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希亚号返航前，在李凉的授意下，艾利克斯假称中央军司令部已下达命令，要求尤金帕克卸任近日观测站站长一职，即刻返回地球。

    然而，长达十年的驻站任务终于结束，老尤金却不愿离开，还找了个十分蹩脚的理由——根据“深空防御军团”时期的规章条例，近日观测站的关键设施“超距信号塔”尚未修好，驻站人员应当延后离站。

    李凉最终没有勉强这个执着的老兵。

    或许，孤零零的近日观测站早已变成老尤金的家以及终老之所。

    留下大批物资后，阿希亚号踏上归途，抵达地球时，已经是302年月2日傍晚。

    李凉没时间休息，匆匆往返于各个折跃点。

    开幕式期间的庆祝活动基本结束，各文明或组织的代表开始陆续离境，很多重要人物将由他亲自送行。

    最先告别的是泰伦萨人。

    登船前，弥撒亲王握着他的：“李凉，泰伦萨神圣碳基同盟需要人类。”

    “也许人类更需要一位可以完全信赖的朋友。”

    他以同样真诚的语气回复。

    弥撒亲王显然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以贴肩礼靠在他肩头时，停留了许久。

    相比此刻加入错综复杂的同盟，他更愿意烧弥撒的“冷灶”。

    这位暂时处于权力边缘的“泰伦萨之钥”极具个人魅力，本就在帝国贵族中拥有广泛的支持者，再加上昂撒亲王接连犯错，他相信用不了多久，弥撒亲王一定会成为同盟新的领导者。

    随后离开的是约德尔联邦代表团。

    波比将军没有多什么，只是在握的时候冲他眨了眨眼睛。

    他报以心领神会的微笑。

    这次随团离开只是幌子，三天后，波比将军会秘返启山，和他一起探索刹雾界。

    之后，他又为马科西克使团送行，从大使口中得知，哈伦波特在尹坎前线观看了人类开幕式演出，并以私人身份邀请他再去马科西克城作客。

    他满口答应，表示“有会”一定去。

    紧接着，都玉京使团启程。

    与那名瓦肯族使者同行时，有一瞬间，他很想问对方，道剑这么重要的神器“被抢”，中央帝朝和术师协会一点脾气都没有吗，昊天皇帝究竟怎么了？

    可惜直到握道别也没问出口。

    接下来的两天，他了无数次“再见”。

    大部分时候只是客套，有时也发自肺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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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啦，大哥。”

    老杨笑容满面，身上穿着一件崭新的冲锋衣，胸前佩戴着“人类纹章”，身旁的莉亚背着一个硕大的背包，脸上显示出难过的表情。

    “还回来吗？”李凉问道。

    “不回来了，我都在英雄碑上提前刻了名儿了。”

    “嗯”李凉犹豫了一下，“接管阿瓦隆租界的舰队很快就要出发，其实你可以”

    “不用啦，”老杨指了指停在不远处的型飞船，“有它就够了，蒂法密人的技术很靠谱，听买这艘船花了不少灵珠，先记账上。”

    “嗯对了，我们刚和克克勃续签了安保合同，要不让他们派一支”

    “不需要，我有复姐，”老杨揽住莉亚的肩膀，“她会保护我。”

    李凉点了点头，轻声道：“莉亚。”

    “我在，尊贵的李凉，有什么可以帮您？”

    “从现在开始，不管遇到什么情况，保护好老杨。”

    莉亚双眼闪烁蓝光：“已获授权。”

    “那”李凉忽然不知该什么。

    老杨咧嘴笑道：“别再见，大哥，我可不想再听到人类出事儿，那我又得千里迢迢赶回来，上次吧，全是王巢撺掇我才玩命，再有一次，我肯定跑得比谁都快。”

    “你他妈”李凉笑了，摆了摆，“那就再也不见。”

    “好嘞”

    老杨转身，一路跑到飞船前，一脚踏进舱门时，回头大喊：“李凉，刚才瞎的，你们科幻圈儿再有人治病随时来找我啊！”

    这句话让李凉瞬间想起刚认识老杨时，他扯了个慌，顾问塔塔的怪异长相是“科幻圈儿的癖好”，这家伙当时还真信了。

    望着笑得没心没肺的老杨，他高高举起，比了个大拇指。

    后来，他去英雄碑林那里看了，某个不起眼的角落确实刻着一个名字：杨大伟，弹出的生平介绍里只有一句话：

    “老杨去了很远，很远，很他妈远的地方，也死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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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送到这里吧，李凉，”锡森博士百感交集，“起来，我当初收到普罗米修斯的信，选择去中京当特工，真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出格，最正确的决定。”

    “应该是我运气好，能遇到您，”李凉笑了笑，“有好几次我都想放弃了，怕死，想想您，又觉得好像没什么可怕的。”

    “哎，我其实也怕死，但是很多事儿，就像科学，我总跟学生们讲，一条定律在你尚未看透的领域成立不算错误，如果你不假设这些定律在你未知的领域也成立的话，那你就一无所知，如果你发现的定律仅仅是在你已完成观察的领域之内，那你永远不能做出新的预言”

    “呃博士。”

    “哦，我想，科学就是不顾一切地前进，然后我们到哪儿了？”

    李凉无奈道：“怕死。”

    “对，我也怕死，所以”锡森博士指了指身后，“这次还是妲己陪着我。”

    “锡森博士，如果您再不出发，就要错过预计启航时间了，”“新”妲己瓮声瓮气，依旧矮矮胖胖，扎着两个滑稽发髻，背着一个和她几乎差不多大的包。

    “啧，知道了知道了，你的语言主动反馈值是多少？”

    “+5”

    “调成+5，”锡森博士没好气道。

    听着这对主仆的对话，李凉莫名觉得心情好了很多。

    “唉，妲己的也没错，不能再聊了，该走了，”锡森博士挠了挠头，“这趟先去蒂法密联邦科学院待一年，再去泰伦萨皇家科学院待一年，然后马科西克算下来，最快也得四年后再见了。”

    李凉伸出：“锡森博士，一切顺利。”

    “好，”锡森博士用力握了握他的，转身走向飞船。

    妲己跟上，粗犷的嗓音传来：“博士，快到午餐时间了，您想吃什么？”

    “船上有没有麻辣烫，多放辣椒的那种？”

    “根据您的肠胃状况，我建议您适当减少辣椒素摄入。”

    “啧，做实验要严谨，吃麻辣烫也一样，该放多少辣椒就得放多少”

    主仆俩絮絮叨叨边走边聊，不远处的飞船舱门口，数百名身穿白色制服的研究员正静静等待着他们的院长，每个人胸前都别着一枚人类纹章。

    为了人类科学事业，他们将一往无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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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管阿瓦隆租界不是件事，交给别人我不放心，”李凉捏了捏k的肩膀，“到了那边，遇到事情先自保。”

    k低头点着一支烟，吐出一抹烟雾：“知道了。”

    “克克勃一共有四个合伙人，其中有两个是达到‘赦免达者’的魔法师，一个跟着锡森博士，另一个在阿瓦隆等你，另外，我会给邦德传消息，让他留意四分之三被关在哪里，那个脉冲星流亡者很能打，遇到事情用得上。”

    k抬起头，眼神古怪。

    “怎么了？”李凉纳闷。

    “没什么，”k摇了摇头，“放心吧，我带了两个师的武装彷生人，还有一艘战列舰，死不了。”

    “我是觉得我墨迹？”

    “有点儿。”

    “去你的，滚。”

    k嗤嗤笑了几声，漫不经心地钻进特勤舰，接着，从舱门里探出一只，随意晃了晃。

    嗤——

    特勤舰从起落平台升空，穿过闸口，飞向即将远赴阿瓦隆的舰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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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启山城终于安静下来，相比开幕式期间，甚至显得有点冷清。

    不过，这种平静不会持续太久，“启山府”已经收到大量商铺，居住区域的申请，之前敲定的贸易合作也将陆续开展，而且拖家带口的塔星代表团以及众多真菌生物们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依然满城闲逛，“蹭是蹭喝”。

    世界树酒店大堂。

    赛奥莉丝正陪着李孩玩一种道术关，用纸叠成简易飞后，能像活生生的鸟般盘旋飞舞。

    有“妈妈”在身边，李孩比平时更欢脱，脑袋上顶着毛茸茸的奥陌陌，追着飞满大厅乱蹿。

    李凉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望着窗外世界树的枝桠怔怔走神。

    这时，该隐走进大堂，一路来到他身边坐下，趴在桌上单撑着脸颊，陪他一起发呆。

    许久。

    该隐轻声问道：“约德人什么时候到？”

    “应该是今天晚上。”

    “你要亲自进刹雾界？”

    “嗯。”

    “有危险吗？”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