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女娲大神虽人被尊为大地之母,但她本是妖族出身,与龙族同处一脉。她怜惜黑龙,出面为它求情,最后犯了错的黑龙才受了剖心之罪,被贬入黄泉,永囚于此。
从此之后,人间再无真龙,女娲亦就此仙逝。女娲座下宗族亦随之消散,仅剩下司南一族尚留在南疆,立誓要世代守护黄泉花灵。
那黄泉花正是女娲大神仙逝前留下的最后一样东西,而三生石实则是阴神为人时自己亲挖出来的心脏。女娲将这两样东西赠予黑龙,让其掌管忘川轮回,又何尝不是想要提醒他时刻谨记龙族的下场。
安宁垂眸,原来这便是龙主的过去,但龙主却从不与他提及这些。
从安宁有意识以来,龙主便是每日笑嘻嘻的模样,爱捉弄东方,爱听人间的趣闻,闲得无聊会恶趣味地让怨灵们给他演话本子看,有时安宁都会忘了他在这里是因为犯错了,正在受罚。
“你想知道这黄泉花从何处来吗?”
安宁闻言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当年女娲留下黄泉花是想净化世人的污浊的怨气,所以黄泉花向来只生长在怨气深重的地方。
在这龙墓之中,惨死的龙魂日夜哀鸣不绝,怨念如海浪滔天,黄沙满地的岛屿上,人们看到的海外仙山,那满山遍野的仙花,原来竟是黄泉之花!
这岂不正是,人间亦有黄泉!
安宁似乎一下子想通了许多事情,在黄泉乡能接触到黄泉花的人只有司南灵、东方落、他和龙主四人。
难道他那日一路到北海却不见踪影的“邪魔”是
难道那日猫儿出现在黄泉乡也是因为
“不错,此花乃龙主亲种下。”
“为何!”
安宁忍不住想问,原来这些事情早有开端,但他却丝毫没有察觉。司南灵看着他,轻动了动,但没有再多的动作。
“你可知阴神为何人?”
安宁摇摇头。
“千年以前,武王往伐纣,立榜封神”
阴神原本是殷商之后,在幼时游玩之时偶遇女娲,女娲赠其一颗七窍玲珑心。这人长大之后才干出众,爱民如子,为人刚正不阿,最后却落得一个被逼挖心的下场。
但他的心脏被掏出来之后人们才发现发现,原来那只是一块黑色的石头,硬邦邦的一点用都没有,但也因此看清了纣王的残暴本性,纷纷倒戈周武王。
没了心的人却没有死,开始在人间漫无目的地游荡,他什么都没有做,但最后却莫名其妙地在“伐纣之战”中立了大功,被列于封神榜首列。
在前往封神的路上,没了心的人遇到黑龙,问他:“我没有心,还能不能活?”
黑龙嘲笑他:“人皆有心,你无心,当然不能活!”
那人似乎一下子通了什么,在封神之际毅然跳入忘川,堕入了阴界,成了阴界里的第一位神,从此沉睡,据闻每千年才会苏醒一次。
在阴神醒来的那天,人间将会阴阳颠倒,万鬼夜行。
“你知道阴神为何不愿成神吗?”
安宁沉默不语,这就像由神发起的骗局,最终也应该由“成神”结束。司南灵似是笑了一下,但似乎又没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是人族千秋万代所流传下来的话语。
自从阴神降生之后,封神榜被毁,人便不再封神。
人与神之间距离越来越大,人们日夜潜心供奉神明,却从未见过再见过他们。
“世人皆求长生,但长生为神明所有。”
所求不得,心生怨嗔。
人间帝王不愿再活在神明的摆布之下,欲唤醒阴神,传女娲补天之时创阴界之门,唯有遗留下来的最后一颗铁石能开启阴界之门,像是冥冥中早有注定,恰好这颗石头就是当年她赠予阴神的七窍玲珑心,也就是后来的三生石。
三生石能打开阴界之门,唤醒阴神的记忆,所以他们需要从龙主身上得到三生石。
“他们将你和东方引开,派来客,轻易就盗取了龙主的铁石心。我当时预感不妙,便擅自离开黄泉乡追查到此,你来的路上可曾看到那些龙人?”司南灵忽然问道。
他口中的“龙人”便是伤了卫长风的那些怪物。安宁点点头。
“人间有炼妖之法,此处龙族的怨气极盛,又遍地黄泉花开,那些追寻长生的人迷失于此,受了龙族的怨气侵染,又食了黄泉花,便逐渐化成了龙人。有人发现此处的秘密,开始于此秘密炼制妖物,欲为己用。”
“呃”
两人正话之际,洞内忽然传来几痛吟。司南灵往里面瞧了一眼,安宁忽觉不妙,快他一步闪身挡在了洞口处。
“此人不能留。”司南灵望着他面无表情道。
“不行!”安宁沉声拒绝。
安宁已经想通了一切事情。
阴神的肉身已毁在忘川,若要重返人间,必须要有一个能承载他神魂的肉身,卫长风自被种下魔种却仍能存活至今,他的躯体无疑就是最好的能够承载阴神的神魂的容器。
无论是炼妖,还是种魔,还是盗取三生石,这一切都是为了迎回阴神做准备,一旦阴界之门开启,阴神降临,人间将会大乱,生灵涂炭。
人与神争,必遭天谴,三界也会大乱,到时候不管是人、妖还是神,所有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人间也会变成下一个黄泉,一切都只是在轮回罢了!
但安宁无论如何都不想要伤害卫长风。
“我会替他除魔!”安宁决然地望向司南灵,“我会阻止这一切事情的发生!”
“走开。”
司南灵闪身来到安宁的面前,面无表情地直视着他,脚边的铃声催动,周身的寒气凝聚于无形,瞬间将安宁包被起来。
安宁顿觉周身寒冷入骨,如坠冰窟,但仍挡在洞口不肯让半步,原本恢复过来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起来,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
司南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挥撤去了寒气。
“你知道我到黄泉乡是为何?”
安宁与他对视不语。
“为了你。”
司南灵轻声开口,漆黑无神的眼眸终于掀起了一丝波澜。
守护黄泉花是司南一族的世代的使命。司南灵是司南一族的祭司,他生来就是为了守护黄泉花,像个木偶娃娃一样被当做祭品献给黄泉乡就是为了来到这个人的身边。
司南灵不能像龙主那样陪他笑,不能像东方落那样陪他玩耍,不能像卫长风那样亲吻他,只能一直远远看着,因为这是他的使命,他生来,就是为了守护这个人。
黄泉花是女娲留给世人的希望,但那也意味着牺牲。
“我看了你一千年,我做不到。”
司南灵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安宁瞳孔骤然放大。
司南灵面无表情地抬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冰凉的触感在指尖停留,漆黑的瞳孔里闪过一丝迷茫,但很快又淹没在深渊一样的瞳孔里。
“安宁!安宁!”
卫长风忽然在梦中呼喊起来,大概是伤口开始发疼,只见他眉眼紧闭,极其难受,额头的汗顺着脸颊猛地往下冒,额间的一缕黑芒若隐若现!
“风儿别怕,我在这,我在这”
安宁将卫长风抱在怀中轻声哄着,卫长风这才安分下来不少,但仍是昏迷了过去。
安宁抬头看向司南灵:“司南,对不起。”
司南灵不再什么,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