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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安乐心中忐忑,震惊到言旋将她牵走还没有反应过来。

    夏日的微风轻抚脸颊,让她身上的温柔的血液流转在四肢百骸内。

    她看着前方自己跟言旋紧紧相牵的手,愣愣的回头看,母亲站在宾馆门口笑着朝他们挥手。

    等……等等……

    “等等!”俞安乐停下脚步,“老板你疯了吗?”

    刚刚在她母亲面前,言旋竟然的有鼻子有眼的,与母亲一搭一合的,不但成功服了母亲对他的怀疑,甚至开始跟母亲讨论婚嫁的流程,连家底全部都掏出来了。

    俞安乐又气又急,心中半是自己真心竟然被拿来开玩笑的酸苦:“你……你这么了,我日后怎么圆这个谎?”

    “那就不圆啊。”言旋,他拉着俞安乐继续往前走,“这不是个谎言。”

    俞安乐愣了一下,更加疯狂的挣扎起来,胀红着脸想从言旋的手中拔出自己的手:“我看您今天真的是疯了。”

    言旋的表情那么真,真的连她都要相信了。

    如果老板以后不画画了,也会是一个非常好的演员。

    “你……难道不喜欢我?”言旋脸上镇定自若的表情消失了,他脸上有努力想按捺却仍然浮现的慌乱,他摩挲着下巴苦恼的回忆,“那天晚上……你明明喜欢我,还强行亲了……”

    俞安乐一愣,赶紧伸手去捂言旋的嘴:“啊啊啊啊啊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那天晚上是我错了,您想让我做什么都行,就……别再提那晚的事情了。”

    不要再提?

    言旋的眉头皱起来,“为什么不能再提?你那晚上的话难道是谎话吗?”

    不是!当然不是!

    俞安乐的内心咆哮着。

    两人在路中间僵持住了。

    俞安乐不知道如何是好,言旋不懂得对方为什么拒绝。

    “那天晚上……”言旋执著的想要弄清楚那晚上俞安乐到底有几分真心,“你的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俞安乐被紧追着不放,前面是死路,后边是越逼越紧的言旋。

    她心中恼怒,瞪着言旋。

    到底什么意思你这个老手难道不懂?还要我再重复一遍?

    俞安乐气咻咻的推了一把言旋……

    自然没有推动。

    她气的眼眶泛红:“你闹够了没有?”俞安乐绕过言旋往前走去,“刚刚的事情就当从未发生过,我妈那边我自己会去解释的。”

    “为什么要解释?”言旋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回自己的面前,俞安乐气的胸口起伏不已。

    言旋垂着头看她,明明一身正气的模样,却偏偏露出了单纯而又有些傻气的疑惑,“我喜欢你,如果你也真的喜欢我的话,难道最后不就是要结婚的吗?”

    “那只是支线的一部分,人和人还会会相恋分手,谁两个人相互喜……”俞安乐反应过来,“老板,等等,你刚刚……什么?”

    言旋这个时候傲娇了:“没什么。”

    “老板!你再一遍!”俞安乐尖叫一声,上前掐着言旋的手臂上蹿下跳:“您再一遍!在一边!我什么你你什么我?”

    言旋的耳尖烧出淡粉色,看着刚刚有些垂头丧气的苹果又恢复了生气,本来还想板着脸,但最终还是泄露了眼角的笑意,他瞪着俞安乐:“你,喜欢我。”

    “下一句。”

    “没了。”

    “有的有的。下一句!”

    “没了。”

    “我喜欢你。”

    “嗯。”言旋矜持的点点头。

    “你什么我?”俞安乐期待的看着他。

    “你喜欢我。”

    “不是啦!你什么我了啦!”

    “……”

    “老板!”

    “……哼。”

    “言旋~”

    “……”

    “言言?旋旋?”

    “住……住口。”

    “那‘你什么我’?”

    言旋看着在自己面前跳来跳去的姑娘,叹一口气:“我……喜欢你。”

    “啊!!”一阵尖叫声之后,俞安乐垫脚,“啾!我也喜欢你!非常喜欢!超级喜欢!”

    ……

    俞安乐跟在言旋身后欢欢喜喜的上了车。

    她现在感觉还走在云端,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她伸出的去拉安全带的手轻微的颤抖,胳膊无力,头顶发麻,拉了几次都没能把安全带拉出来。

    “哎!你怎么不帮帮我。”俞安乐回头嗔怪掩盖自己的尴尬,却没想到……

    言旋比她还更加要手足无措。

    他的手放在方向盘上一会儿握起,一会儿松开,明明已经察觉到俞安乐的目光还要装的什么都没有发现。俞安乐看着他比自己更紧张,自己便放松了,还起了调侃的心。

    她靠近言旋,呼气在他的耳边,成功看他的耳尖红的快要滴出血来。她伸出手摸过言旋的胸膛,摸得他一激灵:“俞安乐!”

    “干嘛?”俞安乐一本正经的将手搭上他的肩膀,然后……握住了安全带,拉出来替言旋系上,“你怎么了?开车要系安全带的呀,这才是警察叔叔们的好宝宝。”

    言旋知道自己被对方耍了。

    真是给三分……不,给一分便能染了整出整篇星空。

    言旋的稳稳的发动了车,两人在路上都一言不发。俞安乐的脸从狂喜变成了无法捉摸的沉静。她看着外面向后移动的风景,走了,就再也寻不见了。人和人就是这般,会相遇,也会离开。

    那么这个人,会是跟自己相遇共行,还是之后会分开相离呢?

    “在想什么?”言旋的车在红灯前停下。

    俞安乐手抠着车窗边框:“我……”她抿了抿唇,“我有点担心。”

    “嗯?”

    俞安乐鼓起勇气,转了坐姿面朝言旋:“我觉得我回头还是得跟我妈妈解释一下。”

    “为什么?”言旋不解。

    交通灯变成了绿色,言旋缓缓的发动了车子。

    俞安乐:“我……我觉得太快了啦。”话的开头出来了,后边就好多了,“我没怎么谈过恋爱,对这事儿也不是很明白,你很有经验,其实也明白,聚散有时,有的时候缘分到了能走到最后,有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人就会散了。我还没有很了解你,我觉得你也没有很了解我,就这么到结婚……谁一定能结婚呢?”

    俞安乐并没有信心做老司机的最后一位乘客。

    “很有经验?”俞安乐了一长串子话,言旋却只从其中摘出了四个字反问,“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俞安乐答:“字面意思。”

    言旋的脸沉了下来:“……谁告诉你的?”

    “啥?”

    车停下,俞安乐抬头一看,已经到言旋家楼下了。

    言旋没有立刻下车,他摘了安全带,侧身盯着俞安乐:“谁跟你我……什、什么恋爱经验丰富的?”

    “……呃……”俞安乐心翼翼的用余光偷看言旋的脸色,“你的脸……啊不不不,就……大家都那么,所……所以我……”

    言旋这下可明白了:“所以你不相信我?也不相信你自己?”

    “啊……”俞安乐还没分辨清楚其中的误会,愣愣的点头。

    言旋咬了咬唇,看得俞安乐一阵心颤,他的手按在俞安乐座位靠背上,身子离得俞安乐极近,他还没开口话,便先躁红了自己的脸。他话,字像是从牙齿之间挤出来似的,带着些恶狠狠的味道:“我那晚……不过这辈子第一次亲吻罢了。”

    “嗯?”俞安乐还是有些愣神。

    忽而,她嘴唇上挨了一记温热而柔软的触感,静静的贴了半分钟之后松开。

    言旋:“第二次。”

    “哎?”俞安乐的眼睛慢慢瞪大,“哎?哎哎哎哎?哎哎哎?”

    她她她……她她她那晚夺走的竟然是老板的初吻?

    她她她她……她是老板的初恋?

    老……老老老板是个刚开枝芽的榆木疙瘩??!!

    “老板?”

    言旋缩回了手,别过头:“下车!”

    “喔!”俞安乐高高兴兴的下了车,跟在言旋的身后上楼,言旋四肢修长,双手垂在身边微微晃悠,俞安乐想起刚刚他温暖而干燥的温柔触感,舔了舔唇,伸出手一下又一下的去挠对方的手心。

    言旋的脚步顿了一下,将手心朝上摊开,朝俞安乐招了招。

    俞安乐微微蜷了手指,轻轻的,将自己的手,放到了言旋的手上。

    下一刻,她的手便被紧紧的握住。

    言旋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着,他:“走,回家。”

    俞安乐迈着轻巧的步伐,跟着言旋回家,享受二人世……界……

    她瞪大眼睛:“你怎么在家里?!”

    高木侨像是见鬼了似的瞪着他们两相握的手,连话都不清楚了:“你、你你们!”

    “你什么……”俞安乐顺着他的目光一瞧,她眼睛一亮,举起了相握的两只手,“将将将将!”

    高木侨先是狂喜的点头,而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哭丧着脸,扑上前去想抱住俞安乐:“我的猪啊,怎么就乱拱别人家的白菜了呢!!!”他瞪视着言旋,“妖孽!放开我家安乐妹子!”

    言旋毫不客气的将高木侨提溜起丢出去:“我,言旋,要告你,诽。谤。我。”

    “啊?”高木侨茫然。

    “是谁特么跟我家丫头我万花丛中过,走肾不走心来着?”

    ……托高木侨的福,言旋跟俞安乐在一起了的消息一个晚上便传遍了整个出版社——包括言旋竟然是个牡丹。

    陈厚捶胸顿足:“失算了!我久经沙场,竟然拼不过一个牡丹!”

    他的同事从旁边经过,凉凉道:“但是言老师长得好看啊。”

    陈厚:“……”

    外面阳光实在是刺眼,照的让人热泪盈眶啊。

    ……

    这日,俞安乐一身深衣,头发中规中矩的紧紧绑在脑后,碎发都用黑色夹子夹起,整个人工工整整的。她跟在言旋的后边,缓步踏上一阶又又一阶的石板台阶。风从青青树桠之间滤过,带着丝丝凉意。

    言旋带着她在一块石碑前停下了脚步。他放下手中的花束,还有一副生动的绘图。

    他朝俞安乐招招手。

    俞安乐走到他身边,被他牵住手面朝着石碑。

    她辨认着上面的字:“温……尔……雅……”俞安乐抬起头,“这就是你的姨婆的名字吗?真好听。”

    “嗯,是的。”言旋点点头,他拉着俞安乐在墓碑前蹲下,指着那幅画,道:“师傅,这是我,这是俞安乐。”

    画面上一大半是光明,一半是黑暗。有两个人相携站在光明之中,其中一个人的身后有一串脚印,从黑暗之中蔓延出来直到他的脚下。他是从中走出来的,带着半背的血渍。

    黑暗之中空无一物,除了——一朵鲜红的花骨朵,有隐隐开放之意。

    给姨婆扫完墓,言旋带着俞安乐下山。

    俞安乐听着清脆的鸟鸣声,回忆着刚刚的那一幅画,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我……怎么看那朵花那么眼熟啊?”

    言旋轻轻笑了一声:“你确是应该觉得眼熟。”

    那朵花是俞安乐当年拿着言旋的草稿临摹之后觉得画面过于阴沉黑暗而再上面添加的一簇生动。

    “你当时是怎么想到在画面上补一朵红花的?”言旋问。

    “怎么想到的……”俞安乐挠了挠下巴。要当时是怎么想到的,现在的她也无法完全回忆的清楚了,她想了想,答道,“大概我那个时候是第一次看到你画出那样画风的黑白的画作吧,总觉得画面,有些寂寞。”像是心中沉水太久了,需要来点微风起了波纹带来点生气。

    “对了老板,我能求个剧透吗?”俞安乐突然好奇心起。

    “什么?”

    “你这部作品的结局是什么样的啊?”

    那天的一张张草稿像是一个个从铅笔试探着画上的句。

    “就……”言旋拉着她的手紧了紧,“幸福美满平安的生活到老去。”花终有一日会再绽放在那些被鲜血染红的烧焦了的土地之上。

    “走吧,回家去。”

    “好!”

    作者有话要:  高木侨: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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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一个情人节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