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六章
却见太子一把抓住美人头发,将她头重重摔到地上,而后脚踩美人光滑后背,逼她脸对地面,屈辱至极。
方才没来得及走的那群女人,见状走的更快了。
“谁给你的胆子挑衅本宫?”太子神色狰狞。
苏嫣然垂眸没有话。
太子明面上是在打骂这个侍妾,实际是在指桑骂槐,辱骂她。
自太子被禁足,她与太子的感情就急剧恶化。
当然,她对此并不在意。
“太子殿下恕罪!太子殿下恕罪!”那美人趴在地上泪流满面,不断求饶。
“好了。”苏嫣然出声道:“太子殿下心中有气,何必为难伺候您的侍妾?”
太子身体微顿。
他扭头望向苏嫣然,面容扭曲:“本宫心中有气?本宫心中能有何气?”
他踩身下美人的脚越来越用劲。
见状,苏嫣然不动声色向心腹投去一个眼神,心腹会意,丝毫不忌惮太子,将那美人从太子脚下救出。
美人面上灰扑扑的,站在原地一直哭。
“你下去吧。”苏嫣然吩咐道。
“多谢娘娘,多谢娘娘。”美人一边道谢,一边哭着跑了出去。
“太子妃这是什么意思?”太子冷嘲道:“在东宫撒野撒够了,跑本宫这里撒野了?是来让本宫瞧瞧你苏家有多么厉害,连东宫都可以一遮天吗?”
“我无意叨扰太子。”苏嫣然神色冷淡:“太子醉生梦死也不关我的事。”
“那你来干什么?”
“太子难道不知,千堂会要到了?”苏嫣然反问道。
“千堂会。”太子重复这三个字,讥讽道:“本宫被终生禁足东宫,千堂会与本宫有何关系?”
“千堂会乃开国皇帝与各家首任家主联合留下来的传统。”苏嫣然无意给太子解释太多:“只要太子想,没人敢拦着您出席。”
闻言,太子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他开始思索苏嫣然话中的可行性。
半晌,他一脸狐疑开口:“你竟会如此好心?”
“我嫁予太子,二姐嫁给睿王。”苏嫣然目无波澜:“皆是出嫁从夫,无论太子与睿王谁登帝,苏家都会获得好处。”
她望向太子,意味深长:“但谁不想成为皇后呢?”
太子愣住,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苏嫣然又道:“太子重伤家中长兄,长兄乃苏家未来家主,苏家自然不肯轻易放过您。我身为出嫁女,人微言轻,彼时无法救您。”
“但不代表我不能帮您别的,比如千堂会让您出席。”
笑话,若无苏相允许,太子踏出东宫这道门就会被拦下。
苏嫣然罢,领着心腹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太子在原地枯坐许久。
*
五月很快过去。
边境战事在梁苏暮去后扭转不少,至千堂会前夕,已将大半辽东夺走的城池夺回。
打得如此顺利,除了一些飘飘然的人,更多的人在深思,此举是否乃辽东故意?
毕竟梁苏暮和辽东军是老冤家了,以往二者对打短则三月,长则一年。辽东人骁勇善战,此次又有云梦边防图在,本不该如此顺利。
正因如此,梁苏暮不敢掉以轻心。一直待在边境,除与辽东对峙外,还致力于恢复战后的边境经济。
六月初,云梦四大家族中杰出子弟皆向京都汇聚。
千堂会在云梦是个很特殊的存在,由皇室举办,皇室及各大家族家主、优秀子弟参与。
诸如太子、皇甫临之流,即便先前被罚禁足、永不得踏入京都,千堂会之时,都可以光明正大出席。
这是当年开国皇帝和各家家主给子孙后代的庇护。
当年他们一起打天下,无数次出生入死,彼此信任有加。因此开国皇帝才会允许三大家族权力如此之重。
也不知开国皇帝知晓他之后皇室子孙在三大家族打压下生活艰难,会不会改变当时所为。
明昭帝心中喟叹。
想归想,可千堂会该举办还是要举办。
千堂会共三天,期间不必上朝。第一天乃皇室为各家族接风洗尘,第二天则正式开始各家族比试。
到第三天,宣布结果,收尾。
皇后久居深寺,便由皇贵妃全权掌管千堂会诸事。
除各家家主外,苏家来了苏宗白、苏宗岚、苏嫣然,还有旁支一些出色的子弟。
季家只来了两个人,季宁远和季宁雅。
皇甫家亦是如此,皇甫临与皇甫雅。
至于宗家,宗瑾本就是家主,来的就只有宗月和宗莹了。
宗晨不提也罢。
“当年,您最初听了祖母的命令,全然背叛时家。为何最后临阵反悔,偷了那孩子出去?”季宁远目光紧锁老人,问道:
“这中间,可曾有什么隐情吗?”
话落,老人怔了一瞬。
他咧开嘴苦笑:“少主不愧是少主。”
“当年,我偷了那孩子离开岭南。老太爷闻之,大发雷霆,要将我处死。老夫人念着先前的情意,不顾老太爷劝阻救下我,让我住在这里。”
“可是,我活着又能如何?”老人语气讥嘲:“时家满门几百条人命,皆死于我。我虽活着,然日日良心难安。我全了对老夫人的忠义,却始终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
季宁远面无表情,不语。
“也罢。”老人最后叹息一声,神色决然。
他起身,蹲在桐树下,仔细挑好位置,吃力地挖起来。
很快,他眼前就出现一个木质盒子,里面有一块已隐隐发霉的令牌。
老人将令牌递给季宁远:“我虽然饱受良心谴责这么多年,但同样是苟且偷生活了这么多年,总要承老夫人的情。你是她的孙子,这令牌,交给你也好。”
“当初我并没有偷走那孩子的打算,是有个黑衣人来见我,将我痛斥一通,唤醒了我心中良知。”
“他临走时,落下了这块令牌,只怕他自己都没发觉。我不认识这令牌,最终只妥善保存,等着它重见天日的时候。”
季宁远接过令牌。
一块同样是木质的令牌,许多地方都已经发了霉,上面镌刻了一匹马。
但就他所知,没有哪个组织的标志是一匹马。
除此之外,这块令牌便没有任何其他线索了。
“告诉少主这些,我这里再没有底牌。”老人忽然笑了笑,浑身轻松。
“我不知岭南季家到底与时家有什么恩怨,能够让你们如此不死不休,但那不是我关心的事情了。”
“还请季少主替我给老夫人传话,就谢谢她这些年的照拂。这份恩情,我只能来世再报了。”
老人罢,在季宁远和玉檀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一头朝那高大桐树撞去。
咣的一声,老人倒在地上,额头涔涔地冒着血迹,死状惨烈,但嘴角却带着祥和的笑意。
季宁远与玉檀陡然变色。
一刻钟后,主仆二人为老人收敛了尸骨,将他草草埋葬。
季宁远将令牌收拢袖中,起身离开。
经过拐角时,他余光突然注意到一块熟悉的衣袂,眼睛一眯,给玉檀示意。
玉檀示意,不动声色前去,悄然指挥隐在暗地里的暗卫,捉住那个人。
那人最后被粗暴扭送到季宁远跟前时,季宁远嘴角勾了勾,似笑非笑。
正是时羡。
可这地方除了祖母无人知晓,就连他也查不到,询问祖母后才赶来。
时羡孤独一人,在岭南毫无根基,如何能找到这里?
捏紧袖中令牌,季宁远神色发冷,令人如坠寒窟:“你为何会在这里?”
时羡抬头,目光饱含恨意,神情桀骜,并不言语。
季宁远漠然:“带回去。”
他千里迢迢将时羡和柔星从宗月中带回来,自然不是让这两人过好日子的。
一到岭南,时羡和柔星就被层层监视把控,他没想到,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时羡也能神不知鬼不觉过来。
宗月在岭南的势力范围有多大他心中有数,哪怕能做到如此,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这里又不是什么要之地,对宗月来没必要付出这么大代价。
不可能是宗月暗中帮忙。
时羡不肯也可以,关到望春阁严刑拷打就是了,只要还吊着口气,怎么折磨都无所谓。
他担忧的是这块令牌背后的主人。
十几年前的黑衣人,安全长大的时羡,暗地里给时羡投递消息的人。
桩桩件件,都明有人在暗中蛰伏,甚至时刻准备咬季家一口。
这让他如何不会不寒而栗?
“你去拓印这令牌的式样,秘密交送给摘星楼。”
回到季家,季宁远在书房静坐半晌,仔细摩挲这令牌,最终交给玉檀。
“啊?”玉檀诧异,还是将令牌接过:“只给令牌吗?”
“付报酬,走正常步骤,告诉他们,不计物力财力,我要得知一切关于这令牌的资料。”季宁远神色平静。
宗月的摘星楼在刺杀与收集情报方面都是一绝,他何必为难自己呢。
背后之人要对付季家,他身在局中,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还不如让宗月去查。
“是。”玉檀颔首,面有犹豫:“不过时羡被咱们关到望春阁的事情,京都那边不可能不知道这令牌的资料,就算查到了,他们真的会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