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彼时。
东宫的正殿。
太子妃谢蕴和陪嫁嬷嬷正在商量了, 一些人的命运。
“侍候过花氏的那个宫人,让她闭嘴吧。她知道了, 不应该知道事儿。哪怕给咱们当了一次刀子。不能留了。”
太子妃谢蕴吩咐了一句道。
“太子妃放心,一定不会出了纰漏的。”陪嫁嬷嬷肯定的回道。
“心行事了, 最好不要咱们出手,由得杨氏动手吧。就算是夫君知道了, 也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太子妃谢蕴浅浅一笑, 得云淡风轻的。
“诺。”
陪嫁嬷嬷是躬身应诺。
“至于花氏那边的膳食, 不要太张扬了。不过,也别亏待了。到底她怀了皇家的皇嗣。本宫还等着她胎熟瓜落。”
太子妃谢蕴这话时,满面的期待之色。
要知道, 做了这般多的事情,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花氏腹中的皇嗣嘛。
“那杨氏那边……”
陪嫁嬷嬷心寻问道:“可是料理了?”
“不,她还用着。到时候花氏那儿, 咱们便是去母留子,也不能脏了自己的手。杨氏就不错,是一个挺合适的人选。”太子妃谢蕴哪怕要吃肉呢,也不会沾了一点儿的血腥味。
“太子妃高见。”
陪嫁嬷嬷奉承了一句。
“也是嬷嬷办事, 办得妥当。”太子妃谢蕴倒是不觉得这等行事, 有什么难度着。毕竟,她堂堂的东宫女主人,还管了整个皇宫后苑的宫务。
哪处都有自己的人手, 太子妃谢蕴若还不能料理了一些事儿。
那她这等让家族专门培养的名门贵媛, 就是浪费了家族的心力。
“唉, 杨氏也是一个可怜人。”太子妃谢蕴又叹息一声,道:“她用的那药,想来是注定伤了身子,往后再难有子嗣了吧?”
“奴婢确认过。杨氏的身子骨,在那伪装产的药效后,真个儿会伤了胎宫。往后,实难再有子嗣了。”陪嫁嬷嬷肯定的回道。
这杨氏产一事要讲来的话。
就是一个局。
花蓉是棋子,杨胭脂同样是棋子。布了棋局的幕后人,就是太子妃谢蕴。
东宫的太子的后宅女眷,也是有品阶划分的。
太子的嫡妻,自然是太子妃。
其下又有二十二个名额的妾。分别是:
享受正三品待遇,良娣,两人名额。
享受正五品待遇,承徽,四人名额。
享受正七品待遇,昭训,八人名额。
享受正九品待遇,奉仪,八人名额。
“瞧杨氏的遭遇,倒底应该得些补偿。嬷嬷,去传了本宫的旨意。”太子妃谢蕴道:“告诉杨氏,本宫会禀明了太子殿下,升她为昭训。”
“杨氏若知道这等好事降临她的头上,必然对太子妃您是感恩戴德。”
陪嫁嬷嬷附合了话道。
“哈哈哈……”太子妃捂嘴轻笑出声,笑过后,太子妃收敛了笑容。她道:“本宫倒是觉得,杨氏对本宫越感恩,怕是会对花氏越憎恨。”
“太子妃的话,有道理。”陪嫁嬷嬷赞同着,人性就是如此。
“指不定在杨氏眼中,若不是花氏害她产,她哪会止于一个昭训的位置?承徽与良娣,怕是杨氏午夜梦回里,也在肖想呢。”陪嫁嬷嬷这话,真扎心了。
太子妃谢蕴却是轻轻点头,道:“就是嬷嬷这话。本宫要用了杨氏,自然得使了法子,让她按本宫的意思行事。”
就在太子妃谢蕴和陪嫁嬷嬷商量了后续的事宜啊。
彼时。
皇家的道观中。
刘王氏见到了她心心念念的女儿刘遂歌。
“娘。”
刘遂歌看上去,容貌清减了太多。她整个瘦的有些弱不经风了。
刘王氏这时候,一瞧女儿这模样,泪就流了下来。那全是亲娘对女儿的心疼。刘遂歌拿了手帕子,给母亲刘王氏擦了泪。
刘遂歌道:“娘,您多有点,女儿在观中的日子并不难熬。”
“女儿只是自己食欲大减,胃口了。”刘遂歌拉着母亲刘王氏坐下后,解释了她瘦下来的原由。
刘王氏还是心疼着。
倒底擦试了泪花后,没再哭泣了。
“你这孩子,一个在侍了这观中,更应该多多的爱惜自己。你这般不体恤了自个儿,你不是在挖了娘的心头肉吗?”
“你让娘在外面,哪能安生?”
刘王氏全是叹息。
这会儿,她真为女儿刘遂歌担忧着。这没胃口食了饭,再这般瘦下去,人的身子骨哪能受得了?
女儿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一块肉,那般儿,养她长大的。
特别是刘遂歌还是刘王氏的头一胎。
对于第一个孩子,父母总有了一种当初爹娘时的那种激动。对于第一个孩子,感情也是特殊着的。
“莫为女儿操心。”
“娘,那一位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手握无上权柄,活得那般潇遥自在啊。女儿就是为了心头的那一口气,也会好好儿,活得长长久久。”
刘遂歌抿了唇,了她心底的憎恶。
在这个道观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除了劳动,就是念了经文。
曾经的过往,曾经的繁华,惘然若失,犹如梦幻。午夜梦回时,刘遂歌醒来后,发现她的泪,湿了枕巾啊。
“遂歌,你这孩子怎么就放不下。”
刘王氏气恼的道:“娘就盼着你,活得好好的。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
“你这般执着,是不是要气死为娘啊?”
刘王氏瞧着女儿,总感觉到这孩子的性子变得别扭了起来。记得往昔的女儿,那时候,少年时代的遂歌,不是这般样的。
那个知书达理,那个爱笑了,那个识趣儿的孩子,究竟哪儿去了?
“娘,原谅女儿一回。”
刘遂歌目光幽幽,她执起母亲刘王氏的手,道:“在这等活人喘口气儿,就是活着的道观里。女儿没点念想的话,女儿怕撑不下去往后的漫长时光。”
落差之在。
犹如天堑。
曾经皇宫里的日子,多少的奢华。
这在皇家道观里的日子,就有多少的痛苦与难熬。
多少的女子,已经跟一根木头桩子一般样,完全的枯死了。
刘遂歌不愿意那样,所以,她为自己寻了执念。只有这般样,她能活得有精神劲儿。
“娘苦命的女儿……”
刘王氏这时候,哪会听不懂女儿话中的深意。她也是当了寡妇的,那些年里,若是有一双儿女,刘王氏真觉得跟夫君刘三老爷一起死了,还落一个清静。
寡妇的日子。
能熬了过来,刘王氏靠着的,就是守护了一双儿女的那一点念想。
只是……
刘王氏与女儿刘遂歌不同啊。刘王氏好歹有儿有女的,后半辈子总能逗了孙女孙儿的乐趣。
可女儿呢?
没结果,却在最美的时节,就注定要枯萎的花朵儿,让人怜惜,让人心疼。
“女儿不苦,这世道比女儿更苦的,亦是有的。”刘遂歌心中有仇恨,她倒是活得坚强。没有被垮的迹象。颇是有一些,遇强则强,内里如钢的劲道。
母女二人又讲了许久的话。
刘王氏又讲了,她给女儿备的年节礼物。
刘遂歌就是给母亲刘王氏奉上了,她亲手逢制的里衣和鞋袜。她道:“女儿不能常侍奉娘的身边,这是女儿的一点心意。”
“这些料子,娘拿来是让你用的。你怎么全给娘做了东西?”
刘王氏更心疼女儿了。
那些好的料子,可是她专门拿来,让女儿做了穿在身,好舒坦些的。没曾想,女儿刘遂歌全是省下来,倒给她做了贴身的用品。
“在观中,大家都如此生活,女儿不用特例的。”
“娘抚育女儿,女儿才是愧疚,让娘如今还为女儿之事,多处的操心劳累。”刘遂歌是真正的愧疚,所以,她话时,也是全然的一派真情流露。
“娘如今挺好的。”
刘王氏话这儿,还指了给女儿带来的礼物。专门的挑了一些出来。刘王氏道:“这些东西,不是娘给你准备。是你弟弟、弟妹的心意。”
“弟弟?弟妹?”刘遂歌重复了一遍。
“三郎寻回来了,他还成婚了,如今膝下有了一双儿女。”刘王氏这话时,语气里带上了笑意。
这等时候,刘王氏起了最多的话头,还是她的一双孙女孙儿。
刘遂歌静静的听了,她母亲刘王氏的快乐。
在心中,刘遂歌也高兴着,弟弟三郎寻回来了。这般样的话,她不能侍奉了亲娘,有弟弟在外面代劳,总不会让亲娘老了还是落得孤寂一片。
只是……
越听下去,刘遂歌的眉头皱了起来。
“娘,您刚刚讲了,弟妹是萧荣娘?”
“那个女儿闺阁之时,在咱们刘府上当了奴婢,后来赎了身契离开的萧荣娘?”刘遂歌带着不敢置信的目光,寻问了话道。
刘王氏有些尴尬。
刘王氏能理解了,女儿刘遂歌的难以相信。毕竟,刘氏一族再是落魄了,也不至于让儿子刘三郎娶一个奴婢的女儿。
出去的话,刘三郎这个刘氏一族的子孙,铁定是脸上无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