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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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苏暮底下的宗瑾、李恒,都正年轻,膝下没有子女。别的家中有适龄女儿的,从龙之功都不显著。

    司徒家自然而然将目光放在了后位上。

    宗月许久未出现在众人眼中,司徒家十分怀疑,她是做了什么惹怒梁苏暮的事,被暗中处置了。

    所以才有了今日这一幕。

    当着京都所有权贵的面,若梁苏暮依旧对宗月避而不谈,那十有八九宗月是出事了。

    没有避而不谈也可,就算宗月在又如何?从妃位成为皇后的也不在少数。

    司徒夫人面上满是势在必得。

    梁苏暮骤然捏紧中酒杯,用不善的目光冷冷瞧了司徒若一眼。

    这还没怎么样呢,司徒家谋求的是愈发多了。

    司徒若哪里就是那无知草包?自然接收到了梁苏暮的警告,但家中谋求的事情叫她不得不硬着头皮:“起来,臣女曾与娘娘有一面之缘,十分期待与娘娘叙旧。”

    她不动声色攥紧中帕子。

    话前后相悖又如何?在场的人里面,昔年出席过潇湘别院宴会的已然很少了。

    “是么?”司徒若话落,一道冷淡的女声响起,带着些许讥嘲与讽刺。

    陈将军算是立了大功的,陈思吟的地位自然也不低。

    眼下,她冷眼瞧着司徒若,目中是不加掩饰的敌意:“我怎么不知司徒姐还与娘娘有一面之缘?是哪一面?潇湘别院那一面?”

    司徒若心中一个咯噔。

    她焦急寻找出声的人,最后发现是陈思吟,眸中闪过震惊。

    怎么会陈将军不是早被处死了吗?为何陈思吟还活的好好的!

    她一颗心顿时跳的飞快。

    潇湘别院那一幕,严格起来不算她帮了宗月。司徒家不可能有功不领,但那件事,她根本不敢叫梁苏暮知道。

    本来是笃定宴会上不会有当初在场的人,哪怕有也没胆子否定她的话,这才堂而皇之出来。

    可现在

    怎的就冒出来一个陈思吟!?为何司徒家从未查到,梁苏暮麾下还有一个陈思吟!?

    潇湘别院的事情,梁苏暮的确不知道。

    但现在,抬眼睨着陈思吟话落后司徒若的脸色煞白,他自然知道有猫腻。

    倒也不怪司徒家不知他麾下陈将军的存在,京都大半人都不知道。

    毕竟陈将军先前是戴罪之身,还牵扯进了苏宗白入狱的事里。

    当初苏宗白因贩卖私盐入狱,可是陈将军告发的。

    他再将陈将军光明正大带到身边,岂不是赤裸裸告诉世人,苏宗白入狱是他算计的?

    他还要招揽人才,自然不会做自己打自己脸的事。

    所以先前陈将军虽然在他底下堪当大任,却很是低调,外界极少有人知道陈将军的存在。

    但现在不同了。

    他的铁骑踏入京都皇城,他已经入主京都,苏家全体已经成为阶下囚。

    陈将军没有什么好遮掩的,自然可以出现在众人眼前。

    今日陈思吟大大方方出席,也是他遮掩的。

    他已经不害怕世人知晓当初那件事。

    何况陈将军先前在苏家待过,能牵扯出来的人多了。

    这不,司徒若就是陈将军给他带来的一个惊喜。

    梁苏暮瞧着司徒若冷笑一声,随后将视线落在陈思吟脸上:“详细,怎么回事。”

    司徒若身影微颤。

    “是。”陈思吟低声应道,恶狠狠瞪了司徒若一眼,这才道:“当初苏嫣然身为废太子妃,在潇湘别院设宴,邀请京都贵女前往,皇后娘娘亦在其中。”

    “后,皇后娘娘与苏嫣然同乘一船,我与司徒姐陪同。苏嫣然事先设下天罗地,船至湖心,娘娘被苏嫣然推入湖中,湖心事先埋好的关逼娘娘难以脱困。”

    “司徒姐还在一旁风凉话,等估摸着娘娘再待可能会出事,无法给陛下交代,这才跟苏嫣然耳语几句,将娘娘从湖心拉扯上来。”

    “但那并不是救娘娘,而是想换一种方式欺辱娘娘罢了。”

    陈思吟望着司徒若,凉凉道:“若潇湘别院那一面也算司徒姐与娘娘有一面之缘的话,就当我什么都没。”

    梁苏暮脸顿时黑了,他用满含警告与威压的目光盯着司徒若。

    那胎记长得位置并不多么私密,仅在锁骨下一点。此时他拉开衣领,锁骨下清晰可见一个简单的黑猫形状胎记。

    众人面面相觑。

    胎记是心形、花瓣形也就罢了,那都是正常。偏偏黑猫胎记,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可看族长如此模样,想来是对这胎记有了解了?

    拥有黑猫胎记的人进入巫山,究竟是吉利还是不吉利?

    巫天并没有如族人愿向他们解释什么,只是怔怔地瞅着黑猫胎记,陷入不可自拔的出神中。

    视线上移,他看着时羡的脸,神色为难又无奈,仿佛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时羡偷偷瞄向宗月,后者无可奈何摇摇头,她也不知道。

    不过宗月瞅着巫天也是若有所思,她可能隐隐约约猜到了点?

    许久之后,在场人觉得大概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才听到巫天疲惫的声音:

    “你与星星,自幼便定下娃娃亲。原本十几年没联系,现在既然你来了,一切皆是缘分,挑个良辰吉日完婚吧。”

    “爹爹!”

    “族长!”

    “什么!?”

    一瞬间,无数人惊呼出声,等着巫天给他们一个解释。

    “这绝不可能!”巫族人群中,有个青年眼神中充斥不可置信,猛地扬声。

    他身边也有太多巫族人叹惋。

    众人齐齐用希冀的目光瞧向巫天。

    但巫天显然心力交瘁,完这句话就转身回了屋子里,连柔星都没有看一眼。

    留下一群人大眼瞪眼。

    “竖子!”反应过来,巫族人对着时羡怒骂。

    柔星在巫族相当于公主一般的存在,众星捧月。加上柔星长相单纯娇美、性情活泼,很是得大家喜欢。

    巫族的伙们暗地里,不知有多少人爱慕柔星。可现在呢?族长一声令下,他们的梦中情人柔星公主,就这么被一个外来人截胡了!?

    这让巫族人怎能不气!?

    “主主子。”时羡足无措。

    他虽然对柔星有那么些许好感,却知道自己身份,他与柔星之间距离有如天堑。

    因此他从未想过,自己能与柔星有什么。

    不,是现阶段没想过,至于以后

    现在突然被赶鸭子上架般的跟柔星有了娃娃亲,时羡整个人都傻掉了。

    宗月叹了一口气。她抬头凝视不远处巫天紧闭的房门,知晓他们是可以留下了。

    就是代价有点大,时羡献身了。

    “你那个黑猫胎记自出生就有?”她若有所思,语气委婉。

    “是啊。”时羡点头:“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竟是如此”宗月低声呢喃。

    “主子您什么?”时羡没听清。

    “这不是坏事。”宗月拍拍他的肩膀:“许是你与柔星有命中注定的缘分。”

    -

    巫山外。

    距离这里最近的一处城池,也是人烟稀少。

    战玉轩带着战雅丹在城中住下,这里近乎是云梦边境,巫山诡秘无人敢靠近,城中并无内地城池繁华,客栈稀稀落落。

    他们已经在这里住了许久了,距离宗月等人进入巫山,也有一个多月了。

    这一个多月来,战玉轩无数次叹息。

    他是想进去寻宗月的,可是他放心不下战雅丹。

    北荣还有他的父母宗族,他不可能为了宗月抛弃所有,不顾一切跟宗月进去。

    人都是自私的,他跟宗月是异父异母的兄妹,感情并没有要好到那种地步。

    就是战雅丹想跟着进去,他也是不允许的,巫山太过危险了。

    并且他不明白,为什么宗月就不肯随他回去呢?

    他已经去信给父亲和继母,兹事体大,他一个人拿不定主意。

    继母还病着,若宗月真的不肯回去,那要怎么办?

    要么,让继母放弃这个女儿。

    要么,就只能让继母过来了。

    想起那日他与宗月交谈时,宗月清冷无波的眉眼,战玉轩就是一阵阵头疼。

    如斯性情,他的确没有想到。

    “公子有烦心事?”客栈里正清闲,战玉轩此时在大堂坐着。

    掌柜的一边拨弄算盘,一边乐呵呵问道。

    战玉轩抬眼看向掌柜。

    他是北荣大将军之子,继母是北荣国长公主。他们一家若出现在云梦,那是再隐秘不过的隐秘。

    但宗月就不一样了。

    鬼使神差的,他叹气道:“我家中妹妹顽皮,不心入了巫山。我得知消息后就来找寻,可至今已经一个多月了,一点妹妹的消息都没有。”

    掌柜的神色变了:“哪个巫山!?”

    他见战玉轩衣着不凡,心知这位客人至少也是大户人家出身,有心卖好。

    因此他急匆匆离开前台,跑到战玉轩跟前,痛心疾首:“可是距离咱们这最近的那个巫山?”

    他这话也是无用,离得这样近,除了那个巫山,还能有哪个巫山。

    战玉轩微微蹙眉,面上没有丝毫变化:“掌柜的若是想巫山有多么危险,就不必了,我已经知晓了。”

    “不是!”掌柜一脸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