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落瑶的忙不是为了应付顾妈妈找的借口，她是真的忙。

    她带的学生里有临近毕业的, 正在准备毕业大秀, 顾落瑶下了课以后要抽空去给他们一点指导。

    学校准备和一个模特经纪公司合作, 找这边的老师给他们的模特上形体课。具体流程目前还没定好，但顾落瑶这边已经来了学生, 要抽双方都没有课的时候给她辅导。

    还有琴行的钢琴课, 有个朋友准备考级, 选曲练琴什么的也都要顾落瑶操心，原本两个半时的课也延长到了三个多时。

    余欢觉得顾落瑶要忙成陀螺了，周末好不容易休息一下, 居然又有个女生要上门。

    这个要过来上课的女生据是B市舞蹈专业的学生，报考了歌舞团, 五月份就要考试了, 来找顾落瑶辅导。

    “她们学校老师不管吗？怎么还跑这么远来上课。”余欢纳闷, 每个星期过来上一下午课能干嘛, 还跑这么远, 多累啊。

    顾落瑶在翻资料，盯着屏幕头也不抬, “这个女孩儿是王博表姐家的孩子，前几年艺考的时候我也给她辅导过一段时间。他们家在这边住, 想再找个老师多辅导一下，就又过来找我了，可能是觉得我比较熟悉吧。哦，王博就是琴行老板, 上次送我们鱼的那个。”

    不管是哪个博余欢都没有见过，只听过有这么个人而已，上次还没名字。

    趁着人还没有来，余欢拿着水桶和抹布上了阁楼。下午顾落瑶要在上面上课，她就没时间上来扫了。

    “顾老师好~”

    两点上课，一点四十人就到了门前。余欢开门把人让进来，看着姑娘和顾落瑶寒暄叙旧。

    不知道是不是学舞蹈的人都有一种余欢不上来的气质，姑娘和顾落瑶站在一起给人的感觉很像，但又不太一样。

    顾落瑶身上的书卷气更重一点，姑娘却更显活泼，一进门就叽叽喳喳个不停。

    “好久不见，顾老师还是这么漂亮啊。”女生亲亲热热热扑过去抱了一下顾落瑶，又看着坐在地上抱着狗狗看她的安安，“这是安安吗？哇，都长这么大了。”

    可不嘛，按照顾落瑶的，这女孩儿也就艺考之前跟她上过课，再见面安安都已经上学了。

    余欢撇嘴，去给她倒了杯水过来。

    “诶？这个姐姐是？”姑娘接过杯子，歪头盯着余欢看，话却是问顾落瑶的。

    “我妹妹，来帮我照顾安安。”顾落瑶抿唇一笑，“余比你还两岁，可别叫错了。”

    余欢端起礼貌的微笑，“你好，我叫余欢，你可以叫我余。”

    “顾老师你们家的人怎么都这么好看！姐姐你好，我叫梁希，以后我们会经常见面哒。今天也没带什么礼物，呐，这个请你喝。”

    奶茶是和水果一起拎上来的，只有一杯，看样子是准备自己喝的，现在送给了余欢。

    热情难却，余欢只能接下，目送师生两个上楼去开始今天的课程。

    二十出头的女生，应该都是这样的吧？

    热情，开朗，活泼，大方。

    再看看自己。

    余欢觉得如果顾老师刚才不，她真的不觉得女孩儿居然比她要大一点。

    仔细想想也是，她高中毕业就没再上，人家却一路念到大学毕业，按照正常情况来讲，她可能还得叫女孩儿一声学姐，哪怕她们不可能是一个学校。

    其实余欢挺喜欢这个姑娘的。

    以前上学的时候，班上同学都不太喜欢和住校生一起玩，可能是觉得她们都是村里来的吧。反正和她一起的基本也都是住校生，那些城里的学生和他们话总不自觉带着一点看他们的感觉。

    那些同学应该也不是故意的，但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越是自己在意的，就越是敏/感。可能人家只是无心的一句话，他们却觉得伤到了自尊。

    但是这个女孩儿对待所有人好像都是一样的态度，可能是余欢对她了解太少，也可能是对方认为她真的是顾老师一个什么亲戚家来的妹妹。不管怎么样，初次见面，这个女孩儿给余欢的印象还不错，一点都没有余欢预想的那种娇滴滴的大姐感觉。

    “安安，等下要一起做山楂糕吗？”拿人手短，余欢觉得自己不能白喝人家的奶茶，要有点回礼什么的才好。

    安安正觉得无聊，一听可以做东西立马就爬起来要往出回访冲，“好呀好呀！”

    “你慢点，别着急！”

    -

    一直到五点半多，楼上两个人才下来。

    中间余欢上去送水，正巧赶上顾落瑶在给梁希做示范，两个人穿着相似的练功服头发都盘在头上，面对着镜子摆出一样的动作，恍惚间还以为她们是同学。

    不过顾落瑶的动作显然要比梁希优美一点，具体好在哪儿余欢不上来，反正就是看着更舒服。

    “结束了。”余欢看到两个人下来，迎上去接过空杯子，“我和安安做了山楂糕，过来尝尝吧。”

    有客人在，安安比平时要安静很多，乖巧坐在沙发上守着一碟山楂糕等顾落瑶下课。

    山楂是顾妈妈拎过来的，是开胃消食，拿过来让安安当零食。安安吃了一个被酸得五官都不受控制了，再也没碰过那个东西。余欢看着那一兜有点愁，最后决定把它们做成山楂糕。

    一整盆山楂，安安跟着余欢一起全都洗干净，一个一个去掉核，煮山楂酱的时候安安也拿着铲子在旁边帮余欢一起搅。虽然这个东西吃起来很酸，但安安朋友对制作过程很感兴趣，全程围着余欢转，哪怕有些环节帮不上忙也要在旁边看着，参与感极强。

    浓稠的山楂酱倒进器皿里面要放冰箱冷藏一会儿才能凝固，拿出来以后稍微有点凉。余欢切了一点让安安尝味道，怕他吃坏肚子没再多给，跟他要等妈妈和姐姐下来以后大家一起吃。

    熬酱的时候往里面加了不少糖，山楂糕做出来酸酸甜甜的很好吃，但余欢了要等大家一起，家伙就很听话的没再吃，老老实实等着，还抱着布布跟它念叨，有好吃的要和大家一起分享，不能一个人吃独食。

    左等右等，终于等到人下来，朋友撒丫子跑到顾落瑶身边，拽着人往茶几那儿走，“妈妈快点，我吃了，不酸，超好吃！”

    “好，你慢点。希也过来吧，休息一下。”顾落瑶被儿子拽着走，还不忘喊身后的梁希，让她一起过来尝尝余欢的手艺。

    切成块的山楂糕放在中间，一人一杯花茶，余欢怕她们练了一下午肚子饿，放了盘饼干在旁边，还切了点水果。

    “我去做晚饭，希要留下来一起吃吗？”余欢去厨房之前问了一句。

    如果要留下来的话，她晚上就要再加一个菜。

    梁希原本是下了课就要回家的，被余欢自己做的山楂糕惊艳到，睁大眼睛问顾落瑶，“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别忘了跟家里人一声。”

    “好哒，谢谢顾老师！”

    “顾老师你不知道，之前我们家阿姨也做过这个，里面的核都没去掉，还特别酸。没想到余手艺这么好，比我们家的阿姨厉害多了...”

    姑娘巴拉巴拉还在，余欢扎进厨房撇了撇嘴。

    其实真算起来，她也是顾老师家雇的阿姨来着。

    -

    余欢的手艺大受好评，梁希吃一口夸一次，夸张的赞美简直要把她捧到天上去。

    这么直白又热烈的称赞搞得余欢特别不好意思，偷偷向顾落瑶求助，想让她帮帮忙。顾落瑶在旁边慢慢悠悠口喝汤，眉眼弯弯看着她们，丝毫不准备帮余欢解围。

    一顿饭吃得那是相当热闹，热闹到余欢都有点招架不住。

    这姑娘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这么大精神，都练一下午了居然也不觉得累。

    “谢谢顾老师的款待，鱼姐姐辛苦啦~”临走之前，梁希又抱了抱顾落瑶，然后一转手紧紧抱住余欢，“手艺真好，真想把你带到我家去。”

    余欢被抱了个措手不及，听着她这任性的话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只能傻笑。

    顾落瑶在旁边抄着手，“那可不行，你要是把余带走，我们母子就该饿肚子了。”

    “啊，我就知道顾老师肯定舍不得。”梁希终于撒开手，“没关系，带不走就带不走吧，下周我还会来蹭饭哒。”

    “不点，要记得想我呀。”捏了捏安安的脸蛋，梁希终于走了。

    松了口气，余欢回头看顾落瑶，“真有活力。”

    顾落瑶抿嘴一笑，刚准备话，手机响了。

    “喂，是落下东西了吗？”

    对面不知道了什么，顾落瑶挑眉看了余欢一眼，“嗯，好，我问过她以后就给你。”

    挂了电话，顾落瑶捏着下巴拧眉看着余欢，上上下下来回量。

    嗯？谁啊？什么情况？

    余欢被看得莫名其妙，眨眨眼一脸无辜，“怎么了？”

    “希要加你好友，你同意的话我就把账号给她。”

    “可以啊，没问题。”

    不就加个好友吗，加就加呗。

    “先好，加好友可以，你不能跳槽。”

    噗，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余欢乐了，“顾老师，我跟你是签过合同的，未经允许跳槽是要付三个月工资的违约金。你看我这么穷，跳得起槽吗？”

    “这倒是。”顾落瑶点点头，拿着手机戳了几下，“好了，我把你的名片推给她了，你等会儿记得通过一下。”

    安安在旁边憋了半天，看她们完话才拽了拽顾落瑶的衣服，“妈妈，什么是跳槽呀？”

    “跳槽，就是鱼姐姐要去别人家住，给别的朋友做好吃的陪别的朋友玩啦。”

    “不要！不可以！”安安惊了，一个转身扑向余欢，“鱼姐姐不要走！”

    眼看不点要哭出来了，余欢赶紧弯腰把人抱在怀里哄，“妈妈逗你玩的，鱼姐姐不走，不哭啊。”

    “顾老师，你别吓唬他啊。”

    顾老师听不见，顾老师洗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