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89】
上巳节,京城的?达官显贵、寻常百姓,皆套马装盘,收拾行囊往郊外风景秀丽处踏青登高,各色毡帐密密麻麻的?扎遍山头江畔,更有爱好风雅的?显贵搭起绣锦帷幕,圈出一块空地,摆着屏风、香炉、条案、茶点,命家中蓄养的?伎子弹琵琶唱曲,赏景听曲,好不快哉。
京城里一片迎春踏春的?祥和氛围,而在千里之外,宽广而贫瘠的?陇西地界上,朝廷军队正与叛军激烈厮杀,刀兵相撞,不可开交。
营帐里,穆云朗牢牢地握住穆三的?,看着军医给他?挖去腿上的?腐肉,眼眶酸胀,热意涌动?,“老三,你再坚持坚持,照咱们如?今的?速度,再拿下定州、平洲,便?可直奔肃州,掀翻赵雄那狗贼的?老窝!到?时候哥哥替你断了那狗贼的?两条腿!”
穆三外表生的?人高马大,但最是怕痛的?一个,只是今日挖肉包扎,他?始终一声不吭。
等军营给他?上好药,提着药箱出去了,穆三才盯着自?己的?右腿看。
“大哥,我以后是不是就成个瘸子了?”
穆云朗喉头哑涩,沉默片刻,拍了拍他?的?肩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京城那么?繁华,肯定有好大夫,到?时候哥哥给你治。就算治不好,哥哥也养你一辈子,回去就给你娶一个贤惠的?媳妇。再了,咱现在是朝廷的?兵,你是保家卫国受的?伤,朝廷不会?不管你的?。”
“我知道,战场上刀剑不长眼,虎子、彪子、二牛还有那么?多兄弟都折了,我能留一条命已是万幸。”穆三挤出一抹笑,又垂下眼,低低道,“就是心里有些难过。”
缓了片刻,他?道,“大哥,你去忙你的?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穆云朗面色凝重的?“嗯”了一声,“你好好休息,我晚些再来?看你。”
他?掀开帘子走出帐篷,远处是惨淡寡白?的?天,陇西本就荒僻,三月里这片土地尚未解冻,树木萧疏,满眼枯黄,衬着这灰扑扑的?天,愈发显得阴冷。
“赵雄这个杀千刀的?老鳖孙。”穆云朗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心头窝着一团火。
虽他?们胜战连连,但一想?到?这些胜利后面是无数兄弟的?血肉与性命,他?这胸口就堵得慌。
他?穆家寨八百个弟兄,这一个多月的?征战,死?了一百多,挂伤的?占一半。
当?然?,西山大营的?兵将死?的?更多。不过人心有偏向,他?与西山大营的?兵将不算熟悉,所以更心疼自?家的?弟兄。
来?去,都怪这赵雄,放着好好的?太平日子不过,非得造反。
穆云朗越想?越恨不得提刀杀进肃州城,把赵雄给千刀万剐了!
靶场外,陆英见穆云朗拉起长弓,一箭穿心,知道他?是心里闷得慌。
第一次上战场都这样,他?也不觉得奇怪,只好声好气劝慰着,“老穆,你也别上火。过两日信使会?送信回京城,你有啥东西带给你闺女吗?”
硬汉也有块软心肠,一提到?女儿,穆云朗面上的?阴霾散了许多。
“我想?给她写封信,可我识不得几个字。”
“这算什么?难事,你带一壶酒,去找卫兄弟帮忙,他?一字写得可漂亮,我的?家书也是叫他?替我写的?。”
提到?卫承昭,穆云朗面露亲近之色,毕竟卫家满门忠烈,谁能不敬佩?而且卫承昭这个少年?郎性格温和,待人如?一,在军中人缘极好。虽然?长得像个白?面书生,言行举止也像个书生,但真到?了沙场上,那一卫家枪法可不是吹的?,威风凛凛,势不可挡,那是实?打实?的?本事。
若不是桑桑年?纪太,他?都想?跟卫承昭攀亲家。
这边有了写家书的?念头,穆云朗放下弓箭就去找卫承昭。
卫承昭很是和气的?应下,一边听穆云朗口述,一边斟酌下笔。
待一封家书写成,穆云朗宝贝的?紧,虽然?看不懂,但看到?那些清隽工整的?字,还是翻来?覆去的?瞧了好几遍。又用草编了一只蝴蝶,放进了信封里。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半月后,这封家书送至昭阳宫。
桑桑一拆开信,那只栩栩如?生的?蝴蝶就从信封里掉出来?,她郑重的?捧起,高兴极了,“是爹爹给我做的?!”
福宝见她这么?欢喜,凑过脑
袋问,“你很喜欢蝴蝶?”
“喜欢呀,我喜欢蝴蝶,尤其是爹爹做的?蝴蝶!”
“这样”福宝点点头,心里暗暗记下了,桑桑喜欢蝴蝶。
“宋姐姐,你快给我念念我爹爹的?信吧!”桑桑一脸期待的?凑到?宋清盈膝头,“我爹爹在外面过得好不好?他?每天能吃饱么?,会?不会?冷,会?不会?很累,他?有没有想?我?”
“好,我念给你听。”宋清盈弯起眉眼,抽出雪白?的?信纸,展开看到?上面仿若印刷的?字时,还愣了下。
转念一想?,应当?是军队里的?文书代写的?。
清了清嗓子,她将穆云朗的?信念了出来?。
密密麻麻的?三页纸,都是些细碎的?事和叮嘱,但字里行间却盛满一位父亲对女儿的?浓浓思念。
桑桑听着听着,垂下脑袋,盯着掌心的?蝴蝶,红了眼圈。
她好想?爹爹啊,她是在爹爹背上长大的?,从来?没跟爹爹分离过这么?久。
宋清盈读完三页,看到?最后一段问候时,怔了怔——
是穆云朗对她的?问候。
看着那几行字,宋清盈心里也暖融融的?。
从前看书,她只关注男女主角的?爱恨情仇,看配角都是工具人,没怎么?在意。可现在真正穿到?书里,她才意识到?这些书里的?配角也是活生生的?人,他?们也有喜怒哀乐,有他?们的?人生与情感。
“桑桑,你别难过,我听咱们的?军队将叛军打得落花流水,你爹爹应该很快就回来?啦!”
福宝安慰着桑桑,可桑桑还是个姑娘,越哄眼泪越多,最后“哇”的?一下抹着眼泪,“我好想?爹爹啊。”
福宝这边慌张极了,不知道该怎么?哄,急得抓耳挠腮的?,最后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宋清盈,“婶婶,怎么?办啊。”
宋清盈放下信封,走到?桑桑面前蹲下,替她擦了下眼泪,放柔了嗓音,“桑桑乖,你爹爹要是知道你哭鼻子,肯定也会?担心的?。唔,今儿个天气不错,我带你们出去钓鱼?”
桑桑不是不懂事的?姑娘,她也知道爹爹是去打坏蛋去了。刚才实?在是太想?爹爹,才忍不住掉眼泪
。这会?子见宋姐姐和阿淮哥哥都在哄她,也不好意思再哭了,红着一双兔子眼,抽噎道,“嗯嗯,我不哭。”
宋清盈摸了下她的?脑袋,福宝也偷偷松了口气。
越是逼近赵雄的?大本营肃州,战事越是吃紧,尤其得知一支三千人的?精兵折在了平州城外的?埋伏里,皇宫乃至京城的?氛围都显得低落。
往年?春日里各个世家都会?操办各种赏花宴、游春宴,可今年?谁也不敢太张扬,毕竟前头战事正酣,他?们在京城里笙歌曼舞,赏花游园,实?在是不合时宜。
京城消沉无聊了一阵,直到?三月下旬,长春侯府出了个大热闹,给久无谈资的?京城百姓添了几分乐子——那长春侯的?妾侍宋氏生了个大胖儿子,侯夫人心怀怨怼,意图谋害未果,反激怒了长春侯,决意要休妻。
长春侯夫人面憨骨子里却烈性,一纸诉状递上京兆府衙门,击鼓告夫。
此消息一出,引得京城街头巷尾议论不止。
“听那宋氏生产时,侯夫人买通了稳婆,打算在生产时下黑。好在宋氏身边的?丫鬟警,及时拦下了稳婆。那婆子被丢到?长春侯面前,没一会?儿就全招了,是侯夫人指使的?。长春侯大怒之下,打了侯夫人一巴掌,当?场写了休书,赶出侯府。唉,真是造孽哟。”
“侯夫人与长春侯近二十年?的?夫妻,生了两子两女,孙子外孙都有了,这么?重的?情分,为?了个妾,休妻就休妻,啧,男人可真是狠呐!”
“哼,我若是那侯夫人,一不做二不休,趁着男人不在家直接套个麻袋把她给卖咯!一个妾侍罢了,还敢爬到?正妻头上,真是反了天。”
“这可不敢,长春侯府的?这个妾,与寻常的?妾可不一样。”有人摇头道。
“有啥不一样,她是多个眼睛,还是多双耳朵?”那被反驳的?妇人嗤之以鼻。
“她可是昭妃娘娘的?亲姐姐咧!虽不是一母所出,但骨子里也流着一半相同的?血。如?今陛下独宠昭妃,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昭妃若有意照拂她姐姐几分,这侯夫人的?位置不定都能坐呢。唉,就是可怜了这长春侯
夫人呐摊上个没良心的?男人,还遇上这么?个得罪不起的?妖精。”
众人议论纷纷,更多是心疼长春侯的?正室夫人孙氏。
朝中那些新贵武将家的?夫人们也是支持孙氏的?,从前男人们在外打天下,她们这些女人住在一块种田织布,侍奉公婆,照顾孩子。都是一起苦过来?的?,彼此互相帮扶着,患难中见真情。就算现在日子富贵了,各府也是经常走动?来?往的?。
如?今见孙氏落了个休弃下堂的?地步,诸位夫人心头既愤慨,又有种兔死?狐悲之感。
待回家后,新贵夫人们与自?家男人嘀咕这事,或是叫自?家男人离长春侯远些,莫要再与他?来?往。或是琢磨着该如?何使银钱帮助孙氏,或是怂恿自?家男人上朝堂参长春侯一本,让陛下评评理。
那些武将也觉得长春侯这事做的?丢人,宠妾就宠嘛,何必与老妻撕破脸皮,闹到?这般难堪的?田地。
当?然?,大家都是战场上一起抛头颅洒热血的?兄弟,又同在朝上为?官,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参本这种事,他?们自?是不好做的?——况且弹劾官员是御史台的?事,那些老古板最擅长这种事了,讲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让御史台弹劾就行。
殊不知,御史台那边也有些纠结要不要弹劾这事。毕竟这妾宋氏的?身份特殊,要是为?了这事得罪了后宫那位隆恩正盛的?主,谁都不知会?有什么?后果。
朝官们瞻前顾后时,与孙氏最为?交好的?宁正侯夫人坐不住了。她穿戴齐整,联合其他?几位诰命夫人,一同进宫觐见秦太后。
这几位登门时,宋清盈和霍蓉儿正陪着秦太后玩斗地主。
听宁正侯夫人及定西侯、定南侯等几位夫人在门口求见,自?觉抓了一把烂牌的?秦太后连忙将牌甩下,“是来?请安了?叫她们进来?吧。”
霍蓉儿看了看秦太后的?牌,“吼”了一声,“母后你耍赖,你的?牌这么?烂,本来?我和嫂子要赢了的?。”
秦太后老脸一红,“胡,我哪里耍赖,就算拿着烂牌我一样能赢你们。这不是有人上门了么?,总不好让人在外久等。”
她将搭在嬷嬷胳膊上,起身,“你们俩也别坐着了,跟我一起出来?会?客。”
宋清盈今日气好,赢了不少,心情也好,便?乖巧应道,“是,太后,我们这就来?。”
秦太后先行往花厅去,宋清盈和霍蓉儿跟随其后。
霍蓉儿还心心念念着她那一把王炸的?好牌,缠着宋清盈,“等晚点我们再继续玩呗?”
宋清盈随口应下。
行至花厅,六位夫人已经恭候在厅中,皆盛装华冠,真红色长衫配着深青缎子的?霞帔,容貌肃正,不卑不亢。
见着太后身后的?宋清盈时,那几位夫人脸色微变,但很快掩饰好,低头屈膝给上座之人请安,“臣妇等拜见太后娘娘,昭妃娘娘,长公主殿下。”
秦太后端坐在黄花梨抱铜活较椅上,赖掉一把牌她这会?儿神清气爽,态度和善道,“诸位都免礼,赐座。”
夫人们谢恩,依次入座。
宫女奉上茶点,秦太后与诸位夫人寒暄了两句,又问,“你们今日突然?进宫觐见,是有何事吗?”
另外五位夫人齐齐看向宁正侯夫人,等着她开腔。
宁正侯夫人心头忍不住埋怨,这挑得是个什么?鬼时辰,偏偏撞上昭妃在太后宫里。可现在大家伙都进宫了,且孙氏的?事迫在眉睫,若再拖下去也不是个法子。
思及此处,宁正侯夫人咬咬牙,索性把心一横,得罪昭妃就得罪了,孙姐姐落难,自?己总不能袖旁观。
“启禀太后,臣妇今日进宫来?,是想?求您主持个公道!”宁正侯夫人起身,面色严肃。
秦太后眯了眯眼睛,“主持公道?看,是个什么?事儿。”
宁正侯夫人深吸一口气,将长春侯府的?事一五一十了。
末了,言辞恳切的?朝秦太后一拜,“太后,您是知道的?,孙姐姐最是善良忠厚一人,她断然?不会?做出指使婆子害人之事,此事蹊跷颇多,可长春侯不顾那么?多年?的?夫妻之情,不分青红皂白?就休妻,实?在是欺人太甚!”
另外几位夫人也都起身,齐声附和,“还请太后主持公道。”
秦太后都听呆了,这么?大的?热闹她竟然?今儿个才知道!果然?住在宫里无
趣的?紧,听闲话都赶不上新鲜的?!从前在村里,别人家出了什么?事,她一准儿是最先知道的?人。
霍蓉儿则是一直拿眼睛往宋清盈身上瞄,观察着她的?反应。
宋清盈:冷漠脸jpg
就无语。
她本来?事不关己的?吃着瓜,可那几位夫人全程瞅都不往她这里瞅一眼,就像她是什么?毒蛇猛兽般,宋清盈瞬间悟了。
敢情这个瓜,跟她还有渊源?
她动?了动?许久没用只剩下“吃喝玩乐亲亲抱抱举高高”的?恋爱脑,认真的?盘了盘,最后有了个猜测——难道宋怜雪在外头狐假虎威,扯着她宋清盈的?名号欺负人?
那可不行。
宋清盈觉得这事她得表态,不表态的?话,岂不是坐实?了祸国妖姬之名?
背锅什么?的?,她才不干。
于是,她“啪”的?一下放下中的?茶盏,柳眉紧蹙,“过分,真是太过分了!”
这突然?的?动?静吓得几位诰命夫人心头一颤,这是惹怒昭妃了?
就在她们忐忑不安时,昭妃又开了口,“这长春侯真是过分,动?打女人,还不辩是非,随意休妻,他?当?妻室是什么?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玩意儿么??无耻!”
台下几位夫人面露诧色,连秦太后和霍蓉儿也都惊讶的?看向宋清盈。
宋清盈坦然?的?与秦太后对视,“太后娘娘,您掌凤印,理当?为?天下女子之表率,也要为?女子们讨个公道。”
着,她还起身一拜,直接把话挑明,“长春侯妾侍宋氏虽为?臣妾姐姐,但臣妾与她井水不犯河水,当?初她既选择入府为?妾,就该明白?这个身份意味着什么?,如?果她真做错了事,害得正妻被休弃,该怎么?罚就怎么?罚。还有这个长春侯,作为?朝廷命官,因?妻妾之事闹得家宅不宁,沦为?百姓口中笑柄,内宅不修,何以立于朝堂?”
她这话的?正气凛然?,宁正侯夫人听了心里都嘀咕:外头都昭妃是个魅惑君王的?祸水,可今日看来?,全然?不像外头传的?那般。
见宋清盈与宋怜雪撇清关系,秦太后心里也有了数,“这事哀家知道了。”
又温声与宁正侯夫人她
们聊了两句,秦太后便?让她们退下。
霍蓉儿和宋清盈也起身告退。
一出慈宁宫,霍蓉儿就迫不及待道,“嫂子,我还以为?你会?帮着你那个姐姐的?。”
宋清盈反问她,“你家有什么?旁的?,你讨厌的?亲戚吗?”
霍蓉儿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想?到?一个,“我老姑奶奶家的?孙子,我该叫表哥的?,长了一脸大麻子,我家从前穷,可没少受他?家的?白?眼。尤其那个大麻子,好几回想?摸我的?,还叫我以后嫁给他?,每天可以吃两个白?馍馍,我呸,他?也不撒泡尿瞧瞧他?那副丑样,一天到?晚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
“那如?果他?跟人打架,把别人腿打断了,求到?你面前,叫你帮忙,你帮不帮?”
霍蓉儿不假思索,“那肯定不帮啊,他?做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没得还连累我的?名声,旁人还当?我和他?是一路货色。”
宋清盈摊开两只,“你不是挺明白?的?嘛,那还问我帮不帮宋怜雪作甚?”
霍蓉儿,“”
果然?换位思考,是最好消灭理中客的?方式。
***
是日夜里,暮色四合,廊庑外盏盏宫灯依次亮起,洒在淡淡的?朦胧的?橙黄色光。
霍致峥来?到?昭阳宫时,心情很是不错,虽然?还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但周身的?气场明显温和不少。
宋清盈见他?精神奕奕,替他?倒了杯茶水,“陛下遇到?什么?好事了?”
“嗯,是好事。”霍致峥抓过她纤细的?腕,拉着她坐在自?己腿上。
周围宫人见状,很是自?觉的?退下。
“今日收到?八百里加急军报,陆英他?们已攻下定州,不日将向肃州进军。若一切顺利,或能赶在端午前回来?。”
“那太好了!”
宋清盈也很是高兴,平定陇西,大军回朝,正好可以热热闹闹过个端午节。
俩人在榻边亲昵了一阵,没多久,便?有宫人禀告,晚膳已经备好。
用晚膳时,宋清盈将白?日长春侯府的?事跟霍致峥吐槽了一遍。
霍致峥听后,给她舀了一碗冰糖银耳羹,淡淡道,“此事朕也有所耳闻,本来
?想?下你的?想?法,如?今倒是不用问了。”
“那陛下你打算怎么?办?”
“让大理寺去查,看那宋氏被稳婆加害一事,到?底是孙氏心生嫉妒,蓄意害人性命,还是宋氏自?导自?演的?一出戏。”霍致峥面色淡淡的?,“不论结果如?何,翟志义內帷不修,宠妾灭妻,或罚俸或贬谪,总得受一样。”
宋清盈闻言,夸道,“陛下你考虑的?可真周全。”
没有漏过长春侯这个渣男,ne!
霍致峥似是许久没听她夸他?,语调慵懒的?“嗯”了一声。
潜台词就是让她展开夸一夸。
宋清盈一秒就懂,捧着脸星星眼,“你不但考虑到?孙氏可能有罪,还考虑宋怜雪也能做戏。我以为?你们男人对这些勾心斗角的?把戏,糊里糊涂的?。果然?我家陛下最明智,非等闲人能比!”
想?到?以前看宫斗剧时,女人们陷害来?陷害去,皇帝跟个傻逼似的?永远抓不到?坏人,真是气得她肝疼。
“真糊涂的?少,大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五指有长短,人心有偏向,人总是选择相信他?们想?相信的?。”霍致峥指捏着白?瓷调羹,慢条斯理道。
至于后宅女人的?那些把戏
霍致峥庆幸,还好他?没有后宫,不然?烦都得烦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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