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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回老家过年了吗?

    -是啊,所以我无聊啊。

    -拉斐尔呢?

    -陪母上。

    -你不用陪家人?

    -我爸成天净顾着陪他现任老婆和女儿了,哪有工夫看我。

    -那你也没去你.妈那儿?

    -她出国玩了,再我跟她更不熟。

    韦航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季轲的无奈和失落,默默叹了口气。他们这类人就是这样,平时爱得再深再浓,一到阖家团圆的日子,又有几对能光明正大地相守在一起?

    -拉斐尔家里现在是什么态度?韦航问。

    季轲:看意思有松动,他趁着过年这几天好好做做工作。

    -那挺好,慢慢来。

    -嗯,我不急,我都等了十一年了还在乎这个?反正这辈子我跟他耗定了,现在是他急。

    -我怎么觉得你在偷笑?

    -我堂堂正正地笑,哈哈哈。对了,枭神怎么样?他还没算出柜?

    眼见话题扯到自己身上,韦航多少也有些无奈,回道:我也不知道,看他吧,我就老老实实待在他身边陪着他。

    这次隔了一会儿季轲才回复,传来一段语音,:“前些天跟影子他们吃了顿饭,他们俩也是家里不知道,目前就拖着。我私下问他对象,结果他的跟你差不多,他影子在哪儿他在哪儿,这事儿没有丝毫可犹豫的……我真是佩服死了,你们做奴的咋都这么虔诚?”

    韦航回了句:对奴来,主人就是信仰。

    -唉,我一直理解不了这个。

    碍着身边有家人在,韦航不方便发语音,只好了一大段话发过去:没什么高深的,也不神秘,其实就是信任,只不过这份信任里多了一份交托。白了,我们不会像单纯恋爱那样总想着不行就抽身或者一赌气就散伙。只要还愿意跪在主人脚下一天,就不会想离开。即使主人不能做到事实上的完美,对奴来他也始终是最完美的那个,因为这是自己选的主人。

    -可这也要两方都认真才行吧,有一方只想玩那不就悲剧了。

    韦航点头道:那肯定的,以发泄.欲望为目的的不在此论。

    -做奴可真难。季轲这个局外人忍不住感慨了句。

    韦航:其实做主人更难。

    -怎么呢?因为他们要掌握很多技术?

    -不是,是因为做主人不能任性。

    -为什么?我咋又不懂了。

    其实韦航的心态也是一点一点转变的。最早他对此也没太多想法,只是怕犯错惹主人生气挨罚;后来慢慢地怕让主人失望,因为目睹那种失望的神情会让他十分内疚;但现在他终于认识到,主人生气也好失望也罢,真正让奴内疚的原因其实是心疼主人,因为主人心里难过才会流露出那样的表情——会会罚,不代表他不会受伤。尤其是一番苦心不被理解的时候。

    -做奴的可以什么都跟主人坦白,不管是直接还是撒娇,就算错挨罚,罚完了主人总会跟奴沟通,让奴明白自己的想法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但反过来主人有些话是没法对奴的,他只能自己消化。

    季轲似乎更糊涂了,问:主子为什么不能有话直?你们不是常主奴之间不该有秘密么?

    -主人要是什么都跟奴,不安忧虑都让奴知道了,奴还会无条件信任他,觉得他可靠吗?

    季轲一时没作回应,韦航又道:当然我这不是做主的不能软弱或犯错,但他确实不能任性。主奴表面上看是做狗的被管束,但其实狗永远比主人任性,你看看真正养狗的就知道了。主人不好做,他要承担关系里更多的责任和压力。

    韦航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这样絮叨,似乎是跟景铭在一起的日子越久,他越能深刻体会到究竟是什么才能支撑他们长久的走下去——在某个层面上,主奴关系跟恋爱有相似之处,它们都不是这世上独特的个体行为,但当它发生在具体两人之间时却又是最与众不同的。正因如此,彼此真正“看见”比什么都重要,恰恰也是最难的,因为用来“看”的器官从来不是眼睛,而是心。

    辞旧迎新的午夜,韦航给景铭发了磕头拜年照。景铭像去年一样给他回了红包。他没磨叽,痛快收下了。想到很快要给主人的惊喜,他恨不得时间能一下飞奔到后天。

    初二中午,景铭突然收到韦航的消息,自己在机场,三个时后就能见到主人了。

    景铭看到消息的一刻没有任何惊讶之感,只是突然想到临分别的前一天韦航肯求他赏赐圣水。那时他就隐约觉察韦航的神色耐人寻味。或许他潜意识里早就料到韦航会来,又或许,他根本就是希望他来。

    韦航倒是十分诧异主人为何言谈间半点欣喜也没表露出来,他甚至有些担心见了面会先挨上几巴掌,再被训斥一句自作主张。但真正见到面他才知道,原来景铭的情绪不高是因为初一晚上被家人轰出来了。

    “狗狗是不是给您添麻烦了……”

    “早晚有这么一出儿,没事儿。”景铭笑着,“走吧,饿不饿?”

    韦航怎么都觉得他的笑是强撑出来的,于是立在原地没动弹。景铭迈出去几步发现他没跟上来,只好又折回来,看了他几眼之后,直接拉上他的手朝出租车载客区走。

    韦航简直不出话来,愣愣地看着两只牵在一起的手,突然很想哭。一路他都强忍着,到了酒店再也忍不住了,门都没关好就跪下抱着景铭的腿哽咽起来。

    “大过年的哭什么?”景铭拍拍他的头,“又犯傻。”

    “……您为什么不跟狗狗?狗狗要是不来您怎么办?在酒店住到过完年吗?”

    景铭没回答,沉默了好半天之后了句:“对不起。”

    “您什么?”韦航闻言猛地抬头,挂着一脸眼泪地问他,“您是……不要狗狗了吗?”

    “你傻你还不承认。”景铭无奈至极道,“你想哪儿去了,我是这事儿想解决可能要拖很久,或许会无止境地拖下去,永远不会有你家那种和谐。”

    韦航一听这话大大松了口气,:“只要您跟狗狗在一起,狗狗什么都不怕,一直这样也没关系,狗狗真的不介意。”

    “我介意。”景铭声音轻轻的,还勉强笑了一下,“年前去你家,你帮忙洗碗的时候,你母亲问过我家里是什么态度……我当时真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

    “您别往心里去,”韦航心急地断了他,“我妈就是那么一问,她没有责怪的意思,这事儿强求不了。”

    “我知道。”景铭淡淡点了下头,自嘲地笑了句,“但不管是男朋友还是主人,在这个问题上我做的都不合格……”

    “没有,”韦航拼命摇头,“您是最好的。”

    景铭没接话,也摇头,只是略显无力。他其实一直都很自责,明明他是主人,却没法在这件事上给自己的狗足够的安全感。反倒是韦航给了他这份同性关系里最大程度的认可,让他可以名正言顺地跟自己的狗在一起。再也没有比这个更让他心里踏实的了。然而他以两种身份都不能回馈给对方这份应有的安心,甚至现在还要他的狗来宽慰他。

    “有时候我觉得我不配做这个主……”

    “主人永远都是主人。”韦航肯定地,“您一直心最重要,狗狗相信您,只要心连在一起,不管身在哪儿我们都是主奴,永远都是……再,您哪儿舍得不跟狗狗在一起。”

    “我不会丢下你,这话我早就过。”

    “那狗狗还担心什么?狗狗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您开不开心,狗狗有没有伺候好您。”

    “乖狗。”景铭揉了揉他的头发,随后两手一齐搂住他的肩,让他贴在自己身前,有些抱歉道,“之前我过,你给我惊喜的话我就赏你,今天我是真的很惊喜,可也真的没心情赏你……”

    韦航轻轻摇了下头,:“能在您最需要陪伴的时候陪在您身边,您已经给了狗狗最大的赏赐。”

    这话让景铭半晌没作声,过了会儿,他稍微起开一些,往后坐到床沿,手心向上朝韦航示意道:“过来,宝贝儿。”

    韦航终于又一次听见这个称呼,满面笑意地膝行两步凑了过去。景铭拉过他的手,把手心放到唇边吻了吻。冬日的傍晚,夕阳透过窗户洒进室内,金黄色的光晕烘得一切都暖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