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落瑶和余欢一开始来的时候还算边工作边休假，到这边第一天的时候还在, 每天结束了可以到什么地方和什么地方去逛逛, 吃点什么特色吃。

    结果正经开始忙起来才发现, 两个人都没什么时间。

    每天和卡上下班一样, 准时出门去二楼吃个早餐, 然后各奔东西去忙活，晚上不定时回酒店, 累得跟什么似的，根本不想再多走一步路。

    顾落瑶还好，上课时间都是固定好的，最多偶尔拖个半时四十分钟的, 最多不会超过一个时。

    余欢就比较惨了, 参赛的人比较多，做菜时间又长短不一, 再加上要等评委品尝分，每天结束都要到九点多十点多, 再坐个地铁赶回去, 晚饭都变宵夜了。

    吭哧吭哧做一天菜, 还得看别人做菜，最后做好的东西都进了别人的嘴，自己饿着肚子回来了。

    第一天比赛的时候最惨。

    参加初赛的人有五十个, 各行各业都有。有一些可能之前有过交集，能聊到一起，也有一些比较自来熟能跟别人迅速熟起来, 还有一些是纯粹的生面孔，也不太擅长和别人交际，就只能自己默默待在一边，比如余欢。

    第一天上午过去以后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做，就编号抽签分组，然后了解比赛规则。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次来参加比赛的人里面男生居多，而且都是块儿比较大的那种，余欢一个瘦瘦的姑娘凑在里面，很容易就被忽视掉。

    她倒是也习惯，一点都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自己一个人躲在旁边，乐得轻松自在。

    初赛五十个人分了五组，总共要做五道指定菜品，由评委团分，用五道菜加起来的成绩排名，每组前四名进入复赛。

    这里面其实是有点运气成分在的。

    因为每个组指定的才散都不一样，评委也不一样，而且组员是抽签来的，水平如何真不好。

    可能这个组里面的第五名到了那个组就能拿第三第四，但没有办法，抽签分到这个组了，那就只能被淘汰。

    余欢运气不上好，组里有个很厉害的大厨，已经在某个饭店做了五年主厨，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要来参加这个比赛。

    大概是为了响名气吧。

    厨师大赛，当然不是简单的拿自己的拿手菜出来比拼味道，这个东西比较主观，可能到后面会比拼。但初赛指定的几道菜，都是在考验厨师的基本功，余欢这组的第一道指定菜品，就是拔丝山药。

    这道菜主要是考验对火候的把控。

    实话，余欢对火候掌握还是蛮熟练的，但问题是她跟这道菜不熟啊。

    不管是拔丝苹果、拔丝土豆、还是拔丝什么东西，总归都是要用到糖浆，顾落瑶吃不了这么甜的东西，安安的牙也不允许他吃这个，余欢从来没有想过要做这个系列。

    这下好了，上来就是这么一道。

    当头一棒呵，兜头浇冷水。

    余欢也知道自己这道菜做不好了，也不求做的有多正宗，就直接按照自己的方法来。

    山药切滚刀块儿，入沸水焯一下。

    油烧至五成，下山药块儿，顿火两次炸至金黄。

    然后就是最考验厨师火候掌控力的一步，炒糖。

    这个糖如果火太了，会变成颗粒状，能挂到山药上，颜色也不错，但是拔不出丝来。

    如果火大了，这一锅糖就会炒糊，颜色不好看味道更糟。

    余欢聚精会神盯着锅，感觉糖差不多的时候迅速倒入炸好的山药，翻炒均匀，倒入抹好油的盘子，撒点芝麻做点缀。

    那个大厨就在余欢旁边的灶，跟余欢是差不多时间完成的。

    余欢一看大师傅上菜的时候在旁边放了碗凉水，稍一琢磨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也跟进补了碗水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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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天就比一道菜，等评委团品尝分过后，厨师就可以走人了，等待的时间比真正炒菜的时间要多很多，但是没办法，人家就是这个流程。

    而且分数也不会当场公布，要等到五道菜全部评分完毕，最后排名的时候才会公布。

    这一组最厉害的就是那个大厨，而且就在余欢旁边，做菜的时候余光都能看到他在干什么。

    这道菜有好几种做法，余欢也不知道哪种是最正宗的，反正她没见这个大厨煮山药，人家就洗好切好了直接用。

    但不管怎么做，基本功是没法找捷径的，人家最厉害的地方就在于滚刀块儿都能给切得差不多一个模样，而且做菜的时候是起的两个油锅，直接两边一块儿操作。

    想达到这种功力，余欢恐怕得再练个三年五年。

    余欢知道自己这道菜做得不好，也就不抱什么希望，专注于观察别人的成品。

    乍一看大家做的好像都差不多，但仔细看就能发现，除了山药形状以外，糖的区别也是非常大的。

    功底不错火候掌握比较好的，炒出来的糖色就比较鲜亮，筷子一夹能拔出好长的糖丝。功底稍微差一点的，糖色就没有那么好看，拔丝也不够顺畅，稍微拔出一截来就断了。

    还有的人第一锅糖直接炒糊了，人家的菜都已经分完成了，他那份才刚出锅。

    像这种，余欢不用猜也知道不会拿高分。

    差一点的暂且不，口感什么的余欢也没那个机会去品尝，但从看到的内容来比，余欢那份就占不了上风。

    唯一能期望的就是成绩不要太差，别跟人家拉出太大的差距来，这样后面才比较好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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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师不利，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但是顾落瑶要给那么多人上课，压力也不，不仅劳身还要劳心，一天下来也挺累的。

    余欢不想影响她的情绪，在车上的时候就开始调整自己，下车以后还在附近溜达了一圈，带了两份粥上去。

    “我回来了。吃饭了吗，我买了粥。”余欢调整好表情以后才开门，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

    顾落瑶已经回来好几个时了，正拿着平板寄东西，看到余欢回来立刻放下手里的工作过去摸了摸余欢的脑袋，“辛苦了，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大家都很厉害，学到了不少。”

    换衣服，喝粥，聊天。

    余欢一直都很正常，讲讲基本规则，讲讲自己分到的菜单，再讲讲有哪些人看起来很厉害。顾落瑶也很自然地伸勺子去余欢碗里舀粥，又从自己碗里的舀一勺送到余欢嘴边。

    感觉这一天是很不平常的一天，但又觉得这一天很平常。

    余欢以为自己装的很好、很自然，可等到她去洗漱的时候，顾落瑶突然跟进来，从身后搂住了她的腰。

    “今天是不是不太顺利？不想笑就别笑了，没关系的。”

    卫生间不是很大，余欢前面是镜子后面是顾落瑶，回不回头都能看到顾落瑶的脸，避无可避。

    撑起来的笑慢慢落下去，余欢叹了口气，往后靠了靠，“今天那道菜我不太会，分数应该不太高。”

    一只窝在怀里，垂头丧气情绪低迷，可怜死了。

    顾落瑶舍不得放手，把人搂好低头亲了亲她的耳朵，“不怕，后面不是还有四道菜吗，你一定可以的。你也了，这些菜主要是考验基本功的，你那么厉害，没问题的。”

    “可是大家也都好厉害啊。就我旁边的那个大厨，我感觉他都能去做评审了，还来跟我们一起比赛。”

    第一天就遭受击，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如果顾落瑶没有发现，余欢就会带着这强装出的开心去休息，一夜过后，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也许会难过，也许会有点累，也许心里会不太舒服，但比赛依旧要继续，她不能因为这一次的失利就放弃后面所有努力。

    她不会怪顾落瑶，因为是她自己选择伪装的，顾落瑶什么都不知道最好，这样她们起码有一个人的情绪是不受影响的。

    但顾落瑶看出来了。

    伪装在一瞬间崩溃，所有委屈顷刻间奔涌而出。

    余欢都没想到自己居然有这么难过，但眼泪就是这么莫名其妙的就喷了出来。

    搂着她的顾落瑶都快心疼死了，把人翻过来搂进怀里，手压着她的脑袋让她靠在自己肩上，另一只手轻轻给她顺着背，“你你，难过就出来啊，我又不会笑话你，还在这儿跟我装，笨死了。”

    “我没想哭，真的，我觉得他们确实很厉害，就算输了也是应该的。”余欢抱着顾落瑶的腰，形象什么的都不要了，边哭边嚎，“可我忍不住啊，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不舒服不服气。我准备了那么多，我练了那么久，干嘛啊一上来就是这种菜。基本功不是要做蛋炒饭的吗，你都吃了那么多天蛋炒饭了，干嘛不考那个啊。”

    还惦记着蛋炒饭呢。

    顾落瑶想哭又想笑，什么也不了，搂着她等她慢慢哭。

    很多时候其实道理大家都明白，只不过情绪这个东西不好控制。可能憋在心里过段时间也能慢慢消化，但发泄出来可能调整得更快一点。

    余欢从来就不是任性的人，她也知道考什么不是她能控制的。

    这就像以前考试的时候，背了一个月的唐诗宋词，最后考的是散文。你总不能去跟出题老师理论，问‘你凭什么不考唐诗宋词’。

    心里不舒服，需要的其实就只是陪伴，只是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只是一个坚定的怀抱。

    哭完了，发泄完了，余欢抬起头来揉揉眼，哼哼唧唧抽搭两下，揪了揪顾落瑶的睡衣，“一会儿你换一下吧，明天回来我给你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