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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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默将棋子摆了, 心中也没了下棋的心思, 遂胡乱的将棋子摆了点头道:“是我疏忽了,乔先生那里我本就应当拜访。”

    “正是这个理, 最近几日我也得闲, 不如你挑了日子我陪你去, 先生只教过我们两人, 若是一同去了,他也高兴些。”

    烛花噼里啪啦的炸的响, 宋默顺手拿了把银剪刀剪着烛芯,火苗在她的瞳孔里跳跃着。

    “你才中第,不必为这等事绊住了前程。更何况, 我与乔先生多年不见, 我又师从他人, 有些话你去了反而不宜。”宋默将剪刀放了,静静的看着李训言道:“所以你不必担心。”

    话尽于此, 彼此都是聪明人,知道再多一句都是不宜。

    便任由窗外落雨, 无声静默。

    李训言握着手中温润的棋子, 目光总是时不时移到宋默的脸庞上去,他知道宋默已经没了下棋的心思,也知道自己不应再坐下去,可是他就是不想走。

    他在心底不停的催促着自己, 又不断的放纵着自己。

    直到窗外雨停, 白昼已昏, 再不走就是孟浪了,才依依不舍的站起道:“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好。”宋默也不留,起身相送。看着跟着他的妈妈提着灯走出一言阁,才命丫头们将门窗关了自去洗漱。

    见宋默去了里屋,弦芳双眼往屋内一溜,悄声对着孙嬷嬷道:“言二爷的态度,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

    孙嬷嬷只是意味不明的一笑,也不言语。

    漆黑如缎的长发如瀑而下,宋默看着镜子中的女子,手指从眉头轻轻抚过去直到眉尾。

    “郡主这样的爱皱眉,总是易老的。”蓉姬替宋默理着长发,她比宋默略大一两岁,是宋默在岭南的贴身丫鬟,处事为人比弦芳老道许多,机敏之处比旁人过之些许,是宋默极少能够任用的人。

    “没事。”宋默只是无奈一笑,道:“我在岭南师从孟元君,明日去见乔夫子少不得上一,只是到底怎么我心里还不甚清楚,故而分了些心神。”

    “乔先生为人正直又是郡主的师父,郡主又有什么可顾虑的呢?”

    “我何尝烦恼的是乔先生。”宋默曲手比了一个兰花指。蓉姬会意道:“若是她郡主更不用烦恼了,明天郡主未必就能见着她。”

    “但愿吧。”宋默将长发薅过来,心生烦闷,用力的梳了梳道:“要是哪一日我真的烦了,想不动了,就交了头发当姑子去,一了百了。”

    “您要是真放的下,不当姑子也能活的快活。”

    “你这话的。”宋默将长发放了拉过蓉姬的手轻轻的拍了拍,道:“其实你当初不应同我回来的,你若是呆在岭南,也不用如此辛苦。”

    当初她欣赏蓉姬的才干身边也需要这么一个人,才带了她过来,临了真带了她过来又总觉得对不起她。

    “我知道你的心,你难道不知道我的,你既知道我的,又何必再这些。”蓉姬本是个自命不凡的人,若是单让她在岭南当个丫头她也是不甘,如今跟了宋默来了京中,也算是颇配的上她的见识。

    到底不过是两厢利用,并无真正生死相伴的主仆情谊。

    “你且出去让弦芳过来吧。”宋默发了蓉姬出去,见弦芳换了捧了寝衣欢欢喜喜的走进来,倒是半点心肝都没有对着她傻笑着。

    “郡主,我总觉得言二爷对你有意思,言二爷长的又俊俏又新中了状元,若是对郡主有意,郡主不妨……”想到这桩事,弦芳就止不住的开心,郡主她的身份,如今的局势,平常的大臣家是断断不敢娶的,总怕娶了她得罪了诚王。但是若是嫁给了李训言则不一样,前脚出了晋阳王府后脚还在晋阳王府,上有晋阳王护着,下有李训言爱着,郡主可算是不用操半点心了。

    宋默看着这个丫头,噗嗤一声无意的笑了,这孩子总是处处为她想,也不考虑一下可行不可行,到也很是可爱。

    宋默伸手给了个爆栗道:“我才多大,你就想把我发出去,别是你自个思凡便拉着我出嫁了吧。”

    “郡主这话的可冤枉我了。”弦芳嘟囔着嘴颇有些委屈。

    “逗你玩呢,明天我要去拜见乔夫子,你得让孙嬷嬷给我备两份礼,一份给乔先生,另外一份给他妹子乔夫子。宜周的信你也千万给我盯住了,万不可半路被人截取。”

    “我都知道了郡主。”弦芳一面替宋默换着寝衣一面道:“唐公子那边我一直自己盯着在,弦芳就不知道了,到底是什么事郡主这样的上心,莫不是郡主与唐公子情谊相生之类的?”

    “若真是有这等事,郡主得告诉我,到时候弦芳也就不胡乱操心了。”弦芳正了颜色道。

    “你这丫头,脑袋里都装的些什么?!”宋默看着这个满脑子风花雪月的傻丫头,心里暗笑道:“我回岭南时,曾有一个问题托宜周帮我问问孟元君,如今我等着师父的回答,所以才让你日日盯着怕错了过去。”

    “原来是这样。”弦芳服侍了宋默上榻。

    宋默伏在床上,她尖尖的下颌放在

    枕头上,候门王府深深,她放不下的事情注定让她从这里出发,拼出一条独属于她太子之女的血路。

    为她父亲,为她母亲,也为她自己。

    西北之战何故会的这么久,她在顾家一直牵挂着西北,一是为了晋阳王,二是为了她父亲。

    那个本应早就现身的太子,如何就抛妻弃子再无音讯,她知道这事晋阳王或许了解一二,但她却不愿意去问晋阳王。

    因为他总是为自己想,总是盼望自己同平常女子一样所思所想只是首饰姻缘,所以即便是有消息是不好也必定不会告诉自己。

    她握紧了拳头,在这暴雨已停的夜晚她突然明白了一件她忽视已久的事。

    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