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第 76 章
自挖运河那天就开始准备的楼船,高三丈,长十?二丈,外观似楼,挂有高帆,可乘坐百人,这样的船拢共准备了三支,恢宏气?派。
今日运河引水,沈文宣站在木棚前看了一眼三十?丈外的鸿沟,又瞥向尽头的几万苦工,或高或低站在不同?的地势上,他们里都握着几股粗绳,光着膀子在炎炎夏日下汗流浃背,古铜色的皮肤锃亮。
谁都很紧张。
沈文宣盯着站在高处的总工头,慢慢捂住阿焦的耳朵,只听工头一声令下:
“开闸!!!”
数万苦工抓紧绳子底盘下移甩膀子用劲儿?,拦在运河口的十?丈高的石闸被拉起,底部瞬间涌出水来,浩浩荡荡地填充运河,如果有人站在运河底部,就会发现浪头与天高,如水漫金山般,无论?是声还是势都极大,就连脚下的地面都忍不住颤抖。
风猎猎作响,吹乱了岸上众人的衣服,焦诗寒拉着自己?的斗篷帽,靠在沈文宣的怀里眼睛瞪圆,心中震撼。
苦工绳子扛在肩膀上,一边齐声喊一边往后拉,直到?石闸底部也被套上绳子,用斜后方的巧劲儿?将石闸从水面上移开,“轰”地一声倒在了早已预留好的空地。
数万苦工顿时松了一口气?,喘着粗气?望着他们亲修好的运河,不禁心涌澎湃,肩膀上扛着血和汗。
修好了工程之后便自决去留,无论?是走船、参军还是种地皆可,渝州地广人稀,还有官府出金支持,头几年就可以在此地重新?生活。
粤江水在运河道中汹涌了半日才慢慢平静下来,搭建的三支楼船在码头下水,帆高高扬起,试着在运河游了几个时辰,靠风力和水力行驶完全没有问题。
翌日清晨整个沈家便开始搬运行李入船,焦诗寒在房间里收拾东西,两套喜服和头饰,还有阿宣的喜服,这半年多阿宣送他的各种东西都放进箱子里打?包,摆的好好的,生怕弄坏了。
绿袖带着几个丫头收拾主君的物件,只常穿的衣服就已经理好了几口大箱子,有些?衣服上面的刺绣、缀的珠子、点翠都珍贵得很,不敢随意放进箱子里压着,只能单独放进盒子
里,还有各式的头冠、镯子、玉佩、禁步
“主君,这件要带吗?”绿袖问道,很多饰品都还没来得及戴过,留在这里吃灰实?在可惜。
“你随意。”焦诗寒不甚在意道,瞅着院子里的厮抬着箱子进进出出,不到?一个时辰院子便空了大半。
来这里只半年些?许,琉璃窗也只装了三月有余,焦诗寒抬摸了摸琉璃面,想起前花园的那间琉璃房,里面还有阿宣亲做的吊篮,团在里面睡觉很舒服,他还没有睡几回。
“嘭”、“嘭”。
焦诗寒惊醒,抬头见是沈文宣正站在窗外,敲了敲琉璃,他里不知拿了什么,指腹沾了一下后在琉璃窗上画出一个笑脸,红色的,简简单单的简笔画,焦诗寒隔着琉璃摸了摸,再看向他嘴角的笑,不知不觉跟着笑了起来。
心底的阴霾被冲散开,看向他的眼神里有光。
沈文宣进屋将托盘上的红丝绒蛋糕递给他,他刚才沾的是上面厚厚一层的红曲粉,裹在蛋糕表面很是漂亮,见屋子里乱糟糟的,沈文宣拉着他去外面吃,临跨门时吩咐绿袖道:
“少带些?东西,又不是不回来了,只带些?他喜欢的。”
很多东西可以到?了京城再买,京城里的货色肯定比渝州内的好上不少。
“这是罗富新?做的蛋糕吗?”焦诗寒一边吃一边问道,嘴唇沾上一圈红曲粉,徒增艳丽。
“嗯。”
沈文宣盯着他的唇色道,趁他要伸舌头舔干净之前用拇指帮他抹掉,送进嘴里舔了一下:
“味道还不错。”
焦诗寒脸颊一红,眼角余光看着路过的厮,红着耳尖低头默默吃蛋糕。
天色还没亮之前就开始运东西上船,直到?过了午时才堪堪收拾好,众人一起吃了午饭,除了要管制渝州的温老头和经营琉璃的桐老、郁家外其他人都要走。
“这几个月你要辛苦一些?了。”沈文宣看着温老头道,抬和他碰了一杯,一饮而?尽。
温老头跟着喝了一杯,道:“辛不辛苦还倒两,但孤单是肯定的,认识你们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觉得冷清。”
赵大夫提酒壶再给他斟满酒,笑道:“你这老家伙也总算有点儿?人情味儿?了,真是
不容易不容易,你放心,就冲你这可怜见儿?的,等到?了京城我天天给你写信。”
焦焦虽病情大好,但身子骨还要养,他得跟着去,不跟着他放心不下,尤其知道焦焦其实?是宁家的孩子之后,这唉,不清是缘还是孽。
还有两个的,闻哥儿?得进京参加春闱,年纪这样,按理得磨几年等到?十?五六岁再参加比较妥当,但已经中了举人,提前见见世面也不打?紧,平儿?这皮双更?不用,要没他看着,得成霸王不可。
温老头笑了一声:“你可别,平时听你念叨就已经够烦了。”
“好家伙,你这个老不死的这会儿?倒嫌弃我来了,我还没嫌弃你呢。”赵大夫打?了他几拳,引起众人哄堂而?笑。
平儿?:“温爷爷,平儿?会想你的哦。”
温老头:“哈哈哈哈哈哈哈平儿?最乖了。”
闻哥儿?没什么,默默给他夹了一个鸽翅膀。
旧户闲花草,驯鸽傍檐隙。挥共忘怀,日堕千山夕。
温老头摸了摸他的头顶,看向沈文宣和焦诗寒道:
“你们两人最是不能让人放心,宣子你本事大,但能在京城里待着的哪是兔子、绵羊一类,都似豺狼虎豹,为了自己?的私欲能把?人吞得骨头都不剩,你时时刻刻万万心,天子脚下可由不得你一介商人用势压人。”
“焦焦也是,你被这子养得娇气?,但自有坚韧不拔之处,京城那地方曾是你的老家,但过往云烟也不过匆匆十?六年,往后的日子长着呢,由宣子护着,谁都惹不了你,但有一点儿?你得答应我,不可钻牛角尖。”
难得见他也婆妈一回,焦诗寒抿唇笑着点了点头,举杯和他碰了一下,喝完了杯里的果汁,嘴里甜滋滋的又带着一丝苦。
沈文宣在桌下握紧阿焦的,道:“我清楚。”
宴席散,众人离。
码头楼船之上,沈文宣站得笔直,沈家众人都住在中间的楼船里,还有惟修居士以及他带着的优秀学子,这些?都是要参加春闱的,前一支大多是厮和护卫,还有收拾好的行李,其中还藏着些?不得为人知的东西,而?后一支则是一百羌贼俘虏,包括亚格力,他
们存在本身就是人无法?反驳的证据。
戈政卓被他关在了中间的楼船,而?从昼学被他留了下来,这人有些?本事,若能用就继续用着,渝州正是缺人的时候,若不能用就继续关起来,也费不了事,全看温老头心情。
此时他正背站在码头边,还有郁堂、郁子秋、桐老,沈文宣拱郑重鞠了一躬,西南陷于战乱之中,渝州内还有众多事务需要处理,他此去不知要多少时间才能回来,留君在此,甚怀。
温老头拱回鞠,虽再相?见不知要何年何月了,但彼此间的联系哪是不能相?见就能断了的?
张顺站在船头观察风的方向,等顺风的时候挥舞中的旗子,大喊一声:“启航!”
一个船锚由两壮汉合力拉上来,栏杆上爬上几人就要放帆时突然听下面传来声音——
“等会儿?!等等我们!等等——”
慧真一拿着包袱一拽着慧寂从赶来的牛车上下来,急匆匆地往这里跑,放帆的人攥着半解开的绳子不知该做何,纷纷看向沈文宣。
“大师?”温老头讶异道,前走几步帮他拖了一把?快坠地的行李,“大师,您这是?”
“这不是——”慧真咽下一口口水,气?喘吁吁道,“这不是你们要去京城吗?我和我师弟刚好想去京城相?国寺省亲,不知施主可否方便,捎我们一程?”
完看向船上的沈文宣,双合十?拜了一拜。
“大师不必多礼,船上的位置宽敞得很,不占也是可惜,况且大师能乘坐鄙人的船也是鄙人的荣幸。”沈文宣道,示意船将船锚重新?放下去,接他们二人上来。
慧真笑得乐呵呵的:“多谢。”
慧寂拉拉被师兄扯歪了的衣服,眼睛一直瞅着站在沈文宣身边的焦诗寒,跟着师兄走上了船梯,阿焦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笑了下,躬身一拜。
师傅神通广大,又有善心,那句提醒虽他们没有理会,但好意他们都是记得的。
郁子妍撩开车帘看向两位师傅,目光艳羡,她也想坐上船和言起一起去京城,可她一弱女子身,跟去也是添乱罢了,眼眸一转,竟是言起也正看着她。
“我定会每日给你写信的!我每天都发生
了什么都告诉你!”言起扒着栏杆大喊道。
这傻子,喊那么大声干嘛?!
郁子妍脸色一红,耍气?似地甩开车帘,在车里捂着脸,面皮发烫。
这人连字都写不顺畅呢,还写信,呸!
虽是这样想,但她嘴角忍不住勾起来,心里压不下的期待。
言起像个猴子似地挠挠头,也有几分不好意思,但一直站在护栏边没走。
众人打?趣地看向他,忍不住一笑。
郁子秋回头望向自家的马车,心想着两人有情有意即好,等言起这子再闯出来个名?堂来就成婚。
启航!
楼船缓缓驶离码头,温老头挥挥脸色淡然,但赵大夫不一样,扒着栏杆哭天抹泪,赵二在他身后拽着他的腰带,就怕他掉下去,直到?再也看不见码头的身影才稍稍消停一会儿?。
粤江水急,船摇摇晃晃地行了几日才出了山高水险的渝州,焦诗寒因为晕船一直蔫蔫哒哒的,坐在毯子上抱着团团提不起精神,沈文宣从身后抱住他,指控制着力道按揉他的太阳穴,焦诗寒昏昏沉沉地迷糊过去,倒也舒服不少。
直到?进了苏州,焦诗寒才缓过劲儿?,因为是沿着长江的主流走,途中能见到?的江南城镇不多,不过只远远地看上一眼也能察觉到?江南风情的不同?。
白瓦青灰,精致玲珑,碧草绿藤,繁华似锦,只河边浣衣的几个女子看一眼都是少有的灵动。
此时停船补给,焦诗寒视线在那几位女子的脸颊上转了一圈,白白嫩嫩地能掐出水来,还有码头上路过的女子、双儿?,自古江南多美?女,果然名?不虚传。
三支楼船停在一处着实?宏伟,引得不少人驻足围观,下面黄鹂般的调笑声不断,只看他们的视线,不知是在看船还是在看人。
焦诗寒瞅了一眼不远处的沈文宣,见他站在船边盯着下面,不由眼眸一垂,搁在护栏上的慢慢握紧了,指尖一道一道划着木栏。
沈文宣盯着远处的街道口,不到?一刻便拐弯驶过来几辆车马,上面都是些?江南本地的特产,在沈文宣一行出发前本地沈家商号就准备好的,现今加急送过来,免去了自己?准备要多花费的时间。
云锦、苏绣
、徽墨、玉雕、大闸蟹、桂花藕还有梅干菜等等,沈文宣接过厮里的食盒走近阿焦,要拉着他进船屋,他们时间紧,虽不能下船游玩,但该品尝欣赏的一样不少。
若只为赶路匆匆而?过,未免是拉着阿焦过来受罪的。
但凑近阿焦时他察觉出不对,趁他不备拿过他的看到?了他的指尖,眉头一皱。
焦诗寒一惊,抬头见阿宣眼神有些?阴,不敢多什么,低下了头,只稍稍动了动指甲缝里都是木屑的指。
沈文宣没话,拉着他进了船屋,拿一头是钝尖头的挑子将他指甲缝里的木屑挑出来,万幸没扎进肉里。
“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沈文宣道,语气?严肃。
他一生气?焦诗寒全身的毛都能炸起来,虽害怕但鼓着脸还是要:“我没错。”
“嗯,然后?”
焦诗寒瞥他一眼,浅褐色的眼睛委委屈屈,又乖又诱人,沈文宣指一顿。
“你干嘛盯着下面的姑娘看?”焦诗寒声控诉道。
“姑娘?”沈文宣偏头想了一会儿?,眯眼笑道,“怎么?焦焦吃醋了?”
焦诗寒不语。
沈文宣好笑地将他抱过来,从背后罩住,拿着一把?剪刀将他长出来的指甲剪掉:“我没看姑娘,我只是看咱们商号的马车到?了没有,你也是新?奇,我何时见你吃过醋?”
“不一样,”焦诗寒心情还是低落,“京城里贵女如云,总有些?个配得上你。”
比他配得上。
只拿面貌来,到?了京城不知那些?贵家姐间要流传怎样的话本。
沈文宣迷惑,奇道:“我喜欢哪个就是哪个,哪有配不配得上之?”
“若你不放心我给你发个毒誓?违背誓言就被五雷轰顶、永世不得超生那种?”
焦诗寒回头瞪他:“若你真发誓,那违背誓言就改成我永世不得好死。”
“不行,那样太可怕了,我开玩笑的,焦焦消消气?,我们吃饭饭吧。”沈文宣抱着他盘腿坐下,打?开食盒剥大闸蟹,将腿肉递到?他嘴边。
焦诗寒咬了一口,感觉刚才自己?无理取闹了,等嘴里的蟹肉吞下,焦诗寒心里发虚,转过身窝在他怀里,声道:“我错了。”
沈文宣笑了一声:“你知我心。”
三支楼船经过苏州、赣州,最终在皖州上岸,马车已经由沈家商号的人准备好了,众人改坐马车一路北上,前后浩浩荡荡十?几辆马车加几十?辆囚车,护卫骑着马跟在周身。
囚车被木板封着,每面只留了一条食指宽度的缝,他们伪装成了奴隶贩子,不能让人知道他们运的其实?是边境的羌贼。
“公子。”赵二刚从亚格力的囚车过来,凑近沈文宣的耳边声了几句。
此时他们正停在林子里面休息,沈文宣听完继续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坐在木桩上,指悠闲地缠绕阿焦的发尾,看上去没有理会的意思。
等车队休息得差不多了,继续启程,沈文宣才骑着马慢悠悠地走到?亚格力的囚车旁,见他从木板缝里看过来,不咸不淡地道:
“有屁快放。”
亚格力心里一堵,血红的眼狠瞪着他。
从牢房看守的那半个月就有两个团练使上钩,被沈文宣除掉了,这两个人只赫家军如何如何,没多大用处,他要的是朝中暗地操作的人。
坐船迅速走过江南,没让羌贼露过一面,北上坐马车也是严防死守,尽量走人少的地方,亚格力谁都接触不到?,不出几日便是京城,若他再不,沈文宣便会传书下令命渝州内的军队将羌贼剩下的俘虏全部活埋。
毕竟他们唯一的用处便是要挟亚格力,到?了京城亚格力就会被移交朝廷,他套不出秘密,那么这几万俘虏便没了用处,杀了还能算人头争功。
那半个月里每天早中晚各一人,合起来有四?十?五人在亚格力面前生生被砍了头,尸首堆在那里半个月,他做得出来,亚格力知道。
沈文宣等了几息见他只瞪人不话,没功夫陪他耗着,转身就要走——
“迟!”亚格力喘着粗气?喊道,“迟!迟蓟!”
沈文宣回头看向他,眼中有得胜的快感,嗜血又阴森,道:“还有呢?”
离京城还有两日路程时,车队分成两拨人,兵分两路,沈文宣带着阿焦、赵大夫等人像正常商户人家一样先行去往京城,而?言起、赵二还有戈政卓以及大部分护卫留下来押送羌贼,行程要比沈文宣
一行人慢上几日。
“戈大人。”沈文宣拍拍他的肩膀,却惹他猛得一抖,后背发凉。
“大人怕什么?”沈文宣笑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记得好好表现,什么话该什么不该我们商量得好好的,可别临时犯糊涂,嗯?想想大人的家眷,他们还在渝州等着大人回去。”
“是、是。”戈政卓僵直道,缩着脑袋等他走后才敢大呼一口气?。
赵二和言起对视一眼,笑了一声:“走吧,大人。”
京城,巳时,正是城里百姓最热闹的时候。
七八辆马车后跟几十?位训练有素的护卫浩浩荡荡地进城,车辕上都刻有标记,单字一个“沈”。
城门史还以为是从外面回来的地方大吏,面上甚是恭敬,规规矩矩地查完路引以及带的物品后便退至一旁,守城将士站得笔直,城门大敞,一辆辆马车进了京城南面中永定门。
城门的守吏在前面清道,一路上顺通无阻,沈文宣坐在第一辆马车内透过被风吹起的车帘看向左右夹道,京城不愧是天子脚下,八街九陌,高楼巍宇,车水马龙,软红香土,只百姓的穿着就不是渝州能比的。
道边的百姓见这阵仗不禁八卦起这是哪户贵勋人家,互相?谋之一笑。
西城富东城贵,北城穷南城贱。
沈文宣选了东城的一座五进的宅子,褚赫坐在院中摇椅上拿着壶喝茶一边听着旁边这户人家的动静,悠哉乐哉,好不惬意。
东城的宅子极其难求,他这旁边敏老御史解甲归田刚出的宅子,京城好几家权贵天天盯着打?架,寸步不让。
没想到?外边杀进来一户,用三箱五斗橱子那般大的箱子满满当当装了一溜金锭给定了下来,另外几家直接没了脾气?,京城宅子本来就贵,这可是多出了几倍的价钱。
他倒想看看这到?底什么人家,让几家权贵同?时吃瘪可不好受喽。
外面传来马蹄的声音,竟在他宅子不远处停下来了,褚赫起疑,从摇椅上下来颠了颠肚子上肉往外走,他长得一脸福相?,为人圆润。
沈文宣拉着阿焦的从马车上下来,阿焦头上戴着帷帽,面纱遮脸看不清长相?,脚踏在京城的地界,不禁有种恍如隔世之
感,沈文宣探进帽子里挠挠他的下巴,眼神很温柔:
“别怕。”
焦诗寒面纱后的面容笑了,前走一步,轻搂住沈文宣。
“哎呀,这总是搂搂抱抱的,我都快长针眼了。”惟修笑道,他身后还跟着此次进京赶考的学子,听他完不禁背过身去,都有几分羞赧。
“惟、惟惟——”褚赫舌头打?折,他正站在自家的台阶上,突见熟人被惊得脑子发懵。
旁边这户人家竟是惟老的?!
深吸一口气?稳定心神,褚赫正想过去,眼睛一瞥,正好看见阿焦从沈文宣的怀里退出来,露出沈文宣的侧脸,褚赫木愣愣地看着沈文宣的面容,指发软,“啪”地一声,壶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下意识的,他膝盖一弯,“啪”地跪下了。
作者有话要:旧户闲花草,驯鸽傍檐隙。挥共忘怀,日堕千山夕。——送公孙器自桂林归蜀唐杨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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