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相嘴角扬起几乎癫狂的笑容，瘫坐在地上，苍老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卫家两父子，幽怨恶毒的目光混着满是褶皱斑点的老脸，活像一条正在蜕皮的毒蛇。

    但即使卫如愿到了这个份上，事情也并没有按他所想的那样发展。

    皇帝笑了笑：“卫公正值壮年，这得是什么话，颐养天年这些推卸之词要是传出去可是要让人笑话的。”

    右相笑容逐渐凝固在了脸上。

    卫如愿再拜：“臣所言非虚，常年打仗身上暗伤不断，身体本就比常人差些”

    “好了，此事无需再提。卫公快起，众爱卿也平身吧。”

    皇帝一扬，众人才陆续起身，唯有狼狈的右相跪坐不起。

    “陛下！”右相颤抖着喊了一声。

    皇帝充耳不闻，拍着卫如愿的继续道：“卫公乃我国之栋梁，若是连你不能担重任了，那还有谁可以，难道朕的江山以后要交给那些粗俗下流，坏人名声的纨绔子弟吗?”

    右相一下子对上皇帝的眼神，形容枯槁的身躯一震，彻底瘫坐在了冰凉的地板上，脸上已是绝望。

    卫如愿顿时不敢再多言，原本低声议论纷纷的大臣也一下变得安静如鸡。

    皇帝扫了他们一眼，绕开卫如愿直接站到了卫长风面前蹲身下来。

    卫长风昏睡得极不安稳，脸色苍白，汗流不止，看来是难受的得厉害，皇帝探了探大殿上冰凉的地板，伸将卫长风捞起半抱在了怀里。

    卫如愿赶紧上前：“陛下，让臣”

    皇帝面带冷色地挥退了他：“朕来就好。”

    这下子那些大臣看傻眼了，原本以为这些都是新皇的段，这次绝对是一个从卫如愿里夺回兵权的好时，但如今看来，事情似乎正朝着一个出人意料的方向发展啊！

    难道皇上要对付的其实是右相，而不是卫国公？

    众人开始纷纷相互对视，用眼神交流，都想从对方眼里找到一个答案。

    而皇帝对他们的动作视而不见，看着卫长风的时候阴寒的眼神顿时柔和了不少。

    卫如愿看着这些心中一惊，这混蛋怕是已经惹祸上身了！

    皇帝接过锦帕开始替卫长风细细擦着额角的冷汗：“朕与长风自交好，知他虽然脾性顽劣，但性情天真直率，此番胡闹定是受了难忍的委屈。他大闹丞相府确实有不对的地方，但也受到了卫公的严厉教训，再有什么罪责要追究，还是等日后他身上的伤养好了再吧。”

    此话一出，不仅是王公大臣，就连周围当木头人的近侍都开始偷偷相互交换起眼神。

    卫如愿嘭地狠狠磕了个头：“陛下不可！”

    “够了！”

    皇帝不耐烦地喝斥了一声，一把将卫长风打横抱了起来。他刚碰到卫长风后背，卫长风整个身躯就跟死鱼回光返照一样抽搐了一下，

    皇帝赶紧调整了姿势，就感觉上一点黏腻濡湿，空出掌心来一看，指上抹出来的一片腥红，皇帝面色骤然冷了下来。

    卫如愿也看到了卫长风背后渗出来的血迹，心中惊讶万分，根据他多年的行军经验，那一眼就能看出是利刃砍伤的。

    他虽然老是拔刀吓唬儿子吧，但从来没对他动过真格啊，这伤想必是混蛋出去闯祸的时候给带回来的，而且刚刚那一番闹腾，应该是伤口又重新裂开了。

    卫如愿一下子就火了，看卫长风昨天还上跳下蹿的德行，没想到竟然是身上有伤瞒着不，但光远远站着看又看不出深浅。

    卫如愿现在是又火又急，但碍着皇帝和文武百官的面子不好发作，赶紧恭敬上前想要接过自己儿子：“陛下，让臣”

    但卫如愿没想到的是，皇帝竟然一把将他给推开了。

    皇帝面色阴寒，抑制住隐隐的怒气低沉道：“毕竟是亲子，卫公这下未免也太重了些！”

    这话的，谁不是亲生的一样，人家右相还是五十多才生的儿子，腿都被打断了呢！

    但是龙颜大怒，众人不敢多言，风吹麦浪地又跪倒了一片，卫如愿一时征愣竟然都忘了要跟着跪下去了。

    “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若谁还有异议的，就亲自到朕面前来，退朝！”

    皇帝完便抱着人往内殿去了。

    “恭送皇上！”

    “叫太医过来！”

    众人都纷纷散了，卫如愿才如梦初醒般回神，但大殿上的人已经所剩无几，卫如愿回头看了一眼喃喃失神的人

    平日里前呼后拥，风光一时的右相此时瘫坐在冰凉地板上，发鬓凌乱，眼神暗浊，像只斗败了的老公鸡，那些读过他几篇文章就死皮赖脸自称门生的那些人如今跑得比谁都快。

    右相注意到了卫如愿的注视，一下子转过来用一种幽怨恶毒的眼神盯着他，凄厉叫喊道：“你满意了？卫荆，你满意了吗！你现在看着我这样是不是很开心！我告诉你，早晚有一天！你们父子两的下场会比我还要凄惨！”

    卫如愿转身离去不再理会他，看到这样的人他此刻心里只有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