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4章

A+A-

    礼部照例送来了大婚时日穿的喜服。

    喜服隆重精致,一席云锦描金勾勒正红色牡丹花嫁衣,广绫的大袖衫,衣襟下摆边缘绣着鸳鸯石榴图案,外罩一件金璎珞霞帔,长裙逶迤三尺,尽显华贵。

    礼部的人客气谄媚,先头来替唐蓁量身的礼官站在妆台前,恭敬道:

    “奴婢替姑娘更衣,若有不妥之处奴婢们再送回去给绣娘修整,您看可以吗?”

    铜镜中是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自打和宋辞在一块儿后,她似是更娇媚了。

    一双杏眸灼灼生辉,眸光流转间微微勾起,带动着眼尾的那颗痣,纯净中带着点儿媚态。唇红齿白,春晓之花,只消一眼便让人深陷。

    礼官竟也一时看呆了。

    直到唐蓁转身,朝她点了点头,礼官这才反应过来,命人将喜服从端屉中取了出来。

    礼官瞧了眼唐蓁,道:

    “奴婢瞧着姑娘个子像是又长了些,这衣裳怕是要改。”

    顺着礼官的目光而来,确实可见唐蓁的身子又丰盈了些。

    较先前而言,那胸围又大了圈儿,连着身高也高了些许。

    唐蓁脸颊倏红,屋子里这么多人盯着,她到底有些不好意思的。

    礼官瞧她害羞,只捂捂嘴,将喜服从端屉里拿出展开,呈到唐蓁跟前。

    可谁成想,那红色喜服一展开,竟是有大片的红色水滴落下,还散发着一股腥味。

    唐蓁神情陡然变色,她吓退一步,幸好后头的桃夭及时将她扶住。

    礼官们面面相觑,皆变了脸色。

    她们纷纷跪地,高喊:“奴婢该死。”

    这下糟了,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儿啊!

    唐蓁能闻到那喜服传来阵阵腥味,像是鸡血的味道,着实难闻。

    礼部捅了个这么大的篓子,没一会儿就传到了圣人和宋辞耳中。

    唐蓁受了惊,这事儿得查。

    上百个绣娘齐齐赶了将近一月的工,才做出这么件喜服来,竟一下就被毁了。

    肃清堂里男人的脸色极差,他捏了捏眉心,只对李良德了一个字:

    “查!”

    李良德知晓马虎不得,亲自带人去了趟礼部。

    礼部官员战战兢兢,李良德一去便是一下午,到了天儿擦黑才回了东宫。

    宋辞只瞥了他一眼,李良德便将今儿个下午查到的结果报了上来。

    查了几个时辰的源头,最终竟是落在了礼部侍郎头上。

    礼部侍郎之女童欣昨儿个到过礼部,她神色慌张,上提了个食盒,因她是来给礼部侍郎送吃的,守卫的便也没多问,将人放了进去。

    谁成想就整了这出。

    李良德顿时去了童府提人,经着他,没两下童欣就招了,吓得礼部侍郎乌纱帽都落了下来,老泪纵横哭嚷着。

    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蠢货。

    临到最后还上赶着做这种事,这不是要将他们童家推到万劫不复的深渊里吗?

    童府一家上下几十口人命,拿什么给她陪葬!

    圣人懒得踩宋辞尾巴,既是东宫的事儿,便就交由东宫去处理。

    这可让礼部侍郎彻底歇了心思,当下就与童欣断绝了父女关系。

    童欣跪在肃清堂偏殿时,听到这个消息彻底愣住了。

    她原以为父亲是最疼她的,没想到出了事这狗屁父女之情又算得了什么,还不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她看不惯唐蓁已经许久了。

    一来因着萧衍。

    前阵子上京都在传萧衍同唐蓁定了亲,可不出几日唐蓁竟一跃而上成了太子妃。

    二来则是太子妃这个身份。

    唐蓁生得打眼,自是少不得那些眼红嫉妒的姑娘。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战争,上京圈子里大抵分成两派,一派是童欣陆瑶这边的,还有一派则是追捧着唐蓁,毕竟她长得最好看。

    如今唐蓁当了太子妃,她们这些人往后见着她,都得需行礼了。

    都是心高气傲的姑娘,心底不服气,一时就想了法子,能让唐蓁不高兴她就高兴了。

    可做事儿前不动脑子,还连累了一家人。

    礼部侍郎到底不忍,不再看她。

    宋辞转着扳指,显然有些不耐,他的耐心已经到达极限,没工夫陪父女俩演戏。

    他嗤笑,沉声道:

    “既然如此,李良德,去拿了册宝来,将童姑娘过继给宜嫔做女儿。”

    “”

    李良德微怔,一时有点儿转不过来。

    童欣父女也愣住,不可思议地盯着宋辞。

    宜嫔乃圣人酒醉后宠幸的一个宫女,后因腹中有孕便被抬了位分。

    可惜宜嫔的孩子刚出生没满三个月就生了天花,不治早夭。宜嫔大受刺激,自此终日恍惚,精神失常。

    宋辞挑眉勾唇,笑意却不达眼底,隐隐还有些让人发怵。

    童欣心里有股不详的预感。

    半晌,只听得男人高高在上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既做了皇家的女儿,便要做皇家事。前阵子胡人上书,战事吃紧,欲有休战之打算,特请圣人赐一位公主前去和亲,以示友好。”

    童欣顿时慌了。

    她曾想过进刑部,吃板子,却从没想过要远嫁边疆,还是粗野蛮横的胡人。

    这无疑是在逼她送死。

    礼部侍郎浑身颤抖,看着自己悉心养育了十几年的女儿,一夕间竟要沦为胡人玩物,他眼皮一翻,晕了过去。

    至于真晕还是假晕,宋辞没这个心思管。

    他眼皮轻抬,就有人将礼部侍郎拖了出去。

    童欣彻底懵了,她对着宋辞磕头求饶。

    “殿下,殿下不要,我知道错了,我去跟唐蓁道歉,做牛做马我都愿意,别让我嫁给胡人。”

    随着李良德笔落,一锤定音,童欣的心彻底死了。

    她瘫软在地上,眼神空洞无光,宛如被抽了精气神。

    宋辞来到她跟前,他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眼底有不屑,有鄙夷。

    他微微倾身,对着童欣冷声道:

    “给唐蓁道歉,你不配。”

    完他便提起脚,出了这偏殿,自始至终没多瞧她一眼。

    任由身后发出凄惨的哭声,他视若无睹。

    唐府。

    徐嬷嬷给唐蓁带了信儿,礼部也重新派了礼官来,告知她新的喜服已在重新赶制。

    不过她们都没提处置童欣的事儿,大抵不想她坏了大婚的心情。

    日子准瞬即逝,大婚前一日,南曦来了唐府,什么也要跟唐蓁挤在一块儿。

    “明儿个你就是太子哥哥的人了,哪还有会跟我睡呀?”

    “是是是,今夜我同郡主睡,成了吧?”

    “那还差不多。”

    南曦扬了扬下巴,摆出她康乐郡主的派头,惹得唐蓁娇笑连连。

    妆台上搁着凤冠霞帔,盖着的正红色喜服也在一旁,从床榻这头望去,唐蓁一时竟还有些愣怔。

    她要嫁人了。

    嫁的竟还是宋辞。

    想着一年多前,自个儿第一次见着他的模样,唐蓁下意识勾起唇角。

    南曦透过铜镜,瞥见她含羞带笑的模样,顿时有些羡慕。

    “别笑了,这嘴都快挂到耳朵上去了。”

    唐蓁垂眸,她摸了摸微微发烫的脸颊。

    有这么明显吗?

    因着大婚,她已经许久没见宋辞了,也不知他此刻在做什么。

    两个姑娘闹着,徐嬷嬷适时走了进来。

    她向二人行礼请安,这才笑道:

    “姑娘今夜早些睡,明儿个礼节少不得,怕是要累上一天的。”

    唐蓁点头,“我晓得了,多谢嬷嬷提醒。”

    宫里头礼节颇多,也是避免不了的,唐蓁一早就有准备。

    徐嬷嬷又瞧了南曦一眼,这康乐郡主倒是不为所动,她只好从长袖中取出一本册子,递给唐蓁。

    唐蓁抬眸,也没细想便打开了。

    可她只瞧了一眼,又迅速阖上了,紧接着她满脸通红,将那册子丢到了一边。

    徐嬷嬷似是习以为常,她轻笑下道:

    “姑娘一会儿再瞧瞧,奴婢先行告退。”

    她将时间留给唐蓁和南曦,倒也没再多。

    南曦颇为不解,这徐嬷嬷究竟是给了她什么东西,惹得唐蓁像接了个烫山芋。

    南曦顺势将床头那册子拿起,唐蓁还没来得及出声,她就已经打了开来。

    直到她瞧见那上头的画后,南曦俏脸倏红,却仍是强装镇定地阖上。

    “这谁画的,也忒丑了。”

    那册子被扔到被褥上,两个姑娘都没好意思再去捡。

    可二人两颗心却是好奇得蠢蠢欲动。

    半晌,唐蓁朝南曦望去,没成想南曦也正朝她望来,四目相对,二人垂眸一笑。

    顷刻,只见床榻上的被褥微微隆起,屋内没瞧见人,却是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被褥里头传来。

    “这个姿势也太丑了。”

    “应该是画师的问题吧,这事儿瞧着一点也不美好。”

    “可这女子在笑呢。”

    “可她后头又在哭了。”

    “啊,原来我娘哭哭笑笑的,就是在同我爹做这事儿。”

    “”

    直到锦被里头闷得喘不过气,唐蓁和南曦这才钻了出来。

    也不知是热的还是怎样,二人躺在床榻上,皆是面若桃花。

    南曦灵动的双眸转了转,她偏头,瞥了眼唐蓁凹凸有致的身子。

    “蓁蓁,你生得这么好看,怎的就便宜了太子哥哥了呢。”

    唐蓁笑,“郡主这是何意?”

    “我这么好看,怎的他顾清舟偏瞧不上呢?”

    南曦撅唇,脸上已无方才的娇羞,她胳膊半撑,斜着瞧瞧自个儿的身子。

    那日她眼睁睁地看到顾清舟和同僚一块儿进了平康坊,向来洁身自好的京兆尹一惯不喜欢这种地方。

    可上京官僚的风气便是如此。

    哪怕去了平康坊什么都不做,他们也爱到那儿喝两杯。

    南曦带着婢女混了进去,亲眼瞧见他身侧坐着一个女子,那女子衣衫不整,恨不得将半个身子都露在外面。那具身子像是没了骨头一般,靠在顾清舟身上。

    而顾清舟呢,也不推,他唇角轻勾,似笑非笑地低头同那女子话。

    南曦当时就炸了。

    没想到平日里冷傲自持的京兆尹,人后竟也是这样的酒肉声色。

    南曦气得恨不得上前推开那女人,可骨子里的教养和尊贵到底是令她却步了。

    她眸子湿红一片,咬着唇,终是转身离去。

    可就在她出了平康坊的那一刻,顾清舟的身子就缓缓坐直,他推开身侧的女人,脸上的神情又换回了平日里的冷冽淡漠。

    好不容易挨了半场,平康坊这股风尘味儿坐在令他忍无可忍,他这才与同僚作揖告辞。

    那位整晚陪伴他的女子名唤“兮儿”,她眼波含春,勾住顾清舟的衣袖,轻声唤道:

    “大人,您带兮儿走吧,兮儿会好好伺候您的。”

    这兮儿在平康坊已有些日子了,因生得好看,平日里总是陪一些上京的公子哥儿。

    可这么久以来,顾清舟是她碰到的最英俊的男人。他那双薄唇瞧着便是凉薄,紧抿时肃雅冷傲,举投足间贵气凛然。

    她自是不愿放过。

    可再抬眸,顾清舟却是蹙眉,轻声反问:

    “兮儿?你叫兮儿?”

    这兮儿一听,觉着自己是大有希望啊,连忙点头。

    “是,奴名唤兮儿。”

    可顾清舟却是嫌弃地抽回袖子,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冷声道:

    “换个名儿,不准再用这个名字。”

    着他丢了几锭银子给平康坊的妈妈,顺就改了这兮儿的名字。

    等他回府,已是子时。

    顾府门前坐着一道清瘦的身影,只见南曦打着酒嗝,脸颊绯红,半躺在门前的石阶上。

    南曦的婢女哭丧着脸,试图拉她:

    “郡主,快跟奴婢回去,您不能睡在这儿呀。”

    “别碰我,都别碰我,我要等顾清舟,等他回来我要问问他,本郡主怎的就比不上平康坊的女子了?”

    顾清舟叹气。

    他上前,垂眸瞧着她,沉声道:“郡主这是作何?”

    南曦抬头,男人背着光,身量高,面容清俊,一副高高在上的谪仙般。

    南曦笑了,她晃晃悠悠起身,身子不稳,顾清舟适时伸扶了她一把。

    可南曦动作却是很快,抬脚就凑到他颈边,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她皱着眉,“顾大人原来喜欢这种味道的香吗?”

    顾清舟退开一步,轻声道:“郡主醉了,下官送郡主回去。”

    “我不回去,你,我就不如那勾栏瓦舍的女子是吗?”

    顾清舟俊脸微沉,“郡主非要自甘堕落同那种女子比?”

    “那你为何宁愿找那种女子,也不愿要我?”

    顾清舟眉尾轻跳,许是饮酒吹风,此刻他竟也有几分头疼。

    什么要不要的。

    他怎么要她?

    恪靖长公主的女儿,是那么容易娶的?

    可南曦肆意惯了,从到大风就是雨的性子一点儿没变,更遑论顾清舟是头一个让她动心的男子。

    可他就像一块冰,怎么暖都化不了,南曦是真没辙了。

    她醉了,浑浑噩噩间只看到顾清舟那张薄唇,还有他眉眼间那点儿俊朗。

    南曦没忍住,踮起脚尖吻上了男人的唇,是吻,倒不如是一阵乱啃。

    她的婢女没眼看,想拉又拉不得。

    顾清舟的厮也是嘶了一声,连忙后退一步转身,四处张望。

    顾清舟只感到唇舌间有股酒香传来,南曦凭着本能的反应,对他又啃又咬的,整得他生疼。

    男人的眸子暗了几分,却仍是吧啦下她的,将她往府里带。

    姑娘不老实,脚齐用的,顾清舟将她扛在肩上,径直朝自个儿院里走。

    直到进了屋,他反关门,将人松开放了下来,抵在门上。

    “你就这么不知羞,逮着男人就亲是不是!”

    南曦眼神迷离,却是听得懂他话里的意思。

    “顾大人不也是么,是个女人就要,我为什么不行?我不止要亲大人你,明儿个我还要去找面首,每天不重样的亲”

    男人眸底猩红,终是忍无可忍地低头吻上她的唇。

    顾清舟的吻与方才南曦主动的全然不同,他含着南曦口中的酒香,撬开了唇齿成功抵进了花蕊。

    南曦头脚发昏,一点儿劲也使不上,她只能攀着顾清舟的肩,任由他造次。

    顾清舟发狠似的咬住她的唇,再吮住,来回几次,像是故意在惩罚她。

    可这吻亲着亲着就变了质。

    男人箍着她腰间的顺势而上。

    南曦感受到那抹触感,顿时睁圆了眸子。她浑身僵硬,推开他,脑袋也清醒了些。

    “你你”

    顾清舟的眸子却是清明的很,他勾唇嗤笑,

    “这不就是郡主你想要的吗?”

    此话一出,南曦的双眸倏地湿了。

    顾清舟可以不喜欢她,但不能这般侮辱她。

    南曦抬甩了他一巴掌,而后就开门跑了出去。

    望着他的背影,顾清舟垂眸,舌尖抵了抵腮帮,旋即苦笑一声。

    他看了眼自己骨节分明的,那儿还温热着,那绵软的触感仿佛还在,惹得他心猿意马。

    南曦回神,她眸光暗淡,转向唐蓁。

    “真羡慕你和太子哥哥,两情相悦。”

    唐蓁拉过她的,安慰道:

    “以我对顾大人的了解,他应当不是这样的人呀。”

    若顾清舟不喜欢不愿意,怎可能,怎可能对姑娘家做出这样的事来。

    他不是非得用这种办法羞辱南曦吧?

    南曦却不以为然。

    “我瞧着他就是装的,表面上道貌岸然,一副不近女色的样子,其实和那些公子哥没什么区别,就是,就是个登徒子。”

    唐蓁笑,她这样诋毁顾清舟才是不应该。

    “也可能是顾大人情难自禁呢?”

    男人对女人嘛,总是藏着那点儿心思的,唐蓁现在算是知道了,宋辞还不是时不时就要对她动动脚的。

    南曦摇头。

    “不想这个糟心的男人了,快睡吧,否则明儿个你顶着两个熊猫眼,太子哥哥可就得来找我算账了。”

    两个姑娘相视一笑,却是彻夜的辗转反侧。

    整个东宫张灯结彩,喜娘喜倌鱼贯而入,来回穿梭。

    沈承徽站在月歆宫门前,她双瞳无神,看着来来回回的人,心里满是不甘。

    玲珑正收拾细软,眼瞧着天色已暗,她来到沈承徽身后,道:

    “姑娘,咱们该走了。”

    沈承徽却是没应,她只喃喃自语道:“凭什么是她?凭什么就是那个贱婢!”

    玲珑不语。

    沈后被废,沈家失势,六殿下被禁,太子殿下能放过沈承徽,以是对她极大的宽容了。

    只要她家姑娘好好的,出了宫,想再寻门好亲事也未尝不可。

    何必还要如此执拗呢。

    李良德那儿派了下的宦官来,亲自看着沈承徽出宫。

    他们先是清查了下玲珑收拾的细软,随后就请沈承徽尽快启程。

    真真是半点面子也不给她留。

    沈承徽见状,却道,“本宫想再见殿下一次。”

    宦官许是猜到了她的心思,只轻笑一声,语气并不恭敬地回道:

    “殿下正准备迎娶太子妃,没空见你,废话少,赶紧走吧。”

    沈承徽的一言一行,皆在李良德的推算下。

    他猜到沈承徽不甘心,这趟出宫没那么容易,这才派了人过去。

    瞧着这群太监对她这般态度,沈承徽哪里受过阉人的气,还当自个儿是尊贵的沈家女呢。

    她想冲上去同他们算账,可很快就被反制在地上。

    那太监曾受过沈承徽的气,盼这天不知盼了多久。

    李良德许也是故意的,逮着会让他来当这差事呢,要精,谁比得上咱们东宫这位大监呢。

    “您还当自个儿是主子呢,李公公了,准您出宫是殿下对您的恩典,您可别当是怎么回事儿。”

    “别您能安稳出宫了,纵是找个地儿杀了您,怕是殿下也不在乎,要不然您试试,看有没有人会来找奴才算账?”

    他这话不假。

    宋辞真心对沈承徽的死活丝毫不感兴趣。

    放她走,只因不想在大婚前见血,就当是给唐蓁积德了,宋辞还真没想别的。

    在他看来,沈承徽这样微不足道的人,就不该在他眼底下分神。

    李良德也是看穿了这一点,才透了风也太监。

    可惜还有人拎不清。

    “姑娘,别这样了,咱们快出宫吧。”

    “你这贱婢,是不是也跟着他们一起来看我笑话!”

    沈承徽气的,她起身就想伸,再一次被太监踩在了脚下。

    “少废话,赶紧走,否则要你好看。”

    几人上前,将沈承徽押住,一提溜儿就将她抬出了月歆宫。

    途中又怕冲撞了喜气,一路便绕着宫门后头的路走。

    沈家来接的人只在宫门前守着,没成想这几个奴才径直将人丢去了北大门。

    北大门离宫门口隔得甚远,且地处偏僻。沈家接不到人,沈承徽主仆又不认得路,身上没银子,这回怕是要找上一遭了。

    不管怎么,能不能活着,也都看命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