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法老奥兹曼迪亚斯登基后大费周章做的第一件事, 不是在各地修建神庙,而是——
找一只鹰。
准确来,是从全国各地搜寻来的近千万只鹰隼中, 挑选出最通人性, 也最神勇的那一只。
能送到法老面前,本就是精挑细选后最优秀的鹰。可法老的眼光极高, 如此庞大的数量, 其中却几乎没有一只能被他看在眼中。
“余所统治的大地如此广阔, 难道还找不到一只能让余满意的神鹰?不行, 还差得太远, 连余自己都看不入眼,怎么可能能让他满意!”
没人知晓法老为何会如此震怒,又为何会如此急迫。总之,只要法老没有出认可的话,他想要的东西就会源源不断地送来。
这一个过程耗去了大约一年的时间,着实显得有些漫长。
不过——勉强算是赶上了。
一年前,在神庙时,法老所爱之人依旧是毫不犹豫地抛下他自己离去了。
但, 鉴于他们的约定, 男人给了他一年的时间, 同意在一年后回到皇宫与他见面。
是“见面”, 其实也就是按照约定来验货。
法老要在这一年之中找到能让男人认可的神鹰,只要能够找到,男人就可以考虑留下来, 以长辈或是朋友的身份陪伴他,一直到他死去。
唔……这里面有两个重点。
一是,“可以考虑”。男人没有明一定会留下来,但是呢,听在某个法老耳朵里,“可以考虑”就自动变成了“一定会留下来”。
二也是同样的道理。什么“长辈或者朋友”——啊,这句话似乎还是法老自己出来的——不存在的,根本不可能当真。
虽然对男人耍这种心思很是不厚道(因为一般只要对他这么了,他都会信以为真),但是……
法老绝对不是什么正直光明磊落的王,他一开始想的就是,不管如何,先用这个借口把心上人留下来再。
留下来之后,是软磨硬泡,还是潜移默化,都可以由他自己想怎么发挥就怎么发挥了。
忽悠人的愧疚感什么的更不可能有,以后在一起了,再用自·己(重点)来弥补回去不就行了么?
因此,某法老格外卖力的行为就可以理解了。
约定的那一天到来之时,奥兹曼迪亚斯早早地在宫中设下酒宴。
不要人在旁侍奉,更没有邀请额外的嘉宾,这就是只有他和老师两人独处的美妙时间。
“老师,这是你最喜欢的酒,妮菲塔丽和摩西酿的酒也有。来吧,都为你准备好了。”
“老师,为什么不坐在我身边?我的王座可以与你分享,这个承诺任何时候都能奏效。”
“老师……又有一年没见了,我真的很想念你……”
埃迪:“…………”
烦死人啊!
难道他记错了,这子今年不是二十六岁,而是六岁?!
他的鸡皮疙瘩又要起来了。
强忍住用拳头再给奥兹曼迪亚斯松松骨头的冲动,埃迪也不管什么酒什么宴,面无表情地直接开口:“鹰呢?”
自己这么大一个人立在这里,居然被“老师”毫不留情地忽视了,奥兹曼迪亚斯心里应该有那么一点失落。
不过,明面上还带着温柔的笑意,他道:“当然找到了。就在我这里,老师,过来看看吧。”
他自己安然地坐在王座上一动不动,却让埃迪自己过来,显然还是有别样的心思。
然而,埃迪要是会听他的话,就不是埃迪了。
在距离王座还有那么十米远的地方停下,他的面前就是摆好了各式丰盛菜肴和酒杯的宴席。
埃迪给自己悠悠地倒了一杯酒,现在也不着急了。
勾下腰,端起酒杯,他连眼角余光都不分给某个又想要得寸进尺的法老,杯沿贴在唇边,很是干脆地一饮而尽。
空杯子随手往下一丢,砸在桌面,发出了一阵磕碰的脆响。
“装什么怪。不给老子就走了。”
丢下这么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在奥兹曼迪亚斯震惊的目光中,埃迪转身,真的要走了。
奥兹曼迪亚斯:“!!!”
自称被太阳光芒照拂的地方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尽在掌握之中的法老王,显然掌控不了他最爱的老师的思路和行动,差一点儿就玩脱了。
不过,也幸好。
在关键时刻,花费一年时间、用了那么大力气才找来的助攻,没有辜负法老王的期望。
有一团的黑影从法老的背后钻了出来,继而,就如捕获到猎物踪迹的雄鹰一般,气势惊人地——歪歪扭扭地——在空中拉出漆黑的线条。
然后。
“啪叽。”
这黑漆漆的一团儿,就无比精准地砸到了突然间停下脚步的男人的背上。
下一秒,又是一声啪叽。
明着飞扑而来又明着从男人后背滑落的这一团,凄凄惨惨地又砸到了地上去。
停下脚步的埃迪微微挑眉,回头,目光向下,停留在自己的脚后跟。
那个“偷袭”他的团子就在脚边扑腾着呢。
再详细一点来形容——
那是一只他一不心就可能会一脚踩死的鹰崽子。
黑色的羽毛大概刚刚长齐,还不怎么坚硬。哦,屁股后面的尾羽只有半截,几乎就是秃的。
跟驻足后就如一座高山般的人类相比较,这只幼鹰简直得可怜。
在埃迪冷眼俯视下来的时候,鹰崽子还在他的脚后跟边拼命翻滚,喙里发出一连串很是急促的“啾啾啾”的叫声。
它似乎很想扑扇起翅膀飞起来,但先前闷头撞那一下,着实撞得有些晕。以至于翻滚了半天,也只是从男人的脚后跟后面扑腾到了他的鞋尖。
又扑腾了几下。
尾巴毛都没长出来的鹰团子磨蹭磨蹭,抖抖翅膀,趴在了埃迪的鞋面上,随后就很是安然地不动了。
也太安然了,就像是完全不担心自己会被人类抖落下去,已经定主意要在这里安家落户似的。
埃迪:“……”
毫无疑问,被赖上了。
他硬是从一只鹰身上看出了和某法老如出一辙的厚脸皮。
……不过。
也不只是跟奥兹曼迪亚斯有些像。
有那么一瞬间,埃迪想起了卢卡斯。
那家伙是想偷他的东西,才被他给逮住的。后来因为觉得有趣被他收作弟,死皮赖脸的德行不仅没改,还变本加厉。
而且,卢卡斯也是黑色的羽毛。
似乎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再看还趴在自己脚上装死的鹰崽子,就莫名地多了一分宽和。
心中也出现了些微的动容。
既然心动了,那就不用犹豫,能让他满意的标准,就是顺眼。
埃迪现在看这只鹰崽子很顺眼,也不啰嗦,竟还屈尊弯下腰,把鹰崽子捞在了自己的手里。
果然,还没有他的巴掌大。
鹰从撞晕了的负面效果里脱离出来了,却不想陡然之间画面转换,升到了一米多高的位置。
绿豆大的眼珠看得出来,也是金色。
它和神色淡漠,更有可怕气息笼罩的人类对视了几秒钟,就欢快地拍起了翅膀。
“啾!啾啾!”
埃迪:“吵。”
鹰立即不叫了。
埃迪:“唔,乖。”
一只手的掌心拖着鹰,他用另一只手戳了戳鹰崽子的脑袋,没想到还没用力,就一下子把它戳倒了。
然而,鹰又坚强地立起来了,只不过临时转过了背,拿光秃秃的屁股对着他。
埃迪:“……”
沉默,他的眼里却并没有浮现出愠怒,反而渐渐晕出了一丝柔和的笑意。
无法再暗自等待的奥兹曼迪亚斯走过来,第一眼望见的就是男人的这个表情。
向来都是高傲而漠然的男人,显现出了从未对外展露过的温柔。反差越大,越是能让他在惊奇之后,感到心醉。
随后又想起来,这丝柔情不是对他,而是对区区一只鹰的——
法老王的心态又有些不平衡了。
虽然他的面上忍得住,但暗地里,仍是深深将这一幕印刻在心底。
“老师。”
心里不平衡的奥兹曼迪亚斯不甘心被忽视,以强硬的姿态插了进来,宣示自己的存在感:“怎么样,还满意么?”
埃迪还是没有看他,专心致志地用手指头戳鹰崽子的脑袋,隔了好一会儿,才像是临时把望眼欲穿的法老响了起来,漫不经心地道:“勉勉强强,凑凑合合……这么一只,你确定和神勇这两个字沾边儿?”
奥兹曼迪亚斯不服道:“当然!虽然现在还只是幼崽,长大之后——以法老之名担保,绝对是能担得起勇猛一词的神鹰。”
“花了一年的时间,动用了以千万计数的人手,几乎踏遍了每一寸土地,才终于达成所愿。”
他着,从一开始还稍含愤慨的语气慢慢转变为心愿不出所料如期达成的骄傲:“我过,只要是你想要的,在我能满足的范围,我就一定会满足你。如果超过了我的能力,我也会尽一切手段让你如愿以偿。”
埃迪把他的话听到耳里,虽然暂时没有话,神色却稍有动容。
这一年里,他跟之前一样没在奥兹曼迪亚斯眼前露面,连皇宫都没踏进去过。不过,在偶尔去看望妮菲塔丽的时候,还是无可避免地听闻了法老的所作所为。
奥兹曼迪亚斯有多竭心尽力去做这件事,埃迪就算没亲眼看到,也从那些流传的消息中得以窥见。
他稍稍地——只是稍稍——有一点感动。
当然了,感动并不代表埃迪能够原谅奥兹曼迪亚斯对自己出的那些混账话。
只是因为,对方把他随口一的要求那么放在心上,一年的时间实际上相当的短,结果,奥兹曼迪亚斯真的给他找来了一只看着顺眼、也着实很机灵的鹰。
唔。
行吧,如果这子真的老老实实,不再死性不改地惦记老师,看在鹰的份上……
埃迪想。
“给你一个名字。”
下一刻,他就对着掌心里似乎懵懵懂懂的鹰宣布:“从今天起,你就叫卢卡斯。”
也不管鹰自己喜不喜欢这个名字——反正他很喜欢。埃迪把手一收,想把鹰崽子放在自己肩膀上,但半途又顿住,有些犹豫这么一丁点的鹰能不能扒住自己不掉下去。
算了,他又转手,把从现在开始就是卢卡斯的鹰放进了自己被披风挡住的上衣口袋里。
这一全过程,显然都被时刻关注他的奥兹曼迪亚斯收入眼底。
——留下来,就像约定的那样。
法老神采奕奕的双眼便传递着这个信息。
这时,埃迪终于正眼看向在自己身前挡了许久光的男人了。
不得不,先前在心间萌生的丁点感动到现在还影响着他。而这,也是算上这一年,时隔七年,埃迪再一次认真地量自己看着长大的奥兹曼迪亚斯。
还是不一样了啊。
直视着眼前这个全身无处不书写着意气风发的年轻法老,埃迪的脑中,又不禁浮现出了当年那个头发乱翘,顶着一脸的灰和泥土,偏偏眼神倔强不甘的少年。
怀念,附加稍许目睹了一只鹰隼真真正正蜕变为天空霸主的成就感,哦,还要再加上刚才那一丁点不足为道的感动,让埃迪原本还显现出疏离和冰冷的眸色,再一次不着痕迹地柔和了下来。
不管奥兹曼迪亚斯有没有发现。
至少在这一刻,埃迪真的抛下了被重视的徒弟辜负心意的恼怒和介怀,发自内心地,为奥兹曼迪亚斯的优秀感到骄傲。
他也相当地欣慰。
于是,被触碰到心头柔软部分的男人,便放下芥蒂,伸出了双臂。
“……!”
奥兹曼迪亚斯最初只来得及露出了一个错愕的表情。
就是这么突然,他的老师给了他一个没有任何敷衍存在的拥抱。
这是……多么地意外啊。
就如得到这个拥抱之后,才知道男人的身体其实并不冰凉,反而有着足以让人沉醉进去的温暖一样。
奥兹曼迪亚斯也是直到这时才知道,即使从十几岁脱离懵懂时就开始奋起直追,可如今,他还是无法超越男人的高度,虽然只差了那么一点的距离。
前不久才嫉妒过的柔情终于落到了他的身上。男人揽住了他的肩,顺势在肩头拍了拍,力道不算沉,但又带有鼓励一般的重力。
“奥兹。”
因为错开了脸,奥兹曼迪亚斯看不见在自己耳边低语的男人的表情,只看见了就在眼前微晃的如银的发丝。他或许还从这声对自己的呼唤中,听出了藏不住的笑意。
“不,奥兹曼迪亚斯。”
“你长大了。”
奥兹曼迪亚斯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在这一刻猛地悸动。
埃迪还没有把似是被这么一个大惊喜砸懵了的徒弟,毕竟,他还有一些话,想要借着略被情绪影响的机会一起出来。
“你子,总是吵着闹着我偏心。嗯……是有那么一点。但是,难道老师我过去对你还不够好吗?”
“……”
“话啊,傻了?”
“……没错,老师你,对我很好。”
奥兹曼迪亚斯的话音迟了半拍才抵达。
埃迪这边同样看不到被他安抚一般抱住的徒弟的表情,只听到连声线都越来越沉的法老在缓缓地开口:
“你不,我都能察觉,都能感受到。从认可我的那一天开始,你每时每刻都在尽最大的程度纵容我。”
“明明可以视我如无物,验证猜测之后就可以离开的老师。被我辜负了期望,却还能原谅我,相信我的话的老师……”
老师,有的时候敏锐极了,有的时候,为什么又那么迟钝呢?
对于他真正认可的人,总是给予了几乎毫无保留的付出。
对他的挚友,对他的徒弟,无一例外,都是坦然相待。他在任何时候都会相信他们,将自己的信任也托付过来。
除了“他们”想要的,他都给了!
所以,像这般满心炽热的人,哪里能得出他不好?
奥兹曼迪亚斯心里清楚,埃迪这么提起,便是又心软了。
这个男人总是对放在心上的人多留了一丝期待,也算是多给他了一次机会,希望他能够改变不合实际的想法。
“老师,你啊。”
“总是这样……”
奥兹曼迪亚斯能够明白,可是,愧疚自心间浮起,却又在下一刻被他自己强行压住。
他注定要让心怀期待的老师失望了。
就是因为老师很好,对他也那么好——尝到了一次世间最美的佳肴,如何不让这个尝鲜的人心生向往,继而想要更进一步,更加想要将这么好的人独占?
“老师,我必须要告诉你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默了半晌的奥兹曼迪亚斯突然道。
埃迪刚把他放开,正在收手,口中刚回了一个字:“什……”
剩下的未完的话音,就蓦然被落在脸上的影子吞噬了。
原本是他以长辈鼓励晚辈的姿态给了奥兹曼迪亚斯一个拥抱,转眼之间立场转变,奥兹曼迪亚斯拽过了他的肩,猛地一扯。
两人的脸就结结实实地贴在了一起。
最先撞上的是没有顾及到角度的鼻梁,这一撞,发酸得差点要逼出眼泪的滋味便直窜脑海。
其后贴上的,自然就是他们的嘴唇。
并非是轻轻地一贴,奥兹曼迪亚斯显然蓄谋已久。
忍耐,等待了那么多年,哪里能够满足于简单的接触。
虽然受时间限制无法深入,他终于展露了猛兽蓄势待发的利爪,感受着从男人薄而淡的嘴唇的温度,还在必须要分开之时,贪婪地吸吮。
一瞬过后,分离。
终于得到了惦记了七年的吻的年轻法老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角,眼里几乎要溢出柔情:“老师啊。”
“对亲近的人。”他真诚——但又无比碍眼地:“你的警觉性真的太弱,太弱了。”
埃迪:“……”
埃迪:“……”
埃迪(额角一下子蹦出了青筋):“…………”
“混账子…………再跟你浪费一秒钟时间,老子就是傻逼!!!”
……
——热烈庆祝某法老(以自己差点被死为前提)第三次顺利达成耍流氓气走心上人的不可思议成就。
埃迪真的要被气死了。
如果没有妮菲塔丽来得及时的一句话,他真要当做这个徒弟压根没存在过,自己该去哪儿逍遥自在就去哪儿。
“那个,兄长……如果可以的话,临走之前,把奥兹曼迪亚斯的礼物补上吧。”
妮菲塔丽虽然也被好朋友这能把自己活活坑死的惊人一招弄得很无语,但看在友情——和法老自己提出与她解除婚约的帮助上,还是决定再为他挽回挽回。
许是这个理由连她自己都不能服,妮菲塔丽偏过头,只传出无奈的声音:“他因为没有收到兄长的那份生日礼物,这么多年一直都无法释然,寝食难安。如果直到兄长离开,还是没有收到,也太可怜了……”
埃迪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冷静下来,又被妮菲塔丽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实在是气恼至极。
“兄长,兄长,兄长大人?”
就连还在口袋里揣着的卢卡斯,似是察觉到如今已离敬爱的法老王远去,也在啾啾地叫着,很是不舍。
埃迪顿时更烦躁了。
一个二个都在提醒他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么?虽拿了东西,按照他的习惯,必须要回一份价值差不多、或者更胜一筹的礼物才行。
拿了就走,着实违背了他向来的原则。
“…………行了,我就去给他准备礼物,送完再走人,可以了吧!”
“辛苦你啦,兄长。”妮菲塔丽当然很开心。
埃迪转眼看她,不想提奥什么斯的糟心事,随口问道:“摩西呢?你们才结婚多久,那子就把你撇在家里不回来了?”
妮菲塔丽的笑容微滞,很快便恢复如常。
“啊,摩西去他的族人那里了,稍微耽误一阵,我不会介意的。”
“是么。”
埃迪虽然有点不爽,但见妮菲塔丽并没有难过,便不再追问了。
他不在摩西和妮菲塔丽的家多待,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离开,去给那奥什么斯准备礼物。
就凭现在揣着的这只不点卢卡斯,一般的回礼根本拿不出手。
埃迪算去远一点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稀有的宝石,给某个法老一件首饰。
埃及人都喜欢黄金,可他不喜欢。所以,奥兹曼迪亚斯就算不喜欢这份礼物,也得给他收了。
至于是手镯还是项链亦或者耳饰,就要依找到的宝石是什么样子来决定了。若是嫌弃太花哨,也不会浪费,可以——转赠给法老未来的王妃。
大概埃迪自己没有察觉到,即使被要在一条不归路上走到死的奥兹曼迪亚斯气成这样,他还是没有彻底地绝情。
他去的地方很远,但有空间转移在,一来一回,也没花多久的时间。
走的时候,没发现有哪里不对,一切都还是正常的。
但是,当埃迪在遥远之地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没有逗留多久,心满意足地踏上返程后。
情况莫名地变得不对了。
他一眼扫去,河中的水变成了血,翻起白肚皮的死鱼浮在水面,腥臭刺鼻,几乎能叫人窒息。
他又向远看,田地里扑满了蝗虫,青蛙跳上了田坎,道路上,连让人落足通过的地方都没有。
最后,神色渐渐冷峻起来的他抬头,望向天空——
黑暗陡然间降临,如同漆黑一片的罩子,将原本富饶而光明的土地笼罩其中。不让一丝光线进入。
顿时间,法老奥兹曼迪亚斯统治的国家,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