道:“你有没有话……对我?”
姜斐虚弱地笑了起来:“……我想……当初,为你的实验做试验品的人是我……”
“看在帮了你的……份上……你可不可以……不要用我交换林姐……”
顾僵住,凝在眼中的泪倏地落了下来,落在她的脸颊。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她什么都知道。
“好。”顾用力地点头,“不换,姜斐,不换。”
姜斐的手,缓缓抬起,抚摸着他的脸颊,目光看了眼他头顶的好感度:“真好。”
她轻语。
而后手徐徐垂落。
“姜斐!”两声低吼蓦地响起。
一旁的季微定定站在那里,双目无光,良久,他的右眼缓缓流下一滴血泪,眼前逐渐昏暗。
与此同时,系统的声音响起
【顾好感度:100.】
【系统:恭喜宿主,任务完成!】
姜斐飘离原主的躯体,看了眼埋首在躯体上落泪的的男人,懒懒地收回目光,只在心中道:
“系统,结束吧。”
……
城堡外。
林玖安静地站在墙下,神情木然,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近百天的时间,姜斐再没见过他一面,可他却偷偷见了她好多次,像是怀揣着见不得光的赃物的贼,只能远远地隔着远远的距离看她一眼。
今天,是她结婚的日子。
她没有邀请他,可是他还是来了。
他听着里面传来的结婚进行曲的钢琴声,听着司仪出的动人的誓言,恍惚中他好像笑了一下。
有一瞬间,他产生了一种专属于自己的意识——那个与她共同宣誓出“我愿意”的人,是他。
也是在他陷入幻想的时候,城堡内传来的噪乱的脚步声。
他回到现实,看见顾抱着一个女人跑了出来,神情慌乱而苍白,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碎,裸露处的,却是骇人的金属。
林玖的目光却定在那个女人身上,那个女人身披着西装,繁复而华丽的婚纱裸露在外。
那是姜斐。
他跟在顾身后,追了上去。
没有人顾及他,也没有人阻拦。
甚至他上了车,坐在顾的对面,他看见顾抱着怀中女人的手在剧烈颤抖着,看着高高在上的他低声下气地哀求着:“求求你,姜斐,不要睡好不好,求你……”
林玖定定看着那个穿着婚纱的女人。
顾,那是姜斐。
可是……他却只觉得好笑。
姜斐现在,应该在结婚,在幸福……
而不是浑身冰冷地靠在别的男人怀中。
车停在了顾氏。
姜斐被推进了科研室急救。
林玖站在空荡惨白的走廊,有顾氏的保镖经过,戒备地看着他,他却好像什么都感知不到了,身体的一切程序都停止工作,整个人像完全锈住了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一天,也许两天,科研室的门终于开了。
为首的专家满眼的疲惫,却只是摇摇头:“抱歉,顾先生,姜姐她已经……”
余下的话,林玖听不进去了。
他安静地转身离开了,回到了那间铁皮屋。
他始终很平静,平静地拖着断臂回到屋子,平静地进了厨房准备了两个人的晚餐,平静地吃完……
就像前段时间,姜斐不在时一样。
她只是在季家。
他如常地开电视,上面在铺天盖地地报道着那场婚礼,以及“顾是改造人”这个新闻。
那个大都市矜贵无双的男人,如今被所有人品头论足地评价着、嘲讽着,甚至连他金属骨骼裸露的照片也在肆无忌惮地传播。
林玖只面无表情地看着,不知多久,电视的画面跳转了一下,他们在报着那场盛大的婚礼:“新郎晕厥,目前状况未知,新娘已被接去抢救,据知情人报,新娘早在一日前,宣布死亡……”
林玖的动作随着那句“宣布死亡”彻底僵住。
他不懂死亡的意义,可是在此刻,他突然明白了。
死亡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死亡带走了姜斐,比婚姻带走她的时间还要长、距离还要远。
他甚至连偷偷看她都做不到了。
他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林玖只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一股冰冷的东西流出,他茫然地伸手触摸,触摸到了一种名叫“泪水”的液体。
林玖怔怔地看着那滴泪,像是钻入他的心脏一样,数据疯狂地混乱,心脏开始铺天盖地地痛,痛的他蜷缩在角落……
好久,林玖听见体内传来“能量不足”的声音。
可很快,被心脏处传来的“啪”的一声脆响掩盖,林玖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那里在冒着白烟。
林玖只觉自己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黑暗。
是死亡吗?
原来,死亡并不只是可怕,还可以……这样美好。
……
顾氏大楼,顶楼。
空荡荡的钢琴房,原本仅有的钢琴也早已消失不见。
顾浑身潦倒地站在窗前,目光直直地看着外面黑压压的云。
他已这样看了两天两夜。
姜斐死了。
他亲手杀死了她。
顾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就是用的这只手,杀死的姜斐。
金属的骨骼此刻看起来格外令人作呕,连他自己都这样觉得。
全城的人都看到了他最耻辱的一面,却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嘲讽或是恐惧,于他而言似乎都不重要了。
那个……心护住他的手臂、保护他的女人,已经消失了。
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不知多久,顾伸手抚着自己的手臂,微微闭紧双眸,感受着手臂的触觉。
“喂,顾!”耳畔,熟悉的女声在轻唤着他。
顾低低应着,没有睁眼,他知道,一睁眼,那个声音便会消失了。
“以后,不要再这么孤单了。”那个女声继续道。
顾的喉结微动,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嗯”字。
他也不想这么孤单了。
下秒,他本抚着左臂的手猛地用力,指尖嵌入到了金属骨骼与骨肉链接的缝隙中,一阵锥心的痛传来。
顾闷哼一声,看着血如注般流出来,他仍咬着牙,将那根金属骨骼生生从骨头中拽了出来。
左臂像残废一般,耷拉在身侧。
满地的血。
顾大口喘息着,许久走到一旁,按下墙壁的按钮。
这间琴房,没有全息影像,没有这个世界该有的一切科技感的东西,只是一个纯粹的房间。
包括……那扇落地窗。
窗子徐徐开,凉风疯狂地刮着。
顾看着脚下的阴云,许久眯了眯眼笑了一声,朝前走了一步,踏入云中。
他去找她,就不会孤单了。
但到了另一个世界,她必须陪着他。
……
一年后。
大都市依旧是那个贫富差距极大的都市,繁华如梦与穷困潦倒,往往不过一线之隔。
季微跌跌撞撞地在简陋的巷子里快步走着,手摩挲着周围的墙壁,探着前方的道路,十指指尖早已被磨的血肉模糊,阴雨淋湿了男人瘦削的眉眼,久未见光的面容格外惨白,如同将死之人。
一年前的那场婚礼,再醒来后,他已不能看见任何东西。
医生,义眼毁了。
再也没有任何能看见的可能了。
就像回到了双目失明的曾经,只是,那时姜斐会牵着他的指,带着他在城市里穿梭。
如今,他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季家不会允许一个瞎子当掌权人,哪怕如今的季家早已在和顾氏的争斗中元气大伤,大不如前。
季家被季云天夺了过去,也许是因为忌惮上次的教训,季云天没有将他驱离,而是派人寸步不离地盯着他。
季家在季云天的手中,日渐衰败,一年的时间,资产早已所剩无几。
而他,也是趁着季云天没有时间监视他的时间,逃了出来,他只想回到那间铁皮屋。
就像他仍固执地戴着当初婚宴和和姜斐交换的那枚戒指一样。
他仍在幻想着,她是他的妻子。
不知走了多久,当脚下被一个一掌高的台阶绊到时,他知道,铁皮屋到了。
他的指纹已被删除,可是在他碰到铁门的瞬间,铁门被他推开了。
没有锁。
季微一怔,继而激动地推开门,却在嗅到里面带着锈迹与尘灰的空气味道时,脚步顿住。
没有惊喜。
姜斐不可能出现的。
这里……已经一年没有人气了吧。
季微循着记忆,一步一步地朝里走去,厨房、餐桌、沙发……一切的一切,都有和他和姜斐的回忆。
他不觉弯了弯唇角笑了起来,笑到双眼通红。
只是,在他走到角落时,脚碰到了一个“东西”。
他缓缓触碰过去,碰到了一个蜷缩在角落的人。
不,不是人。
因为他碰到了金属,以及那个断掉的左臂。
是机械人。
季微摸向控制着他全身程序的心脏部位,而后愣住。
他的心脏,裂成了两半。
季微怔忡良久,突然低低笑了一声,起身坐回沙发上,蜷缩着身子,一滴泪落入沙发。
再不复当年的精致模样,满身颓然狼狈。
……
山洞。
姜斐迫不及待地睁开眼,比起以往的慵懒,多了几分真切。
她飘到玄冰床前,看着自己那完好无缺的身子:“系统,灵币?”
【系统:宿主上个世界任务完成优秀,季微赏金600万灵币,林玖赏金600万灵币,顾赏金700万灵币,共计1900万灵币,加上之前的8180万灵币……】
未等系统完,姜斐便断了它:“你只需告知我,灵币可足够复活我的真身?”
【系统:……足够了,还多出80万灵币。】
“甚好。”姜斐由衷浅笑,虚抚着自己的面颊,眉眼比之任何时候都要温柔,良久飘起身,“复活灵石呢?”
系统并未应声,只是下瞬周围萦绕着金色光芒,渐渐将玄冰床淹没其中,仙光大盛,一枚赤色珠子自光芒而生,化作璀璨星光,坠落在床上女子的躯体之中。
刹那间,姜斐只觉自己魂灵一沉,便已朝自己的身子而去。
金色光芒逐渐散去,唯有玄冰床仍幽幽散着蓝光。
姜斐始终沉沉睡着,朱唇丹红,艳若桃花。
【系统:宿主?宿主?宿主?】
唤了好一会儿,玄冰床上的女子终于有了动静,眼睑微颤了下,继而睁开双眸,露出一翦秋水眸。
她慵懒地掩唇了一声哈欠,微微欠身站起,墨发如练,却没有死气沉沉地垂落,反而随着周身的神气微微拂动,纱衣白如雪,眉眼魅惑,却又如此高高在上。
系统呆了呆。
昏死的宿主,竟不及醒来的宿主半分风华。
“东西,看呆了?”姜斐侧眸,懒声道。
【系统:没……】
“你在我脑子里,”姜斐只以鼻音溢出一声浅哼,厚重的神力带着些许回音,“以往你能知晓我的想法,而今,我要知道你的想法太过容易。”
她着,垂眸轻触了下自己的脸颊,良久缓步走到洞口,看着四周潋滟的金光结界,她伸手轻触了下,结界晃动,继而逐渐消散。
远处山峰耸立,仙雾缭绕。
姜斐半眯双眸,望着这天外天的广袤云野,许久浅笑轻喃:
“回了。”
作者有话要: 本世界到此就结束了!
终于要回到主世界了~
会用一两天整理主世界的大纲,主世界预计不会太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