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风一路走着，从天亮走到日落，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座荒村前面。荒村无人，他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路似乎被杂草掩盖住了。

    卫长风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村子，地是好地，靠山环水，绝佳的风水宝地，要是用来住死人就更好了。

    村子看起来荒废已久，两边的房子倒的倒，塌的塌，断垣残壁堆在一块，路边杂草丛生，连只野老鼠都看不到。

    整个村子悄无声息的，黄昏未落，上空已经笼罩着一层朦胧的雾气。卫长风低头看了一眼抱着的人，没进去，径直走到村子附近的一颗大树下席地坐下，靠在树干上，将张宁放在腿上垫着，双环着他，让他靠睡在怀里。

    张宁安安静静地睡着，呼吸平缓，面色如常，但没有要醒的样子。

    卫长风垂眼看了一会，见这人睡得舒服，就笑了，抬戳了戳他脸颊：“你是猪吗，睡起来就没完没了，嗯？”

    软乎乎的脸颊，有些微凉，有些滑腻，感很舒服。

    “唔”张宁发出一声不满的鼻音，微微动了一下身体，但还是没醒。

    卫长风看着他，视线慢慢落到了他脖颈间的一道红痕上。张宁穿着休闲的t恤，白皙的脖子上红了一块，显露无疑。

    卫长风长指轻轻抚着那道红痕，垂下的长睫毛微微动了动，眼里神色隐晦不明。

    沉默了许久，他忽然声音闷闷地开口道:“是不是弄疼了”

    张宁没有回答他，睡着的时候觉得脖子有点痒，又挪了挪，往他怀里舒服的地方钻进去了一些。

    卫长风被他弄笑了，这人气人的时候是真气人，但乖起来又惹人，连骗人时的狡猾都可爱。

    他笑着笑着，眼里又透出了一丝悲意。

    做鬼千年，并非没有感受，混混沌沌的冰冷之中，终日不忘的是那句“安宁，我恨你”，直到最后他自己都忘记了为何要恨。

    恨了千年，就算一切前尘尽忘，睁开的第一眼看到张宁的时候还是想要把他拆吃入腹，这样的恨意连他自己都觉得可怕。

    卫长风早就想到安宁和张宁是同一个人，但清醒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是不恨他的。

    赖着他的时候觉得安心，又总喜欢欺负他，看他没辙的样子就觉得好玩，受伤害了又想去护着，不开心了又想去哄一哄，看他把注意力放到别人身上就觉得不爽，甚至还忍不住去跟他撒娇

    卫长风一直觉得这是因为猫灵的影响，这只猫喜欢张宁，所以他也会喜欢但其实他自己心里清楚，区区猫灵又怎么会影响得了自己。

    他不想恨了，想让步，想重新开始，想就这样打打闹闹地陪着张宁过下去，但他忘不了那种感觉，每次都控制不住想要去伤害他，稍一不留意就会把人弄得鲜血淋漓。

    “我不想恨你啊”

    卫长风脸上露出几分苍凉，明明是安安静静躺在怀里的人，他却觉得张宁在一点一点地走远，他们中间隔了越来越多的东西，是他用了千年也逾越不了的过去。

    他抬轻轻描摹着张宁的轮廓，时而撩拨一下睫毛，点点鼻子，指尖落在微微发白的薄唇上，指腹轻轻按了按，一抹红色泛起，但又转瞬即逝。

    张宁睡得舒服，不自觉地抿抿嘴，像是亲吻一样碰了碰他指尖。

    卫长风长指一僵，盯着那淡淡的嘴唇看了一会，忽然俯身碰了一下。

    一触即分，连柔软的感觉都没尝出来，却觉得心猛地跳了一下，刚才那种心潮澎湃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卫长风舔舔嘴唇，毫不犹豫地又低头含住那淡淡的薄唇，软软的，似乎还有点甜

    太阳彻底落了山，村子里的雾气渐渐厚了起来。风一吹，便开始蔓延笼罩起来，本来没有月色的天空更加朦胧苍茫了。

    “阿嚏！”张宁是被一股冷风吹醒的。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颗大树下，周围荒郊野岭的，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月亮明晃晃地挂在天上，圆圆的像个假的一样。

    今天是初一，哪里来的这么圆的月亮？

    “卫长风？”他试着喊了一声，没有人应，又唤了一声：“猫儿？”

    回应他静悄悄的四周，连风声都没有。

    张宁觉得奇怪，眼底的金光缓缓流动起来。他四周查看了一下周围并无异样，抬起腕，腕间的红痕隐隐约约闪烁着。

    他能感觉到卫长风的存在，却模模糊糊的。

    “猫儿？”张宁唤着卫长风，开始顺着他模模糊糊的气息寻找起来，却忽然感觉到另外一个气息。

    咕噜

    张宁脚下一顿，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他低头，看清之后立马附身拾了起来。

    “怎么会在这？”

    张宁拎着红绳的一头，另外一头吊了个精巧的玉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