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馥答应和会长的死对头共事, 去拍CC家的香水广告。

    虽然很怕会长, 但为了钟落袖, 舒馥其实没那么在意了, 还能怎么办，过一天算一天, 要珍惜和钟落袖在一起的每一天。

    引用舒迟汐的名言, 这就是“女大不中留”。

    钟落袖得逞，却又心疼舒馥。

    馥努力地扑腾，雏鸡似的, 飞不出蓝会长遮天蔽日的翅膀底下……

    连舒馥的话声，钟落袖都听出“唧唧唧”“唧唧唧”, 很可怜的鸡崽儿挣扎音, 心软如水，想展开自己的翅膀，将舒馥捋到怀里，好好疼惜这毛绒绒的一团……

    钟落袖决定带舒馥去看场电影，散散心。现在, 立刻, 马上。

    夜幕如同深蓝色的绸缎，华灯初上，正好是下班时间。

    周五晚上, 院线里的人超多。

    地下停车场，舒馥在车里，对钟落袖：“姐姐, 我们还是不要去看电影了，万一你被认出来，有点危险……”

    钟落袖眼角淡淡地勾着她问：“你不想和姐姐一起看电影吗？”

    “才不是！”舒馥推门下车，跳到地上，“人那么多，还有点刺激呢。”

    钟落袖本来是有顾忌，她近些年难得去电影院观影，一个是忙，当然还有别的重要原因。

    她如果一个人来，自然有助理替她安排，包场，VIP厅。

    今天特别想和舒馥混迹在观众里，普普通通，平平淡淡，就像过日子一样。

    舒馥也把口罩戴起来，情侣口罩，必须这么入戏。

    钟落袖问：“馥想看什么？”

    舒馥巡视一圈，指大屏幕上最边缘的海报，“这个！”

    《花椒的夏天》？

    很冷门。

    暑期大片爆棚，钟落袖以为她会选好莱坞特效动作大片，或是迪斯尼动画巨制，要不然国产唯美青春戏。

    舒馥拉了拉钟落袖的裙角，“姐姐，我觉得这个海报很温馨。”

    钟落袖心里莫名软了软。

    已经过了在电影中追求刺激的年纪，出道那么多年，更能体会细水长流的可贵。

    即使是很年少的时候，钟落袖也比同龄人，成熟好几分。

    “嗯。”钟落袖自然没意见，观看哪一部，没所谓。馥开心就好，和馥同坐一起，让时间缓缓流过，就很好。

    电影开场，比之其他场次，少了不止一半流量。

    舒馥却很欢乐，跑进跑出，买爆米花，可乐，软糖，矿泉水。

    选位是“随便挑”的待遇，两人稍稍靠后排，构建隐秘的空间。

    《花椒的夏天》果然是一部温柔的家庭片。

    一个男人死了，牵连出三个女儿的相遇。她们素昧平生，性格迥异，在家长里短，柴米油盐的日子里，建立了深厚的关系，超越原本冰凉寡淡的血缘。

    基调温馨感人，冲突会心一笑，是那种留有余味的片子。

    爆米花放在钟落袖膝头，舒馥一边看，一边伸手来拿。

    钟落袖想到之前院线门口，还有情侣为了看哪部电影吵起来，结果双双把家还，望着舒馥的视线，更加宠爱甜蜜。

    ……我和馥就很合拍呢。

    舒馥眨巴眼睛，关心剧中人命运的发展。

    这种慢节奏的影片，除非是中戏的赏析作业，要不然，她基本不看。

    今天不但想看，还看得美滋滋。

    大女儿给妹妹们做饭的时候，舒馥想到钟落袖给自己做饭。

    三位主角忙碌一天，累得躺在沙发上，东倒西歪睡着了，同盖一条保温毯，舒馥回忆起那个雨天，钟落袖来安慰她，她们一起裹着黄鸭毯子，依偎在墙角的抱枕堆里。

    还有后院的野花，姐姐种的香料，风吹起的白色床单，都是盛夏的味道……

    嗳呀……

    舒馥觉得这部电影好甜，比杀杀，华丽特效，然后两个主演突然抱在一起，又啃又亲，好看多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舒馥又向爆米花伸出爪爪。

    摸来摸去，没有摸到半粒。

    她疑惑。

    姐姐帮我抱着爆米花桶，原来还定量供给的吗？？

    偏脸去瞧，笑了。

    钟落袖将焦糖爆米花放在手心上，托着递给她。

    一桶爆米花，吃光见底。桶的下层，有不少没爆开的苞谷粒，特别硬。

    钟落袖见舒馥吃得快，怕她硌了牙，特地将白花花的那些挑拣出来。

    爆米花在钟落袖的手上好漂亮，一个一个，像穿了婚纱。

    舒馥一低头，舌轻轻一卷，把这些新娘子全部吃掉了。

    柔软湿润的舌尖，舔在钟落袖掌心上，先是冰凉凉一下，然后暖暖的，滑滑的，直往钟落袖心口钻……

    钟落袖的纤手在空中定格，瞬间撤离，拿起饮料杯，红唇咬上，咕咚咕咚，声吸了两口。

    舒馥转脸，压低声音：“姐姐，这是我的可乐！……”

    视后饮食严格，碳酸饮料是美貌的大敌，特地给钟落袖买的矿泉水，怎么肥四？？

    钟落袖吮吸的动作停滞，柔长性感的睫毛无辜闪动。

    屏幕上也正演到姐妹三人在暴风雨里，抱头痛哭。放映厅前前后后，都是一片黑灯瞎火。

    幸好……

    钟落袖负气地将可乐杯塞给舒馥，用手背敷在脸颊上，降温……

    舒馥不明就里，“你热呀？”

    钟落袖仰脸，撩动颈旁柔媚的栗发，不甘示弱地，“不是。孩子别问。”

    舒馥抱起可乐杯，自觉受到了嫌弃，咕咚咕咚喝了两口。

    ……这跟孩子有什么关系？？

    嗳呀！！

    这个吸管上有口红……

    唔……

    我和姐姐间接啾咪了！！……

    一部慢热亲情片，看得脸红心跳，走出放映厅，人还在风中微微悸动。

    这就是赏析课上，老师所的“对一部作品过度解读”，这是一个错误！

    院线台阶下，夜市长街红火热闹，不少姐姐和闺蜜挽着胳膊走路，笑笑，分享奶茶、冰激凌、串串……

    也是你一口我一口的。

    唔……

    舒馥偷偷去瞧钟落袖。

    也许是袖袖比我大一些，所以我才觉得紧张吧……就好像有了一些辈份上的分别……

    袖袖比我大十岁呢……

    舒馥忽然觉得自己又任性了，急忙对钟落袖挽回，“姐姐，……你明天忙不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偏生，钟落袖刚才瞥见，舒馥含着自己咬过的吸管，还嚼了几嚼。

    也不知，是习惯乱咬吸管，还是有什么别的意味……

    视后的内心，相当复杂。

    不能不凌乱。

    究其原因，恐怕潜意识里，还是奢望有那么一些……别的意味……存在着吧……

    结果没有，舒馥要回去。

    哼。

    钟落袖问：“你接下来去哪儿？”查岗。

    舒馥诚实地：“我回医院啊。我和秦妙弋，要填歌词，时间有点紧。”

    钟落袖放下心来，虽然也不知道自己在瞎担心什么，只是体察到一点点虚无缥缈的疏离感，就微微心慌，好像舒馥要背着她一枝红杏出墙头，搞外遇一样。

    有一种感情，既要忍受羞怯，又要忍受嫉妒的折磨。

    钟落袖有点嫉妒和舒馥同龄的孩子呢，仅限于年龄这个范畴，却足以让她怅然若失了片刻。

    街上的姑娘，谁不是和同龄人手牵手，一起走……

    钟落袖默然：“那我们回去吧。”

    舒馥也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两人返回地下停车场，先是一前一后的走，仿佛各自都有心事，然后舒馥跑上前，牵住钟落袖的手，摇了摇。

    钟落袖返过手心，她们漂亮的指节，紧紧交握在一起，可是怎么样的抓牢，都觉得不够紧密……不够贴近……

    最后，很自然地，十指相扣了。

    双方都毫不意外，都很心满意足，仿佛她们早该这样牵着手，为什么没有做呢？

    舒馥轻晃着两人的胳膊，晃着晃着，手臂就高了，幅度就大了，笑容却很腼腆，眸子亮亮的生娇。

    钟落袖温柔地嗔她，“……好好走路。”

    舒馥猫一样地轻轻叫，“不要……”

    口是心非，用肩膀去蹭她的肩膀。

    地下停车场的灯光从侧面浅浅过，她们的影子交织一体，相依相存……

    舒馥刚坐近车里，李姿蝉传邮件过来，还发了微信提醒。

    邮件标题：CC男士香水广告企划书

    【李姿蝉经纪】：这是草案。和欧洲有时差，我刚催来的。

    【好舒服】：男士香水？

    【李姿婵经纪】：知识它不进脑子.jpg

    【李姿婵经纪】：看企划书。

    钟落袖也收到邮件，快速扫览一遍，舒馥赶紧埋头，跟上节奏。

    CC家一直根植欧洲，今年要和对家香料商DaviOff，逐鹿亚太市场。

    DaviOff是男士香水中的翘楚，冷水蓝·海岸系列最为出名。

    CC家历史悠久，财大气粗，上去就是头铁，用一线产品对撞一线。

    以上【李姿婵经纪】报道。

    请女性明星代言男性香水广告，是很少见的。

    剑走偏锋。

    就像男星代言女性香水广告，几乎没有个例。

    可以这样理解，这个女人，或者这个男人，一定对异性具有超乎想象的吸引力，才能带动整个消费市场。

    李姿婵作为经纪人，非常自豪，快上天了，只等她的营销策略一步一步落实。

    先拍广告，后让舒馥一举拿下代言，皆大欢喜。

    她便可以坐享同行们的彩虹屁。

    当然，第一要务，是叮嘱钟落袖把舒馥看好了，千万不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不然李姿蝉容易发心脏病的。

    第一辑广告的故事线，短精悍。

    清，白领OL女主赶时间，上班快迟到了。

    年轻人毛毛躁躁的，百忙之中，喷了一圈香水，结果喷错了，拿得是男朋友的香水——CC家‘原罪’。

    女主没理会，就这么出门了。

    路过一条漂亮的街，满街的女人全都不正经啦，对她勾勾搭搭的。

    舒馥演女主，广告C位，一路被人勾搭过去，她遇见的最后一个女人，就是全场大咖，钟落袖。

    钟落袖挑逗完舒馥之后，舒馥回家就把男朋友休了。

    最后的镜头，是公寓里上演的大吵大闹，表现形式为，枕头漫天，砸得鹅毛乱飞。

    至于这个男朋友，压根不会出现，暗黑色流光的香水瓶子，它一个人演。真·斩女香。

    广告词渐入，渐出——

    “原罪，你就是原罪……Clive Christian 1857……”

    舒馥陷入沉思。

    这个广告……它怎么橘里橘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