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两人的声音戛然而止。虽然隔了一层楼，但夜深人静，他们还是听到楼下的动静。

    “塑料袋？”周山不明所以地嘟囔了一句。

    周咒起身往阳台走去，周山也跟着站了起来。

    窗帘被拨开，轻微的脚步声逐步靠近，树叶堆里一只毛茸茸的三角悄悄地竖了起来。

    周山扒在栏杆上左瞧右瞧：“哪有什么塑料袋啊”

    砰——

    一束火光在黑夜中擦亮，巨大的轰鸣在耳边炸开，周山心间一颤，直直往栏杆后面掉下去，忽然，一只的迅猛地拽住了他腕。

    周山惊魂未定，抬头直愣愣地看着周咒：“哥”

    周咒一只越过栏杆拽着他腕，另一只上还拿着一把巧的枪，正皱着眉看他：“你在干嘛？”

    “哥，我”周山脸色有些发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里枪看。

    他整个人悬掉在了二楼外面，周咒单拽着一个大活人显然有些吃力，但周山不知在发什么愣，呆呆地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在干什么，快上来！”

    周咒感觉里握着的一截腕正在逐渐往下滑，朝他低声吼了一句，周山忽然晃了晃，整个人都回神，脚并用地爬了上来。

    呼呼呼

    周山单支撑着瘫坐在阳台的地板上，一摸着急速跳动的心脏，看着周咒心有余悸，半响才发出声音道：“哥，我以为你要杀我。”

    周咒并没有看他，举着袖珍枪，一直盯着阳台旁边的树丛看，看那边半响没有动静，才将枪塞回袖子里。

    “我为什么要杀你。”

    周咒淡淡地了一句，头也不回地往屋里走，留下还呆坐在地板上周山。

    周山嘴巴微张瘫坐在地上，脸上不轻是惊讶还是惊喜，他感觉自己听到背后枪响的那一刻拔凉拔凉的心又开始死灰复燃起来了。

    这句话或许脸一根细细的银针都算不上，却轻易地戳破了蒙着心上十几年的那层窗户纸。

    “哥，你不恨我吗？”

    周山望着周咒在暖黄灯光下挺直的背影，眼眶刷地就红了。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以为周咒是恨自己的，所以他主动从这个他这辈子待过最快乐的地放搬了出去。

    但其实周咒从未人任何憎恨他的话语，只是他下意识就是这么觉得了，甚至想过，自己最后可能会死在周咒里，不然他可能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

    十几年过去了，谁也没有再提当年的事情，他以为长大之后就可以尽全力来弥补以前犯下的过错，谁知周咒的淡淡的一句话就将他打回了当年那个不懂事的屁孩模样。

    周咒站住了，背对着他看不清神色，但语气还是淡淡的样子：“为什么要恨你。”

    “是我害死了月姨啊，当年要不是因为我”

    “与你无关。”

    周咒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抬脚走进了屋子里面，留下满脸惊愕的周三少爷还大大咧咧地瘫坐在阳台上。

    降露之后的大理石面有些冰凉湿润，风一吹百年泛起丝丝凉意，透过衣物传到皮肤上。

    叮——

    一声响亮的金属敲击地面的声音响起，一个金色的子弹头从茂密的树冠里掉出来，砸到了大理石铺就的地面上。

    “喵呜”

    树丛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之后，蹦下来一只肥得像只圆球一样的大肥猫。

    大肥猫抬起一只圆溜溜的爪子凑近鼻尖闻了闻，一股毛发烧焦的味道钻进鼻子里。

    “这什么东西，竟然这么厉害？”

    它瞧了一眼掉在不远处的子弹头，甩甩爪子，把烤焦的一戳猫毛给甩了下来。

    “切，本大爷对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恩恩怨怨才没兴趣，还是回家找媳妇好了”

    黑乎乎的大肥猫直立起来，迈着优雅的步子漫步在花园的道上，两条长长卷卷的尾巴翘起来，一摇一摆地像个大爷一样朝门口走去。

    夜风继续吹拂着，吹散了花园洋房的阳台上隐隐约约传来的低声呜咽。

    ——

    夜已深，月隐星稀，繁华的城市却依旧华灯璀璨。

    “啦啦啦”

    街角走来一个人影，他嘴里哼着欢快的调子，毫无形象地赤着脚走在大街上，努着鼻子到处嗅，像个疯疯癫癫，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酒酒酒有酒的味道！”流浪汉欢呼一声，一下子跑到一家挂满了彩灯的门口面前站着不动了。

    “朝歌？”

    那人盯着门口的两个大字看了一会，忽然就笑了，红唇轻启戏谑道：“这不是得罪了女娲娘娘的那个地方吗，怎么，竟然沦落到做起了这种酒肉风尘生意了？”

    门口的彩灯忽闪忽闪，奄奄一息，映照出门口流浪汉的脸，红唇白面，妖冶诡异，一身黑袍袍流风绰约，乌黑长发恣意披散，却是个精致的不成样子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