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青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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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隐刚将房门关上。一股肃杀之气就扑面而来, 紧接着一把冰冷的刀子定格在白皙的脖颈上。

    云隐的呼吸骤然收紧,但面上却处乱不惊。

    这种紧要关头,若云隐像普通人一般表现出一丝怯弱, 或者慌忙大喊, 只怕刀子的主人就会在他脖子上一抹,让他当场损命。

    情况越是危急, 就越要镇定,这样才能险中求胜, 搏得一丝生机。

    云隐冷着眼, 沉声道:“你要做什么?”

    现在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可面上还要保持着沉着冷静的神态,可谓是十分煎熬。可毕竟性命攸关,云隐自然不敢有丝毫懈怠。

    持刀的人果然被云隐的沉稳给惊到, 暗暗将刀子收了收。

    脖颈上的肌肤本就敏感,再加上云隐又把注意力放在这里,只要有了犹豫,刀子就会稍微离开脖颈, 他自然也就有所察觉。

    云隐扬起嘴角,低声道:“我虽不知公子来这儿的目的,但我猜得出公子并不是想杀我, 只是因为我误闯这里……”

    “你怎么知道我是公子?”来人问了声。

    敌人站在云隐背后,云隐的确看不见他的样貌,凭着女人的直觉以及门上的影子,云隐只好大胆一猜。

    红烛上的火苗隐隐跳动, 门上的影子也有了变化。

    云隐斜眼瞟了瞟尖锐的刀子,低声道:“我死不要紧,反正就是贱命一条。只是我要提醒公子,你我现在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若我性命丢了势必会惊动这里的人,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我想也非公子所愿吧。”

    这番话一针见血地道明了利害,虽然目的是在为自己开脱,可云隐的话不假,也有几分道理。

    男子的眸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他面上照样保持平静。

    “还真是伶牙俐齿。”

    趁敌人收刀之时,云隐将身子往后一退转到男人身旁,再用手肘往男人腹部一撞,男人闪身一避,云隐扑了空,紧接着将脚一踢,刀子被踹飞在地。

    两人开始缠斗起来,男子的功夫也不差,两人较量了好一会儿也没分出胜负。只是云隐身体里的软骨散还未完全消去,到了后面他的身子渐露疲态,开始松软起来。

    就在他以为自己将要败落之际,男子突然捂着腹部坐在了地上。

    云隐见他一脸痛苦,好心上前询问了句:“你怎么啦?”

    男子不语,只是青筋暴起,脸部苍白,一颗颗地汗水在额尖显现。

    就着跳动的烛光,一张陌生却又俊俏的面容出现在他眼前。

    刘妈妈身边那几个厮的长相云隐是认得的,绝对及不上眼前这位气质和容貌。

    云隐原以为拿刀之人是守在刘妈妈房中的厮,可他那拿刀架势,还有身上的玄色锦缎衣袍,云隐就敢断定此人不是跑上跑下的仆人,而是显贵之人。

    也不知为何,此人的相貌让云隐生出一种不明的熟悉之感。

    可这些都不重要,他怎么就这样倒在了这里?

    云隐摸了摸腹部,只觉手里湿滑,翻手一瞧,手上满是鲜血。

    原来他早就受了伤,只是他一身黑衣,在斗过程中,也没有半点异样,云隐才没有察觉。

    现在可怎么办?他要救这个男人吗?云隐有些纠结,毕竟这个男人方才要取他性命,只是现在伤成这样,若不及时采取措施,难保不会有性命之忧。

    就在这时,外头就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云隐心下一惊,也顾不上坐在里头的男人,直接快步跑到房门口查探。

    只见不远处,刘妈妈满脸急色,正摆动着肥硕的身子,一扭一扭地朝这里走来。

    这下遭了,肯定是方才的斗惊动了厮,跑到刘妈妈那里通风报信了。只是自己还没下手这刘妈妈就跑回来了,若她发觉自己在她房里,那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可就功亏一篑了。

    刘妈妈的房间正好在档头,只有一条出去的路,若真这样没头没脑地跑出去,铁定会被老鸨逮到。

    他本来想做成男人调戏自己的场面,可转念一想,甚为不妥。

    这里毕竟是刘妈妈的房间,就算那些色鬼再怎么饥饿,也不会跑到她房里干这些云雨之事。

    既然如此,只能用下下之策。

    云隐把蜡烛放到了别的位置,顺便拿起地上的大刀,将背贴在房门的一边,屏息以待。

    就在刘妈妈快走到房间之际,一个厮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妈妈,陈国公正在找您呢!”

    刘妈妈一听,面色变得更加阴沉了。

    她方才听到了斗声才跑来这里查探,可现在陈国公找自己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合他心意之事,他可是百花楼的常客又是朝廷里大官,实在得罪不得。刘妈妈权衡再三,还是掉了头。

    见老鸨向厮吩咐了几句就离开了,云隐悬着的大石这才落了地。

    只是刘妈妈到底狡猾,即使她有事走了,也招呼着身旁的厮跑来查探。

    厮大步向这里走来,将门一推,只见一个黑衣男子坐在地上,他还未来得及查看就被身后的云隐晕了。

    云隐将他拖到一边,拿起桌上的酒壶在他嘴里灌了几口,又在他身上洒了洒,这才放心跑到黑衣男子身边查看伤势。

    躺在地上的黑衣男子虽然还未昏迷,可他也疼得没有了多少力气。

    就在云隐准备撩开衣衫时,黑衣男子拉住了他。

    云隐瞟了瞟腕上骨节分明的手,冷声道:“如果你想死在这里的话,请继续……”

    黑衣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才将手放下。

    云隐拉开衣衫,一条泛红白布裹在了腹部上。看来男子在方才的斗中,由于用力过猛,牵动了伤口,这才导致刚好长好的伤口又裂开了。

    强烈的血腥味充斥着云隐的鼻腔,他忍下胃中的不适,将白布解开。一道已有时日的刀疤赫然出现在健硕的腹部,不少的鲜血从伤口上泛出。

    云隐虽然不是大夫,但这种急救之法还是在云游那儿学了一两手。

    他从衣袖里拿出一个黑瓶,在刀疤处撒上细白的粉末,嘴里楠楠道:“放心,这是我准备逃跑时准备的伤药,要不了你的命。”

    “你要逃跑?”

    “云隐抬了下眼:“那当然,抓来这里的姑娘哪个会心甘情愿地任你们这些个男人玩弄?”

    男子呵呵一下,有气无力道:“可从来没有哪个花楼里的女子像你这样敢?”

    云隐顿了顿,拿起白布将伤口裹上:“这回不是见到了吗?”

    男子抿嘴一笑,扶着旁边的桌子缓缓站了起来,朝地上晕了的厮看了看,随意地问了声:“怎么不杀了他?”

    “杀他?”云隐哼哼一声:“他还有利用价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