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qt;稳住，你不能弯！&p;qt;);

    这天付宇峥晚班,

    下班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十点。

    下午的时候科室送来转院的重症患者，从救护车上被推下来的时候，额前到头顶一道十多厘米长的口子正“哗哗”往外涌血,

    不要钱的自来水一样，进医院大门的时候人就已经昏迷,

    只能立即联系术中心，加一台紧急术。

    术中心那边正在做前期准备工作,

    时间不等人,

    付宇峥步履生风,

    接过助递过来的患者病例，一边翻看一边穿过玻璃回廊。

    随行一起赶往术中心的医生们对于他这种“竞走式”的脚速已经百炼成钢,

    大不了他走着,

    其他人跑着跟上——没办法,

    谁让人家付医生天生一条大长腿，一步更比三步强呢。

    就很泰然，并且丝毫不慌。

    付宇峥目光掠过转院记录,

    微微皱眉,

    问身边的助：“从二院内分泌科转来的？”

    身边的医生咳了一声，：“啊是。”

    付宇峥：“二院确实名不虚传，内分泌科都能给人开瓢了？”

    而且开就开了,

    同属于综合类医院，也不是做不了头部急诊缝合,

    费什么劲在这么紧急的时刻转院？

    “”

    梁医生适时凑上来,

    将几张核磁影像从袋子里拿出来，递到付宇峥面前：“呃付老师，您看看这个。”

    付宇峥接过影像，冲着回廊玻璃墙随一举,

    午后阳光透射而来，患者颅内下丘脑垂体区域一块肿物阴影很明显的暴露在视线中。

    付宇峥将影像片装进袋中，瞬间明白了前因后果。

    颅咽管瘤——怪不得患者要长期问诊于内分泌科，由于肿瘤生长位置影响体内激素水平，直接导致了这位成年男性患者性功能水平，付宇峥将病例粗略向前翻了几页，果然看到了这位患者一年以来的就诊记录，所用药物主要都是治疗性功能障碍方面的，不是阳痿就是早泄。

    而现在病因明确，转到清海神外科也就是理所当然。

    片刻间，无菌更衣室到了，付宇峥合上病历本，没时间再详细审阅，递给一旁的医生，问：“什么时候发现脑部肿瘤的？”

    负责转院接诊的刘医生：“那个就两个时前。”

    “”付宇峥脱下白大褂，任术中心的护士帮他系上湖绿色无菌服的腰带：“然后一激动就以头抢地，喷个血彩庆祝一下？”

    “”

    旁边正在穿术服的几个医生闻言没忍住，俱都“噗嗤”笑出声来。

    这么久的相处下来，他们也算发现了付医生的一个特点，怎么呢，高冷是真高冷，但这寒声冷调中若是带着嘲讽技能，那绝对也是威力无穷，必须是能一句话直接把人憋出心梗的个中高。

    刘医生忍着笑，回答道：“不是关键这哥们儿心理建设太脆弱，这一年的时间一直在治自己那个什么的毛病，结果最后发现，问题不在下面，居然在上面，顿时崩溃了，据还没等出了核磁室的门，直接一脑袋撞r上了，当时嘴里还大吼着‘该硬的地方不硬，我要这铁头有何用！’那场面嗐！”

    付宇峥穿戴整齐，整张脸掩藏在医用口罩之下，只留一双深邃冷眸，目光冷静没有温度，听完刘医生绘声绘色的复述后，连一丝笑意都没有外露，直径转身走到门口，用脚尖触碰门下的电动闸钮，走出了更衣室。

    刘医生奇异地“哎”了一声，戴套的功夫回身问身边同仁：“我讲的不好笑吗，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一干“绿衣天使”们乐不可支地安慰他：“不能不能，是咱们付主任笑点太高，别往心里去哦对了，今年院里元旦联欢，你就代表咱们科室光荣出战段单口相声吧，好歹不能屈才啊！”

    进入术室，一切准备工作都已经就绪，这时一名护士急匆匆地跑过来，对着门外的对讲视频喊道：“付医生，付医生等一下，家属有术要求！”

    付宇峥有些意外，微微蹙眉，问：“什么要求？”

    “家属强烈要求开颅，什么都要直接切除肿瘤！”

    “不可能。”付宇峥声调冷静：“颅骨受损，颅内系列检查都没有做，而且目前肿瘤体积太大，直接切除就是找死，跟家属，今天只能局部缝合，肿瘤术需要等经过放疗，瘤体达到术标准时才可以做，而且全切还是次切也要根据患者届时的实际情况决定。”

    “我了，可是家属不干啊！”护士急道：“尤其是他老婆，哭喊着什么‘受罪只能受一次，脑壳哪能开两回’，非得今天给她老公切个干干净净利利索索的——付医生，怎么办啊！”

    付宇峥平复着呼吸，将自己的情绪控制在术前最理想的范围内，没什么感情地一锤定音：“联系医患办，让他们协调解决。”顿一秒，又问：“术前通知单和麻醉同意书都有签字吗？”

    麻醉师适时回答道：“都签了。”

    付宇峥点点头，不再废话：“那开始术。”

    *

    这台加急术结束后，付宇峥又在医院脚不拾闲地忙了大半天，在医院职工中心的浴室冲完澡出来，已经晚风阵阵，月朗星稀。

    一整天，他除了术结束后喝了一杯浓茶提神外，根本粒米未进，开车出了医院大门，胃部的阵痛感才后知后觉地反扑而来。

    然而，付宇峥丝毫没有先去吃点东西安抚一下可怜的肠胃的想法，工作结束了，可是还有更棘的事情在等着他。

    车子停在楼下停车位上，付宇峥隔着浓浓的夜色，习惯性地望了一眼家里窗户的方向。

    不上是什么心理，虽然他为人清冷不好接近，哪怕在流金铄石般的炎热夏季，周身也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清冷气质，但是从到大，他却始终偏爱暖色调的灯影光晕。

    无论是白炽灯还是led灯，在他看来，都不如那一捧烛火暖融般的光亮，能照得人内心平和舒定。

    而现在，透过铅色稀薄漂浮四散的浅淡云影，透过二十六层客厅窗户，投射到他眼底的那抹暖黄色的光亮，像是驱逐了这一天积累沉淀的所有疲惫，让他有一种放空失重的错觉，虽然极不真实，但却让人滋生出不可名状的贪恋。

    付宇峥锁车上楼，走到电梯间门口时忽然想，到底是真因为那束宁静的暖光，还是因为那束光亮背后的人影？

    他从来孑然一身，又何曾尝试过这样被安静等待着的滋味？

    开门声惊醒了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的仉南，他长时间服药，药物作用下生物钟已经基本形成，平时的这个时间，付宇峥早就耳提命名地催促他去洗漱休息，哪怕是值夜班，也必然会一通电话打到家里的可视座上，一定要看见人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准备入睡，方可罢休。

    而今天不同往时，仉南在六点多的下班时间没等来回家的人，三个时后也没等来那通让他安眠的电话。

    付宇峥进门后，将车钥匙随放在玄关置物架上，低头换鞋，仉南从沙发上起身，抻了抻睡衣下摆，：“回来了，今天好晚。”

    “晚班。”付宇峥换好鞋进屋，站在和他相距五步的位置上，两人沉默对视几秒，各自无言，半晌，付宇峥问：“现在还清醒着？”

    仉南心里沉了沉，嘴角勾出一个惨淡的笑痕，点头：“醒着。”

    也不知道这究竟是算老天成全，还是天公不作美，之前仉南间歇清醒的时间最长不过两个多时，而这一次，偏偏持续了将近快十二个时——看来是躲不过去了，冥冥之中注定了他今晚要走“坦白从宽”的康庄大道。

    付宇峥捏捏眉心，走到沙发上坐下，清寒低沉的嗓音中带着一丝疲惫的喑哑：“正好，聊聊吧。”

    聊聊是一定的，毕竟这话在林杰的诊疗室是仉南亲口的，而如今坦白对象深夜回归，眉宇间的疲态藏都藏不住仉南深深叹了口气，转身向餐厅走去：“可以，不过你先吃饭。”

    付宇峥有些意外，刚要开口，就被餐盘底边磕在实木餐桌上的声音打断，仉南站在餐厅，将始终闷在砂锅中，火温着的薏米南瓜粥端下来，冲客厅喊了一嗓子：“坐着干什么，去洗，来吃饭。”

    付宇峥隔着橙黄的光影，看着仉南将砂锅粥端上桌后，又转身去了厨房，不一会儿，陆陆续续地将凉碟刚拌好的凉菜端回来，再去拿碗筷，心中一时五味杂陈，最后他用力揉了揉脸，还是依言去洗了，来到餐厅。

    仉南盛好了两碗粥，在付宇峥对面坐下，付宇峥瞧着他拿起骨瓷勺，问了一句：“你也没吃？”

    “没。”仉南喝了一口粥，觉得不是很甜，：“等你回来一起呢，冰糖好像放少了，你尝尝。”

    他语气平淡自然，自然到那一刻付宇峥甚至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他们本就应该如此，平白无奇的工作回来，晚归的夜，等待的人，和一碗温热的粥。

    他被自己这样的念头惊得心中一跳。

    等付宇峥安静地喝过半碗粥，苍白疲惫的面容有了一丝缓和，仉南终于放下勺子，抬起头，：“我先道歉，不管怎么，无论出于什么原因，这件事瞒着你是我不对，确实办得不太地道。”

    这话题转换的连个“预备开始”都没有，付宇峥前一秒还沉浸在南瓜粥的香甜之中，下一秒险些就咬了舌头，好在素来没什么表情的面部肌肉解救他于无形，缓上一口气，他没接这句“道歉”，只是问：“林杰怎么？”

    仉南言出必行，将上午林杰那边的评估结果全盘托出，最后总结道：“林医生，如果能够维持目前状态，那我”

    “怎么样？”

    “趋于痊愈。”

    这四个字得平静，而后两人纷纷保持了长时间的缄默不语。

    许久，付宇峥放下瓷勺，：“恭喜。”

    仉南心中忽然凄凉，嘴角的笑容勉强至极：“要多谢你。”

    如果不是付宇峥一而再再而三地打破自我原则，陪着他演出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闹剧”，恐怕他现在仍在现实与妄想的平行世界中沉沦迷失，如果不是付宇峥将中的剧本从“陆语行”切换到“季辰”，在混乱的异想空间中还紧紧拽住他，奋力将仉南往现实世界中拖，恐怕他的问题早已经演化严重到不是药物和心理治疗就能疗愈的程度了。

    而付宇峥这样的人，冷淡、桀骜仉南很久之前便蛰伏于心中，蠢蠢欲动想要问的那个问题，此时终于于雨后春笋一般，一旦冒出个头，就再也压抑不住。

    他双撑在餐桌桌面，指腹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狠狠用力，像是要借着这样的力量给自己平添一份孤勇，他问：“能告诉我，为什么一直帮我吗？”

    付宇峥掀起眼皮看向他。

    许久，反问道：“你觉得，我是为什么？”

    仉南：“”

    我问你还是你问我啊？

    玩不起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　　十九：你俩痛快点，实在不行就床上（b）打一架！

    付峥：打架？呵，我让他一只的。

    仉南：呵呵，谦虚了，我让他三条腿的（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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