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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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良音见躲不过了,只得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李兆乾听完,晋阳王的身影已经落在了院子里,眼看就要走进。

    二爷下颌微偏,目光轻轻一掠,二奶奶会意遂带着女儿掀了帘子躲到客厅后头去。

    他盘着腿坐在罗汉床上,顺手拿起矮桌上紫砂茶壶,将茶盖揭开,拿着茶从容不迫的将茶肚子里的残茶慢慢的剔出来。

    晋阳王掸了帘子走了进来,脸上的神色无悲无喜,不怒不怨。

    只见他步履沉沉,每一步都摄人心魄。

    二爷一瞥双眼余光微微扫到晋阳王,他坐在罗汉床上一动不动,挺着胸高高的仰着头,装作正眼不瞧晋阳王的模样。

    晋阳王半眯着眼看了看李兆乾,将衣袍的下摆稍稍掀起,端坐在椅子上。

    李兆乾心里想了一篇话等着晋阳王发脾气的时候答他,却万万没想到,晋阳王来了一句话也不只是坐在那里,让他完全摸不定他心里的想法。

    他高昂的头慢慢的偏下来,忍不住去探晋阳王的神色。

    晋阳王神色淡淡,只是顺手拿起了桌子上的茶盏,静静的看了一会意味深长的摇了摇头。

    二爷心里更加的忐忑不安,不知道晋阳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他将心里的话憋了又憋忍了又忍硬生生的把自己那点胸有成竹憋成了满腔的狐疑。

    他揣摩了半天,总算又找了合理的言辞准备开口,却见晋阳王优雅的站起身来,目光静静的盯着他的脸。

    咚的一声,晋阳王将手中的茶盏用力的放在桌上,只见他含笑启唇朗朗道:“我在这里坐了这么久,二哥连一杯茶都不给我,到底还是二丫头懂事,没人提醒她就知道做事了。”

    “只是懂事过头就不好了。”

    晋阳王的目光依旧淡淡,没有一丝火气。

    他没有给片刻二爷反应的机会,遂转身走了出去,唇角平平,留下二爷李兆乾望着他离去的宽大背影宛若呆雁。

    待回过神时,二爷李兆乾再次深深的觉得,他这个三弟,实在是深不可测,不可低估。

    晋阳王重回一言阁的时候,宋默吃了药停了哭声,圆圆的脸上挂着泪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想起才从老太太屋里回来时,宋默哭的肝肠寸断的样子,他的心就像是有无数只手揪的他疼。

    李良音那孩子虽然脾性不好,却是个没心肝的。

    若没人指点,她定然想不到下泻药这样歹毒又拿捏适度的主意。

    他今日这样的对二爷,不明着找二丫头的不是,只是不阴不阳的丢了两句话便将这事给放下不问,倒不是碍着谁的面子。

    只是他总是觉得,以二丫头李良音的脾气,日后不定和宋默可以成为朋友。

    他不想两个人孩子因为这事日后再没有做朋友的机会。

    晋阳王不愿宋默日后总是孤孤单单形影相吊,她需要玩伴需要能与她诉闺中趣事共描花样的朋友。

    因而他今日行事留了许多的退路与情面。

    真正该发落的是借刀杀人的人,而不是被利用的人。

    晋阳王将宋默抱在怀里,疼惜的擦干了宋默脸上的泪,忍不住就将她的手握在掌心。

    她的手又又暖,柔柔的一团,被自己的手完全包住,像是完全的依靠自己。

    他看着怀里万事不知香甜安睡的人儿,心底一片柔软。

    “王爷。”

    “点声,她好不容易睡着了。”晋阳王声音低沉透着宠溺。

    “一言阁的下人们都在院子里了。”陈叔放低了声音道。

    有些事需要留余地,有些事却是半分余地都留不得,必须处理的干干净净。

    这一点,晋阳王比谁都清楚。

    “嗯,我知道了。”晋阳王将宋默放回床上,吩咐了丫头弦芳看着宋默,自己走了出去。

    院子里整整齐齐的跪了一地人,谁也不敢抬头看晋阳王一眼。

    陈叔命了下人在一言阁的正厅大门口的中央放了一把太师椅,椅子边安置着一张桌子,桌上放着一盏茶壶一杯茶。

    晋阳王沉着目光冷着脸。

    正午的阳光明媚温暖,下人们却感到阵阵发寒。

    晋阳王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一手端着茶盏有一口没一口的慢慢品茶。

    他的左边跪着一个厮,厮双手举着一把套着黑色镶金丝猛虎图案剑嚢的剑。

    那剑陪着他征战沙场,手刃蛮族,如今却要大材用。

    他将茶杯里的茶呷尽,冷冷的扫了一眼院子里跪着的人。

    “你们可知道找你们来干什么?”晋阳王问。

    没有一个人敢接话。

    他笑嘲一声,刷的一声,定眼在看时,剑已岀鞘在手,剑身寒光冷冷杀气逼人。

    他压着步子走到仆从中,声音阴冷的让人害怕。

    “都不话么?”晋阳王脚步一顿,停在一个徐娘半老的妇人面前。

    那妇人雪白的脖子越弯越低,像是一只雏鸟l纤细的颈子轻轻一捏便可以丧命。

    “何故不敢看我?”晋阳王问。

    妇人不敢答,身子宛如风中树叶瑟瑟发抖。

    “我问你,何故不敢看我?!”

    那妇人吓得闻声伏地。

    晋阳王冷哼一声,冰冷的剑锋挑起妇人的下颌,逼着妇人抬起头看着自己。

    “你在怕什么,难道我很可怕?”

    妇人含着泪不敢哭出来,摇了摇头。

    “既然不怕,那你哭什么?”

    “我…我…”

    “你看我前脚才出一言阁,后脚就赶忙去二爷那里报信,你自然是不怕我。”晋阳王话音刚落,手指轻轻一挑,剑柄在手中绕了一个圈,手起剑舞,妇人还没来的急惊恐辩解,便血溅一地,一命归西。

    晋阳王的速度之快,快的让人看不清。

    他轻轻抬手,将剑上的血拭了干净,话语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般幽幽传来。

    “我这个人向来寡言,性格也很是残暴。我的事,郡主的事,该做的不该做的,你们都得掂量清楚了。我可不管什么初犯再犯,只要被我遇着了,都是一个结果。今天的话我只一遍,你们清楚不清楚都不用告诉我,我也不想听。你们要是不服,就憋着,憋不住就回老太太。”晋阳王一面一面走回厅前,坐回椅子里,将茶壶的茶倾了一杯,问道:“你们可记住了?”

    众口一声齐答了一句记住了,晋阳王便抬脚走了进去换了陈叔收拾局面。

    陈叔让人把那妇人的尸体抬走,又让人抬了两只箱笼进来。

    陈叔将箱笼的盖子揭开,白花花的银子露在阳光下,晃的人眼花。

    陈叔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我劝诸位日后做事可得拧清楚了。王爷的性子大家都是知道,赏罚分明。我只一句,我看王爷长这么大,可没见他对旁人上心过,王爷今日为郡主做了多少,想必各位也都看在眼里,各位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想必也都知道了,今日没有掺和进来的都来领银子吧。”

    众仆从一惊一喜,心里再拧不清也不敢不拧清了。

    这边银子放到一半,只见一个身穿月白色对襟上衣,粉紫色水波裙的姑娘从院子门口看了半天才走了进来。

    “陈爷爷。”姑娘对着陈叔甜甜一笑,喊道。

    “大姐。”陈叔看似在笑也不完全在笑。

    “我听郡主哭了许久,便拿了一些姑娘家喜欢的玩意来看她,三叔叔是个男人,想必没有备下这些东西。”姑娘一边一边走到贴身丫头身边,看着丫头手里提着的盒子遂揭开盖子,露出里面精巧的玩意。

    陈叔看了点了点头,道:“大姐略微站一站,待老奴去告知王爷一声。”

    “麻烦陈爷爷了。”李家大孙女李良玉欠身行了礼,看着陈叔远去的背影和贴身的丫头互换了一个古怪的眼色。

    陈叔悄着步子走到晋阳王身边告知。

    晋阳王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道:“明明都还是丫头,却没有一个是安生的,特别是这一个。”

    “那王爷…?”

    “让她进来吧。”晋阳王接过白色的帕子擦净手上的污l秽,幽幽道:“毕竟她不来找我,我也是要去找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