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一回 挥师南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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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历五年,七月初一,子时,晴,武关。

    月朗星稀,武关城头,一如既往的炬火几点。自从月余之前,占据此关的曹魏发檄声讨东晋通匈叛汉,这里便已绝了东向东晋南洋的商民往来。所幸曹魏大军志在西征,此刻正在陇西按着仇池氐羌可劲胖揍,而东晋则正与华国隔着黄河,一边赔笑乞和,一边摩拳擦掌,令得武关这里虽然闭关警惕,双方却无大军在此堆积战云。

    然而,就在这个寻常的夜晚,武关之西的山道之上,却是冒出了一支影影绰绰的队伍,若是细数,居然足有八万之众,队伍之间,不时还飘扬着一面面血旗。他们是血旗南征军的一路偏师,出蒲坂渡黄河过宁晋穿关中,历时十日秘密抵达于此。

    武关城下,片刻交流之后,城门悄然打开,不久,这支血旗军便横穿关城,幽幽然出了东门,直奔远方的荆州南洋,那里有着自以为尚处后方的东晋二线守军,且仅仅数万。而这一切,则是血旗军在灭匈休整之后,对东晋发起大反攻的阴狠一刀。

    城头之上,曹魏的武关守将赵春,此刻正一边眺望下方有条不紊的大军行进,一边满面堆笑的向着两名来军大将周新和范毅道:“范将军,周将军,贵方大军既已抵达,末将这就清点麾下兵马,即刻交接城防,并撤离武关如何?”

    莫怪赵春作为曹魏守将,却对血旗将领如此低声下气,更非他背主求荣,实因如今依旧留守关中的曹魏军兵,基本都是些新近征集的民壮,他们的归属迟早将是华国,而这一切皆源于华国与曹魏的系列协议。主掌武关并须放行血旗军的赵春,恰好知晓了些许消息,怎敢慢待面前的血旗大将,也即自个儿未来的上司呢。

    要在华魏双方此前达成的秘密约定中,曹魏须得秘密借道给血旗军穿插至南洋,突击东晋军的侧腰,非但如此,曹魏最早征集的三十万大军,也须将其中的十万杂牌青壮留于关中,明里稳守后方,实是携眷作为未来的华国百姓。至于曹魏关中军西征所需的炮灰与苦力,沿途征服的那些胡族青壮,华国并不介意,甚至巴不得关中军可劲去祸害,毕竟葱岭以东迟早归属华国,便让关中军去做异族们的恶人吧。

    闻得赵春所言,范毅与周新对望,范毅道:“云德,我陆一军群将袭夺并扼守伊缺,以切割包围洛阳晋军,恐将遭遇疯狂反扑,腹背受敌,兵力委实有限;武关本属南阳郡境,便交由你陆四军群驻守兼顾吧。”

    所谓军群,是纪泽在灭匈后的整兵之际,在血旗军团之上,为陆军步骑铳炮新设的更高一级军事编制,既为封官赏功,更为理顺军队管理。陆战军群分步骑军群、全骑军群与全步军群三类,步骑军群下设苍狼骑、冷兵步卒与青卫步卒各一军团,全骑军群则将后两者分别换为苍狼骑与青卫骑军,全步军群则为两个冷冰步卒军团配一青卫步卒军团,战时每一军群还可配属万人辅兵主司后勤。

    当然,因为炮铳数量所限,血旗军如今仅仅编制了四个步骑军群与一个全骑军群,主导对晋作战。而荣升第四军群主将的周新,则因本身熟悉南阳,此番得以率部占据该地,并须配合第一军群隔断熊耳山东西两向的东晋驻军。

    是以,周新对范毅的提议并不推脱,笑而应道:“哦,东轩兄有命,在下便不谦让了。”继而,他转身吩咐一名偏将道:“白旺,便由你率本部一军步卒,携两千辅兵,从赵将军配合,接管武关吧。”

    时间流逝,悄然无声中,武关换了主人,血旗大军也出关东去。行有一段,两军南北分道,临别之际,周新对范毅拱笑道:“就此别过,预祝东轩兄马到成功,轻取伊缺!”

    范毅则是嘿嘿一笑道:“同样预祝云德开门大捷,我血旗军凭借突击偷袭起家,历史悠久,传统光荣,咱俩可不能给血旗抹黑啊”

    月没日升,就在血旗军陆一、陆四军群奔袭东晋军腰腹之际,其北三百余里的黄河南岸,遮天蔽日的白幡抵近了洛阳之北的孟津渡头,白幡之间,不乏一面面血旗迎风招展。来者正是华国此番南征中原的正面主力,其首要目标,则是月半之前,由东晋皇太子司马绍所率,占据故都洛阳一带的二十万大军。

    河岸之上,硝烟袅袅,残火余烬,早已不见了东晋驻军。事实上,经历过失败的官渡争夺战,再获知了河内岸防匈军的遇袭经过,东晋方面并未傻乎乎的抵近河岸设防,而是将一万大军驻在距岸五里的一处大营。被血旗舰炮从渡头赶走的,仅是猫三两只罢了。毕竟任谁面对舰船重炮的单方面轰炸,都没呆守挨打做炮灰的觉悟。

    炮舰侧卫,河船靠岸,大批血旗军就在远方东晋军兵的窥伺下,施施然弃船登陆,整队列阵,炮铳前推,纵深设防,继而是更多军兵的登岸,以及南北渡头间一拨又一拨的往复运兵。一切皆有条不紊,丝毫不给对面之敌袭扰会。对东晋军如同天堑的黄河,对于握有水军与炮铳之利的血旗军而言,却是如履平地。

    大河之中,旗舰望台,一干血旗将佐赳赳而立,凭栏远望。众人之前,某君金甲翎盔,披风猎猎,逼格冲天,正是纪泽。且不算西周东周,洛阳作为东汉与魏晋的国都,龙气汇聚三百余载,其政治意义不言而喻,恰如东晋让皇太子司马绍趁须将之收复,此番华国南征,纪泽却需亲夺其地。

    转眼登陆已近一个时辰,眼见己方的陆二军群登岸成阵,两军重炮青卫也已转移到位,纪泽愈加自信,不由呵呵一笑,指晋军大营道:“战又不战,退又不退,何苦来哉?敌军莫非以为出了炮舰射程,他们就能凭营而守,阻挡我军脚步了吗?而且,还是这等建在平地之上,无甚山川之险的营盘,是在藐视我等吗?”

    “据探前方敌营多是些临时征召的杂牌兵壮,想是那司马绍对我军火器闻而未见,不曾确知双方战力差距,意欲在洛阳大战之前,先用一万炮灰来摸一下底吧。”纪泽身畔,程远嘴挂坏笑道,“大王,我等是否稍微收敛些,控制重炮火力,待到兵至洛阳,再行重拳出击,打司马绍一个措不及?”

    “不必!东晋勉强算是我方全踞汉地的最大障碍,且今番也算我方首次与之正面大会战,要的就是横扫,要的就是气势,要的就是打得他们胆战心惊!”摆了摆,纪泽不无霸气道,“况且,虎牢关一直握于我,而今日早间我等已然获报偏师通过武关,晋军却无异动消息,想来我军袭取伊缺当胜算颇大,届时司马绍所部便将坐困洛阳,成为瓮中之鳖,我方开局打得越狠,对方随后也就越乏困兽斗志!”

    正此时,岸上有旗号传来,对面有晋军使者求见,请示如何处理。举起千里镜,果见己方阵前多了打着白旗的十数骑士,其中还有一名晋官装束之人,纪泽顿时眉头一皱,面露厌烦道:“直接回复阵前,询问对方来意是否为无条件投降,倘若不是,阵前无废言,直接将之驱逐!”

    莫怪纪某人如此蛮横无礼,须知在灭匈之后,尤其在齐晋转变风向后的近月时间,东晋使者就一**的前来求见骚扰纪泽,好话空话了几箩筐,仁义忠信讲得人头晕,就是不愿给干货,让出东晋无耻窃据的中原之地。必须,魏晋名士们的确够风流够口才,可他纪某人真已听得很烦,且已有了无需含蓄的实力!

    不一刻,千里镜中,晋使一行灰溜溜的离去,看看天色,所有十数万大军渡河登陆怎么着也要下午了,纪泽没再耽搁,肃然令到:“传令陆二军群主将郝勇,率部与重炮青卫配合,一刻钟后发起攻击,给本王推平了前方敌营!对了,骑军追出五里便好,稳打稳扎,不得轻敌冒进”

    “通通通”一刻钟后,敌营一里之外,成排的血旗火炮同时发作,伴着片片闪光与黑烟升腾,阵阵轰鸣响彻黄河两岸。一枚枚开花炮弹带着尖啸,划破长空,残影飞出一道道抛物线,直奔南方晋军炮灰的大营。

    “轰轰轰”轰鸣,火光,震荡,落于敌营的炮弹发生二次爆炸,掀起尘烟土云,掀起营帐人体,掀起木栅零碎,尤其是其中的主力重炮,它们每一次的落地爆炸,都能令河岸大地一阵震颤,也令人心一阵战栗,更令落点左近似那阿鼻炼狱,从而将这片司马绍用以试探血旗军战力的炮灰营地,名副其实的变为炮灰。“跑啊!天神降罚啦!快跑啊”混杂在炮火雷霆中的,是晋军此起彼伏的鬼哭狼嚎。面对这等从未体验过的恐怖打击,面临着不知何时就会落在自己头上的惊悚爆炸,官长们此前的所有告诫都显得那么苍白,晋军上下唯一能想能做的,也就只有逃跑,不顾一切的,跌跌撞撞却尽可能快的逃离这片人间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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