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0章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后屋里的灯终于亮了。
微弱的烛火随着人影走动,从屋里晃到了屋外。
来人举着灯,穿着中衣披着外裳,出来被风扑了一下,还忍不住缩起脖子打了个冷颤。
孟不凡那一贯慵懒的腔调悠悠调侃道:“大半夜的不睡觉,你们该不会是跑出去跟人家打架,结果被打过人家反而搞得自己一身是伤,才来求我帮忙的吧?”
“呃”虽然不中,但是也差不离了。
孟不凡举起了里烛火摇曳的灯台,就见阿满忙将怀里抱着的人往他面前一递。
“先生,您快看看!”
光亮往萧雨初惨白的脸色上一照,孟不凡满是戏谑的脸当即变了,变得无比阴沉。
“怎么回事?谁伤的她?”
阿满急道:“孟先生,眼下不是这些的时候,要是再不止血,她就会没命了!”
“别慌,跟我来。”孟不凡转身就往前堂医馆走去,他踹开了后门,快速将医馆里的蜡烛都点亮,腾出了一张空床还铺好了软垫,动作之迅速敏捷令人咋舌。
他伸拍了拍床垫,催促道:“来,把她放在这儿。”
萧雨初落入柔软的床铺里时,感觉全身快散架的骨头都陷入了一团软绵绵的云里,飞在天上,又像是在海里。
她下意识地想翻身钻得更深一点,被孟不凡按住了臂。
一把年纪了,孟不凡难得骂了句脏话:“臭丫头!你给我乖乖躺好了,不然你死了老子可不给你收尸!”
看似意识模糊的萧雨初在他完这句话后,却是扯开唇角笑了笑,用极其虚弱的声音同他:“我身上有止血药,先用针灸”
孟不凡已经开始动解她身上的衣服了,“闭嘴,我知道怎么做,还用不着你个黄毛丫头来教训我。”
他余光瞥见那群傻子还傻愣愣地站着床边,忍不住训斥道:“怎么?你们想看她的身子啊?”
“不是不是!”阿满他们闹了个大红脸,连忙站在了用来遮挡的屏风后面。
孟不凡那充斥着不耐烦和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支使道:“你们也别都傻站着,找个人去灶房烧热水,还有,派个身体结实抗揍的人把我师兄叫起来。多个人帮我,我还不至于这么心慌。”
有人就要问了:“为什么得要结实抗揍啊?”
“因为我师兄有起床气。”孟不凡暗暗磨牙,“谁要是敢叫他起床?那纯粹就是在玩儿命啊。”
护卫们面面相觑,最后把年纪最的那个给推了出去。
等到晋羽打着灯笼从后屋来时,萧雨初伤口的血已经止住了。得到消息时他也很意外,明明就是个脸上写满了厌世二字的姑娘,怎么搞得跟个好像谁都跟她有仇似的?麻烦就像韭菜,一茬接一茬,怎么割都割不完。
晋羽将烧好的水端到了孟不凡的身边,沾满了血的帕子往水盆里一扔,原先还干净的水立刻便被染成了血红色。
满头大汗的孟不凡将脑袋抵在自家师兄的衣服上用力地蹭了蹭,长舒了口气,徐徐道:“刀口伤得挺深,失血也有些多。还好她自己一直咬牙撑着呢,以及这瓶药——”
一只巴掌大的白瓷瓶乖乖地躺在孟不凡的心里,瓶身圆润透亮,别提有多可爱了。
晋羽多看了那瓷瓶几眼,问道:“这好像不是你的东西。”
“嗯,当然不是。这是她自己琢磨出来的止血药,效果奇好。”孟不凡随将那瓶子放在了床榻边的木桌上,上面摆满了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有奇奇怪怪的竹筒,还有一轴羊皮卷,摊开来里面插着一排规格不一的刀,每一把都锋利无比。还有颜色各异的瓶子,大大有二十来个。剩下的就是装着银钱的佩囊,和一只穿着红绳的扳指。
它在烛光的跃动下闪烁着幽暗深绿的光,很是惹眼。
晋羽惊诧地问道:“这些都是她身上的东西?”
太夸张了吧?
“嗯,还有这个。”孟不凡将沾了血的方形木盒子递给他,自己里则是攥着那只工艺极好的琉璃瓶。
透过烛光,能清楚地看见里面缓缓流动的碎光流沙。
“那是火漆?”晋羽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那稀罕东西的由来。不等孟不凡给予回应,他便直接打开了木盒子。
里面是一块儿鸡血红打磨成的圆形印章,晋羽拿起来看了看,意外地发现这玺印下刻着的不是文字,而是像梅花一样的花样图案。
晋羽一头雾水:“这是怎么回事?她到底惹了什么麻烦?”
“这就对了。”孟不凡将这两样东西收好,沉重地看了一眼仍旧在昏睡中不醒的萧雨初,长长地叹了口气。“难怪会被人追杀,这下算是捅到了幕后黑的老巢了吧?”
“”
在孟不凡给自家师兄和那帮护卫们起文府的事时,萧雨初做了个很长的梦。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墙上的卫星投屏正讲述着医学院被炸毁的新闻,嘈杂的声音让萧雨初头疼耳鸣,可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无助地用双抱着自己的头痛苦地在被子里翻滚。
白色的床单,白色的病服,白色的墙壁和白色的窗帘,甚至连窗户外投进来的光芒也是圣洁的白色。
萧雨初听到啪的一声,病房里安静了下来。
她一点一点地将自己的脑袋从被子里面探出来,往门口看去。
一个人影站在那儿,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可门口的背光太强,以至于萧雨初只能看见他的身形轮廓,却看不清他的脸。
不知为何,萧雨初的心里涌出一种感觉,这个人她很熟悉,应该是她最亲近的人才对
“师妹,我送你的礼物,你收到了吗?”
她呆呆地望着那人,看着光芒从他身上一点点褪去,愣愣地唤了一声:“裴寒?”
男人的短发紧贴着脑袋,只有头顶上的一搓头发因为剪得太短而倔强地翘起,就跟呆毛一样。
素来冷淡的他突然对萧雨初露出了一抹微笑,如沐春风。
“傻丫头,连师哥都不认得了?”
“师哥”
男人笑过后沉沉叹了口气,一步一步向后退去,最终退到了病房门口。他将要离去的姿态让萧雨初心里无端生出慌乱的情绪,她挣扎挽留他:“师哥,你别走、别丢下我了,行吗?”
“我当然不会丢下你。”
清亮的声音掺杂在沉稳的低音之后,两个声线完全不一样的声音交汇,成了一段二重奏。
萧雨初猛地往窗口看去,扎着高高马尾的精瘦男子正翘着腿坐在窗台上,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一字一顿地认真向她保证。
“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