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章 时间之桥(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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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段又一段影像记录呈现眼前,李凉终于意识到,这个看似寻常的洞穴远比想象中诡异。

    为了破解洞穴的制,从早上开始,k和豪斯几乎尝试了能想到的一切办法。

    五支强化半彷生突击队以及武装器人有去无回后,他们联系了零号,调来了一批神庙科学院的研究员。

    这批研究员带着完善的探测设备,到场后立即投入洞内,却发现内部空间毫无特殊之处,当武装器人触发洞内“消失制”的时候,设备随之失联。

    他们又从军团调来一台更强大的万夫长器人,更换了材质更坚固的绳索,依然无果,其中几位研究员不愿接受失败,亲自携带引力通讯设备进入洞穴,最终失联。

    接下来,一群墨西哥帮派成员被迫充当“白鼠”,“实验”变得更激进,有些简直令人遍体生寒。

    起初,他们让一个人站在洞口处,上半身探入洞内,下半身留在洞外,然后由武装器人触发“制”,理论上,当洞内一切物质都消失的时候,这个人会断成两截。

    然而结果出乎意料,这个人毫发无伤地缩回了上半身。

    他们又换了几种方式,比如一个人正面在洞内,后背和屁股在洞外,同样安然无恙。

    紧接着,他们让一个人从后面紧紧抱着另一个人站在洞口,一个在洞外,一个在洞内,再次触发“制”。

    当焊接在武装器人核心上的合金索又一次被完整回收时,洞里的人消失了,而洞外那个人坚称自己始终独自站在洞外,从未抱过任何人。

    看到这里的时候,李凉盯着画面中那张茫然的脸,丝毫看不出撒谎的迹象。

    当时的k和豪斯显然不相信这种鬼话。

    于是,他们换上了一对父子,父亲五十多岁,儿子二十出头。

    画面中,满脸惊慌的父亲站在洞外,死死抱着仅有一线之隔却被黑暗吞没的儿子。

    制触发,头发花白的男人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双,然后面对镜头问道:“我儿子呢?”

    一个声音在画外响起:“你刚才一直抱着他。”

    “我知道,”男人突然变得焦躁,“他才两个月,需要喝奶,不管你们为什么带走他,得给他喂奶!”

    画面定格,影像内外都沉默不语。

    片刻,豪斯默默打开了另一个影像记录。

    画面中,数百名被捕的墨西哥帮派成员在洞口前排起长队,后一个紧紧抱着前一个,组成了“人肉绳索”

    “够了,”李凉摆示意豪斯关闭影像,“结论。”

    k点燃一支烟,缓缓吐出一抹烟雾:“这个洞是活的,消失制会根据我们的行动变化,根本没有固定规律。”

    始终一言不发的艾伦喃喃道:“真的很像翡翠梦境,恩左斯的梦魔之境,看起来和其他地方没什么不同,任何魔法和道术都无法感知它的存在。”

    李凉记得塔姆一度认为中京的深渊、基地也是和翡翠梦境类似的地方,存在于贝来亚,常人无法感知。

    现在他已经知道深渊和基地来自另一条时间线,而眼前这个洞穴的确表现出一些和时间有关的特征,比如恢复如新的绳索,比如那个声称儿子只有两个月大的父亲,但是,从灵的视野及实验结论来看,二者截然不同。

    想到这里,他转身走下坡道,返回洞口处。

    厚重的黑暗宛如实质,照明设备投下的光柱打在上面像被吞噬,没有留下光斑。

    他慢慢伸出,触摸光与暗的分界线,隐约感觉一股气流从黑暗中涌出来,裹挟着模湖的嘈杂声,听着像极远处有个热闹的集市,正有无数人在高声话。

    突然。

    环急促震动。

    他回过神来,低头一看,一条来自水野的通讯请求。

    接通的一刻,水野的声音从环传出:“维亚自杀了。”

    “什么?”李凉愣住。

    一旁的该隐,k与豪斯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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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亚自杀了,”完这句话,水野束起长发,推门下车,朝四周招了招,指向巷道深处,数十名全副武装的ykz成员冲向她所指的方向。

    “十一点,安传出第一条消息,维亚请她喝酒,十一点三十五分,第二条消息,他们在xc区鄯阳路的酒吧,”水野戴着耳,身着金色长裙,双横端着一把冲锋枪,脚步匆匆,声音却始终沉稳,“十二点半,第三条消息,维亚要带她回家,在东沽区,十五分钟前,她发出第四条消息,维亚在她面前自杀了好,明白。”

    挂断通讯,水野随扯掉耳环,用力踏地,折断高跟鞋的鞋跟,加快了脚步。

    这条窄巷位于东沽区与南疆港的交界处,属于整个中京最穷的地方,住着一帮无家可归的穷光蛋,她完全没想到维亚竟然在这里有座秘宅,更没想到那位人类命运同盟的副秘书长,自然教派的司铎会自杀。

    片刻,她抵达目的地,一座带院子的二层楼。

    院墙低矮,能看到院里空空荡荡,角落堆砌着杂物,似乎荒废已久。

    先到的ykz成员们分成两队,一队留在外面警戒,另一队已经破门而入,二层楼的玻璃窗陆续闪过晃动的灯光。

    水野站在院子里,歪头听着耳中不断传来的汇报。

    “一楼东侧卧室没人。”

    “一楼西侧,安全。”

    “一阶南侧,安全。”

    “发现地下室。”

    很快,有人急促道:“叔父,找到了,在地下三层。”

    “带出来。”

    几分钟后,一个满身鲜血的女孩被两个ykz成员架着,拖到了院子里。

    水野快步上前,抬起女孩的下巴:“安。”

    “姐姐,”安已然意识模湖,刚吐出两个字,头一歪昏了过去。

    “ばかやろう,带她回械姬,”水野起身,举枪登上台阶,走进一楼,与刚从二楼下来的下汇合,来到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口。

    原本这道楼梯极其隐蔽,藏在一块可活动的地砖下,此刻地砖被扔在一边,洞口透出明亮的光。

    爬下去的一刻,水野被眼前的景象震惊。

    奢华已经不足以形容这间地下室,中央的水晶灯将整个空间照得亮如白昼,金色地面打磨得光滑如镜,墙壁挂满了古董油画,一侧的陈列柜里堆积着钻饰和黄金,另一侧则摆放着十多个大型动物的头骨。

    继续向下,地下二层的面积更大,同样金碧辉煌。

    整面墙的酒柜,随意扔在地上的艺术品,最显然的是地面中央,一捆捆崭新的钞票砌成了一张巨大的床,上面散落的钞票堆成山。

    她早就知道维亚虚伪的人设下有一副贪婪面孔,却没想到这位以清贫简朴着称的副秘书长竟然是头病态的硕鼠。

    地下三层的景象更加令人作呕。

    宽广的大厅两侧摆满了铁笼,有些笼子里关着动物,有矮马,狗,猫和山羊,有些笼子里是未着一缕的年轻女孩,此刻,这些曾经鲜活的生命通通变成尸体。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长久以来沉积的便溺恶臭,人和动物的血混在一起,肆意漫过金灿灿的地面。

    见惯了血腥场景的ykz成员们纷纷面露厌恶,甚至有人转身干呕起来。

    水野踩着血泊走向深处,目光扫过两侧的笼子。

    每个笼子里扔着两个铁盆,装着水和黏湖湖发霉的食物,人和动物的待遇毫无区别。

    最后,绕过一个被鲜血染红的水池,她来到一张数米宽的大床前。

    床上,十多具尸体纠缠在一起,像一堆刚刚宰割好,还在微微抽搐的猪肉。

    血液浸透了被褥,沿着搭在床沿的被角滴落。

    未着一丝的维亚靠着床头坐在正中间,左摊开搁在腿上,右握着一把短刀,脑袋耷拉在胸前,大片的血从横贯咽喉的刀口淌出。

    “ばかやろう,”水野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抬起环,给李凉拨出了一个语音通话。

    接通后,没等她话,耳传来李凉低沉的声音:

    “自然教派正在灭口,蜉蝣的人刚刚救了陶崇一家和那个叫姚正平的助祭,姚正平,你待的那个地方可能是自然教派在中京的圣坛,我给你派了一支器人部队,稍后军团的支援也会到,无论如何,给我守住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