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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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玳瑁扭头睨她:“王妃聪慧至此,若苏家对王妃只是利用,王妃怎会认其为父?当初王妃一无所有还要远赴京都援救睿王妃,还没令你看清楚吗?”

    虽不知是何缘故,但宗月分明与苏家众人感情深厚!

    晚晴一时语塞,再不出话来。

    的确可怎么就一定要将自己置于两个政敌中间,感受烈火烹油之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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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家递上拜帖,可事到临头,季宁雅并不肯踏足宗家。

    二人约在云方客栈。

    宗月腰间别了她最称的武器——镶嵌倒刺的长鞭。

    到了厢房,宗月哂了一下,显然不出她所料,季宁雅腰间别着一把碧玉柄的弯刀。

    再次来到云方客栈,宗月满目唏嘘。

    上次来时还有梁苏暮作陪,当时他们在此遇见季宁远,两人针锋相对,最后还大打出。

    如今再来,却是她和季宁雅剑拔弩张了。

    季宁雅是季宁远妹妹,她是梁苏暮妻子。

    命运有时就这么喜欢捉弄人。

    “王妃娘娘。”季宁雅在千堂会上见过宗月,宗月刚进来她就端起酒杯,遥遥向宗月敬酒:“您终于来了。”

    宗月神色不变,在她对面坐下:“昨夜没睡好,路上走得慢了些。”

    季宁雅目光微闪。

    她瞧向宗月的眼神还充斥着好奇与兴味,上下仔细打量宗月,也不管这样是否无礼。

    季家嫡长女,大多时候都有藐视众生的底气和本领。

    她目光落在宗月腰间,似是想起什么,忽然惊呼,随即恍然大悟。

    “怎么?”宗月语气不咸不淡。

    “最初听闻王妃名讳,对王妃与摄政王的感情有诸多猜想。后来听闻摄政王与王妃牢狱成婚、相濡以沫,我便以为王爷王妃感情纯粹,相似名讳实乃巧合。”

    “可今日瞧见王妃装束,突然又对这件事不那么肯定了。”她意有所指。

    罢,季宁雅抬眼注视宗月脸蛋,好似这时候才觉得言语不恰当,矫揉造作道:“啊!对不起王妃,我不是有意这些的!只是看到您这身装扮忽然走神,想起故人了而已!”

    她面上流露不好意思的羞赧:“王妃不会怪罪我的吧?”

    宗月耸耸肩。

    她抬眸,似笑非笑:“若我真要怪罪,季姐又能如何呢?”

    话落,季宁雅面上笑意淡去。

    她慢条斯理整理着自己装束,神色平静:“王妃若想怪罪,就怪罪吧。左右以我季家之势,王妃也做不了什么。”

    她言语实在轻狂至极,晚晴没忍住:“放肆!”脱口而出。

    宗月将晚晴按下,便听季宁雅嗤笑:“王妃我放肆,不知王妃可敢告知摄政王因何与我起了龃龉?”

    她指甲微微用力,在心留下触目惊心的红色引子。

    兄长将摄政王视作宿敌,她却也将苏宗月视作宿敌。二人皆出身高门、受尽宠爱,士族女的骄傲几乎刻到骨子里。

    人人皆知摄政王对苏宗月情深似海,宗月为了攀高枝,竟然如此伪装苏宗月,她看了就觉得膈应恶心!

    “原本还以为王妃乃云梦国女子中少有的杰出人物,今日一见,不过尔尔。”

    季宁雅轻蔑道:“王妃腰间长鞭,乃苏三姐生前最喜欢的武器,王妃还是摘了吧。再如何伪装,终是东施效颦。”

    宗月不由微微侧目,眉毛轻挑,实在没想通季宁雅在想什么。

    她怎么开始维护前世的自己了呢?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季姐话如此大义凛然,不知道的还以为您与苏三姐十分要好。”宗月嘴角噙了淡淡的笑意,在季宁雅看来十分刺眼,仿佛她知道了什么。

    “我虽不知你使了什么段让苏相认你为义女,可我与苏三姐要好是板上钉钉的!”季宁雅咬牙。

    “季姐愿意自欺欺人就自欺欺人吧。”宗月面无表情:“您若觉得苏家没本事查出掌上明珠逝世真相,也无不可。”

    季宁雅怒瞪她,下一秒,瞬间从腰间拔出弯刀,向宗月喉咙割来!

    晚晴心惊,下意识就推宗月出去,自己挡在宗月身前,恼羞成怒:“季少主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妹妹!?”

    她这话有些奇怪,但季宁雅和宗月都来不及细想,两人身上都是带了功夫的,谁也没将晚晴放在眼中。

    季宁雅避开晚晴,弯刀再次向宗月飞掠而去。

    “我季家望春阁三堂乃关阁,关之术炉火纯青,我一直期盼他们能跟师承神算子师弟的宗姐切磋切磋,看来很快就要如愿了。”

    “不敢瞧。”宗月轻嗤一声:“我在季家望春阁栽过的跟头可不少。”

    季宁远仿佛没听到这句话。

    “我答应做这个交易。”宗月看向他的目光意味深长:“只要季少主别忘了我是端王之妻就好。”

    “宿敌之妻,远不敢忘。”季宁远忙道。

    有此交易在前,两人气氛还算融洽。他们皆是轻装简从,行进速度很快。

    原以为那群女子就已经足够热情,但襄城这群人还是牢牢震惊且重塑了她的世界观。

    远在距襄城城门的五十里外,襄城城主就携当地诸豪绅前来相迎。

    凉亭的石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凉亭正前方,美女如云,轻纱着身,各个朝季宁远暗送秋波。

    宗月:“”

    她再次古里古怪瞧了季宁远一眼,季宁远在岭南竟然如此吗?

    “本少主欲进城休整,”季宁远眸中带了前面几城不曾出现的冰冷:“宴席什么的就撤了吧。”

    “少主的哪里话。”襄城城主姓钱,钱城主慈眉善目,笑的如同弥勒佛,他身边几个豪绅皆带了谄媚的笑容。

    “少主难得莅临襄城,我等自然要将您招待得尽善尽美才是。”

    “是啊是啊。”几位豪绅附和着。

    众人一致忽视了宗月。

    “何不在城内招待?”季宁远笑笑:“赶路辛苦,本少主乏了。”

    众人愣了一瞬。

    “没事没事!”钱城主最先打圆场:“这些饭菜少主愿意吃,才能称得上是佳肴。若少主不愿意吃,它们就跟猪食无异。”

    罢,钱城主挥挥,命令下人将饭菜撤下去。

    他侧身:“襄城已经为少主准备好马车,还请少主移步。”

    季宁远不咸不淡朝那马车瞥了一眼,没有话。

    这些人肯定还有后招。

    果不其然,几个豪绅之人出声,迟疑道:“少主,这些美人可是襄城特意为您准备。”

    他指着凉亭外正在跳舞的一群美人。

    正是冰天雪地里,这群美人却穿着暴露,面色羞红怡人。

    若是寻常男子,只怕早就受不了诱惑,上前将这些美人收纳怀中了。

    季宁远面不改色将宗月揽到怀中,后者咬牙,身体僵硬,面上却强作出娇羞状。

    “这位是宗姐,本少主的未婚妻。”季宁远语气平淡,介绍道。

    罢,他侧头,不动声色将大拇指放在宗月额头上,薄唇凑过去,在自己大拇指上落下一吻。

    那一瞬间,两人靠的极近,宗月能清晰闻见季宁远身上悠远的檀香味,她先是怔住,五指下意识蜷缩,紧紧握起。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季宁远就离开了她身侧。

    她指渐渐松开。

    这一幕瞧在众人眼中,就是季宁远温柔地在宗月额间轻吻。

    几人面面相觑,互相对视,心中各自嘀咕着。

    不是季宁远身边从无女主人,最有会成为少主夫人的那位已经没了吗?

    这怎么突然冒出个未婚妻出来?

    不过心中腹诽归腹诽,眼前的女人好歹是季宁远亲口承认的未婚妻,那位可从来都没被季宁远承认过呢。

    “原来是宗姐。”钱城主开口了,他笑眯眯朝宗月拱:“人有眼不识泰山,请宗姐莫怪。”

    季宁远附在宗月耳边,低声给她介绍在场几人。

    “城主日理万,我不过是个角色,哪里敢怪罪城主呢。”宗月露出一个标准且优雅的笑容。

    “本少主未婚妻在身边,”季宁远又一本正经开口:“襄城为本少主准备的这些美人只能敬谢不敏了。”

    几位豪绅脸色僵硬,蹲在原地,不约而同看向钱城主。

    钱城主心中暗骂猪队友,面上依旧温和:“不妨事不妨事,少主上马车,咱们回程再为您接风洗尘。”

    宗月眼尖看到那几个美人在季宁远出敬谢不敏后下意识松了口气,此刻听见钱城主所言,眸中更是意味不明。

    襄城又不是季家驻地,钱城主也跟季宁远没有丝毫血缘关系,他给季宁远接哪门子的风,洗哪门子的尘?

    未免太过狂妄了些。

    偏偏这钱城主一看就是处事圆滑,为人八面玲珑之人,怎会轻易犯这种错误?

    除非狂妄已经刻进他骨子里,令他根本未察觉自己所言有什么不妥。

    可在这岭南境内,季家只遮天,怎会允许有人比季家少主还狂妄呢?

    看来这襄城,大有乾坤啊

    钱城主带来的马车布置的十分舒适,坐在里面几乎感受不到任何颠簸。

    季宁远本不是少言的人,古怪的是他坐在马车里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