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结局之二
魏廷茂欣喜之下, 猛地从床上抱起她, 哈哈大笑:“我有儿子了!我有儿子了!”
刘湘婉吓得脸色一白, 忙拍了拍他的手, 慌张道:“声点!如今家里正办丧事,你这样开怀大笑让人听到还不得扣上不孝的帽子。”
魏廷茂嘴角的笑容一敛, 冷冷道:“他们死的可真不是时候!”
刘湘婉皱眉:“相公……”这人便是心里这般想,也不可随意出来!
魏廷茂抱着她坐在床边, 轻声道:“那人会死确实在我意料之中, 却没想到父亲如此深情竟愿陪她一同赴死, ”话音一落, 只见他脸色阴霾,冷笑道:“怪不得这些年他总对不住我娘,原来早生了外心。”
“相公,如今二老都已过世,你莫要在纠结往事了!”这样只会庸人自扰!
“夫人,你道为夫为何会为尧哥他们求情?”
“你是?”
魏廷茂冷哼:“人之将死, 其言也善, 只是未料那人临死还不忘算计我!”声音一顿,又道:“为夫事先便知晓他们的计划, 遂大殿之中无人站出护驾时, 唯有我站了出来, 顺势立下大功,唯有这样才能洗清我身上的疑点……”
“相公……”
“若我不向陛下替尧哥他们求情,陛下及同僚乃至天下人会如何看待为夫, 即便我立下赫赫战功,也改变不了我冷血无情的那一面,而这样的我,在陛下面前还能委以重用吗?”
“相公,莫要这样自嘲!”
魏廷茂轻轻摸着她的肚子,低叹道:“若不是尧哥为我通风报信,我焉能跟老太爷还有太子联手策划这出戏?”
刘湘婉身子一僵,喃喃道:“祖父?怪不得四姐会殁……原来……”
“夫人无需担忧,我已知晓宫中那位宁嫔娘娘乃你娘家四姐。”
“她殁了……”一日之间,她们都从这世上消失了!
“不知死活的人,死了也活该!”魏廷茂顿了顿,又道:“即便没有尧哥为我通风报信,我也会替他们求情,诚如你所,无论我承不承认,他们都是我的手足。”
“相公,此事你做的对!”
“不过依着那人的脾性,她会服毒自尽确实出乎我的意料,”魏廷茂嘴角不住冷笑:“我以为她会在圣上面前矢口否认,死不招,未料死的那般干脆!”
“也许母亲临死也在同你较劲。”
“算计诸多,最后竟被亲生儿子出卖,想想我心头这口恶气便舒缓的很。”
“逝者已逝,你又何必耿耿于怀,放过她何尝不是放过你自己。”
魏廷茂冷笑道:“只是她死的太过容易,让我心下难平罢了!”
“这世上并不是事事都能如你所愿,结果如你所想已是极好,”刘湘婉附上他的手,轻声道:“相公,如今我们有了孩儿,在不要纠结过往,我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夫人,为夫要跟你件事。”
“可是守孝之事?”
魏廷茂含笑点头:“我们的孩儿来的很是时候,若不然……”他还得等三年。
“三日后你要进宫去叩谢隆恩以及呈请丁忧一事。”
魏廷茂点头:“这三年为夫只能呆在家中,日日与你们为伴,你可会觉得为夫无能。”
刘湘婉横了他一眼:“这样才好,生孩子痛,带孩子更痛,到时哪儿容你胡思乱想,且在家带孩子吧。”
“我的儿子自要从被我带大!”
“你怎知我怀的是儿子,也许是女儿呢?”
“女儿也好,女儿似你善解人意,日后定能成为满京城闺中女子的典范。”
“莫要高兴太早,若你女儿出生,不得被你教养成左手拿枪,右手拿剑,成了舞刀弄枪的女侠,到时嫁不出去看你如何是好!”
“何须发愁?大不了我上门招婿!”
刘湘婉神色一愣,傻傻道:“我不过,你还当真啊……”
“我的女儿无论她手拿针线还是舞刀弄枪,只要她想,为夫都会为她办到。”
闻言,刘湘婉哭笑不得:“你疯了!别带着孩子们跟你一起疯!”
魏廷茂搂着她,右手轻轻抚摸她的肚子,下巴磕在她的肩上,轻声道:“如今这样真好,这样的日子才是我梦寐以求的日子……”
“咱们的日子只会越来越顺心,”刘湘婉想了想,轻声道:“我怀孕的事莫要透漏出去。”
魏廷茂身子一僵,缓缓道:“为夫明白你的担忧。”
刘湘婉靠在他怀里,眼睛越来越沉,喃喃道:“这时候不适宜……”话还未完,人已睡过去。
魏廷茂听着耳旁均匀的呼吸声,缓缓道:“睡吧!我守着你们!”轻手轻脚将她放在床上,为其盖上被子,看着她的睡颜,轻声道:“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们母子。”
一盏茶后,魏廷茂轻轻开门出去,赵妈妈满脸喜意的站在门外,对其福了福身,含笑道:“姑爷。”
“妈妈,这三日你要紧跟在夫人身边,切记不要让她累到,若她不听你的劝阻,派人寻我便是。”
“姑爷放心,老奴定寸步不离的跟在夫人身边。”
“夫人睡了,不许任何人扰她,”魏廷茂顿了顿,又道:“吩咐厨房,做些滋补的汤送来。”
“老奴省的。”
“对了,夫人怀孕一事不可喧嚷出去。”
“老奴明白。”如今府中乃多事之秋,不仅姑爷担忧,便是她也怕有人对姑娘心怀歹意。
魏廷茂叮嘱诸多,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方缓缓离开。
赵妈妈站在门外,看着姑爷的背影,嘴角的笑容如何也遮不住。
灵堂上,哲哥脸色惨白的扯着三哥的袖子,惊恐不安:“我们该怎么办?”
尧哥低声道:“能保住性命已是圣上开恩,日后的路只能靠我们自己。”
“三哥,没了爹娘,没了银子,没了仆人,我们如何在这世间立足。”
“四弟,怎么没有?你还有学问,日后可靠教书为生。”
哲哥一脸的不可置信,喃喃道:“三哥,你怎能这么,没了银子,我们如何生存,”神色猛地一震,一把拽住他的胳膊,焦急道:“我们去跟二哥求饶,可好?”
“四弟,你还没看清眼前的情形吗?”
魏瑾兮嗤笑道:“四哥,你去求那人,他不仅不会帮忙,不得还会借机讽刺你。”如今再也唤不出‘二哥’一词。
哲哥脸色发白,颤声道:“那我们该怎么办?”逐出京城,永世不能入京,手无缚鸡之力的他们,如何在这世间活下去,难道如灵堂中这些为奴为婢的下人,靠些许月利为生吗?他不要!不要!
“四弟放心,还有哥哥在呢?”
“三哥,你好歹娶了三嫂,可是我呢?我和妹妹虽定了亲,可家中出了如此大的变故,他们却一直未曾派人过来吊唁,便明他们已存了退亲的心思。”
此言一出,魏瑾兮脸色一白,身子一软坐在地上,喏喏道:“退亲……”爹娘过世这么长时间,与她定亲的人家却未曾派人过来,足以表明他们的态度,罪臣余孽的子嗣,谁敢与之结亲,遂等待她的唯有退亲这一条路。
尧哥早已想到,只是未曾出来罢了,低叹道:“妹妹,万事有哥哥在,待我们离京后,哥哥重新为你择一门好亲事。”
魏瑾兮眼眶含泪,苦笑道:“似我们这般的罪臣余孽还能有什么好亲事。”
哲哥脸色惨白,脚步踉跄下,癫狂道:“不行!我要去寻二哥!我要去寻二哥!”
恰巧魏廷茂过来,哲哥飞快跑过去,慌张道:“二哥,你去陛下面前为我们求求情,可好?娘所行之事,我们什么也不知情,你去求陛下宽宥我们,可好?”
魏廷茂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你就不怕适得其反。”
“二哥,爹爹已经过世,难道你真想身边再无至亲之人。”
魏廷茂眼睛微眯,轻笑道:“四弟,还记得你咒骂我的事吗?”
“二哥,我错了……”
尧哥低叹一声,走上前扯了扯他的袖子:“四弟,莫要在自取其辱。”
哲哥面色如土,垂着头,低声道:“怎会这样?一夜之间我们成了罪臣余孽,我们可是皇亲国戚啊……”
魏瑾兮猩红着眼,凄厉道:“不仅我娘,便是我们也落得这个下场,你可满意?”
魏廷茂眸光直视尧哥,冷冷道:“三弟,他们还执迷不悟,需要为兄替你教训他们吗?”
尧哥脸色微白,瑟瑟道:“二哥,弟弟会好好管束他们,在不让他们去寻你麻烦,只求你别再了。”
魏瑾兮推开搀扶她的婢女,走上前冷冷道:“三哥,事到如今我们还怕什么?大不了一死,这样我们就能跟爹娘在地下团聚。”
魏廷茂眸光微冷,阴翳道:“还以为你是不可一世的郡主吗?”声音一顿,指着她冷笑道:“你们娘因何而死,你们心知肚明,却将她的死赖在我身上,好!好!那咱们便来掰扯掰扯。”
“二哥,弟弟求你别再了!”
“你们娘与大皇子意图谋朝篡位,事败后饮毒自尽,你们不敢去陛下面前诉苦,却不住寻我的麻烦,此为何?”魏廷茂冷笑道:“我在陛下面前拼着官位不要为你们求情,末了竟换来你们的咒骂。”
三兄妹脸色瞬间惨白,不住后退。
“我从来就不是好相与的性子,遂你们不要试图挑衅我的底线,如果要怨就怨你们娘,为了那至高无上的权力,不仅葬送了她自己,更葬送了你们的锦绣生活。”
闻言,魏瑾兮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哭爹娘的死,哭日后的生活,哭所有她本不该承受的一切。
哲哥双目无神,呆滞道:“二哥,你当真不管我们吗?”
魏廷茂冷笑道:“从大,谁曾管过我,”抬手猛地扯开他的衣领,露出斑驳的胸口,讽刺道:“看到这些伤疤没?我能有今日的成就,靠的是自身的武艺,拼的是我的命,我能如此,你们怎就不能!”
尧哥面色如土,低声道:“二哥,你放心,日后弟弟就算饿死街头,也不会去你家门口要饭。”
“倘若你能做到此点,我敬你是条汉子!”话音一落,魏廷茂甩袖而走。
夜半时分,刘湘婉半靠在床边,轻声道:“姑爷回来了吗?”
赵妈妈不答反道:“姑娘,您身子弱,还是再喝一口汤吧!”
刘湘婉摇了摇头,轻声道:“妈妈,孩子刚上身,我怎一点感觉也没有。”
“姑娘,这胎儿刚上身需多加注意,尤其前三个月不能动了胎气,直至三月后胎稳了才能外出行走。”
“妈妈,那您这么,我岂不是三个月不能出府。”
赵妈妈又舀了一勺汤放在她嘴边,轻声道:“只要您身子康健,腹中的少爷才会安稳。”
刘湘婉噎了下,低叹道:“妈妈……”见她一直抬着手,无奈之下张口喝下。
赵妈妈眉眼透着喜意,将汤碗放在一旁的矮凳上,扶着她躺下,柔声道:“姑娘,明日还有的忙,您还是早些休息吧!”
“可我还不困……”
“您是不困,可您腹中的少爷不困吗?”
刘湘婉又噎了下,悲催道:“妈妈,我不过是怀个孩子,至于让你这般心谨慎吗?”
这时,魏廷茂走进来,淡笑道:“夫人又在闹什么妖?”
赵妈妈福了福身,端着汤碗,轻手轻脚的退下。
刘湘婉低叹道:“今儿真是让人又惊又喜的一日。”
“夫人,这几日府中办着丧事,人来人往,为夫定然顾及不到你,遂让赵妈妈贴心服侍你,待他们下葬后,尧哥他们也会离京,届时咱们搬到陛下赏赐与我的府邸,到时没了旁人,自是你想怎样便怎样。”
“尧哥他们可有甚?”
“能甚?”
“他们一辈子没出过京,不知能去哪?”
“脚下的路都是人走出来的,日后如何且看他们,”自知晓她怀孕,魏廷茂总忍不住摸摸她的肚子,轻声道:“为夫在陛下面前替他们求情,有心人自然能瞧出这其中的道理,遂不会有人为难他们。”
“四弟他们虽有些心思,心性到底不坏!”
魏廷茂淡淡道:“在你眼中有过坏人吗?”
“你难道不是坏人吗?为了娶我,可谓机关算尽。”
“那只能为夫对你的情意,感天动地。”
三日后,魏廷茂做主将魏松与三公主合葬在一个山头,尧哥三兄妹据理力争,面红耳赤的反驳:“二哥,娘希望葬在离皇家陵园的附近。”
魏廷茂挑眉,淡淡道:“你觉得陛下会同意吗?”
魏瑾兮涨红着脸,脆声道:“即便不葬在皇家陵园附近,还有魏家祖坟呢?”
魏廷茂再次挑眉:“你不怕魏家先祖看到他们,气的从坟墓里跳出来。”
“二哥……”兄妹三人瞪大了眼睛,异口同声道。
“他们二老生死相随,将他们葬在有山有水的地方不好吗?”
兄妹三人回头看了一眼,山乃光秃秃的山丘,水则是不远处的河沟,这哪里是什么好墓穴,明明是他在报复爹娘。
“怎么?你们不乐意?”
“二哥,爹娘生前便是有再多的不是,如今已然过逝,为何你不能寻个依山傍水的地方让他们入土为安。”
魏廷茂冷笑道:“他们配吗?”
“你……”
“一个意图谋朝篡位的公主,一个冷血无情的薄情汉,天下之大,风景无数,可属于他们的地方唯有此处。”
“二哥,你当真这般不留余地。”
“有因才有果,我能为他们披麻戴孝,也算尽了彼此最后一丝情分,遂你们莫要要求太多,”魏廷茂神色一顿,又道:“今日一别,你们再不会入京,又何必在乎他们葬在哪里。”
只见三兄妹面如死灰,无声的张了张嘴。
胳膊焉能拧过大腿,结果自是遂了魏廷茂的心,尧哥三兄妹看着爹娘的棺材缓缓放进去,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唯有魏廷茂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如今这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怨得了何人。
半刻钟后,众人互相搀扶的往回走,尧哥上前一步,轻声道:“二哥,此番回去我们便要离京。”
魏廷茂脚步一顿,轻声道:“银钱我已让你二嫂备好,”随即低叹一声:“三弟,日后你要承担起做哥哥的担子,知道吗?”
“二哥,自此以后,咱们兄弟天各一方再不能相见,以往弟弟不懂事,还妄你莫要记在心上,只求你……”
“我不想听到的话莫,”魏廷茂神色一顿,拍了拍他的肩膀:“可有想好要去的地方?”
尧哥垂着头,低叹道:“岳父让我去扬州,大舅哥在那里当差。”
“扬州?”魏廷茂沉吟片刻,轻声道:“扬州是个好地方。”
到了宁远将军府,只见大内总管指派太监们陆陆续续搬着府中的物件,魏廷茂瞥了他一眼,淡笑道:“黄公公。”
黄公公躬身揖礼:“魏将军。”
“想不到黄公公办事这般迅速,陛下得知后,定会褒奖您办事妥帖。”
黄公公脸色一僵,讪讪道:“为陛下当差,自是轻乎不得,”看向身着孝衣的尧哥三人,讽刺道:“陛下有旨,宁远将军府内所有东西都要归入国库,遂你们三人离开时,不可带走一丝一毫,便是府中树上落下的树叶也不可捡,知道吗?”
尧哥三兄妹脸色惨白,世间冷暖,不外乎如此!
魏廷茂挑了挑眉,淡淡道:“黄公公,不知本将军的东西……”
黄公公恭维道:“魏将军,凡是属于您的东西,自是随您拿。”
“如此多谢黄公公,”魏廷茂看向神色僵硬的三兄妹,淡淡道:“你们随我来。”
尧哥知晓倘若此时开口,定然讨不到什么好处,遂沉着脸拉着弟妹跟在二哥身后,慢慢走去他的院子。
内室,刘湘婉正在安抚惊慌失措的三弟妹,这时,见相公带三弟他们过来,忙起身淡淡道:“可有看到那些人?”
魏廷茂点了点头,轻声道:“可有吓到你。”
刘湘婉摇了摇头:“我倒是无事,不过三弟妹受到不少惊吓。”
尧哥走上前,拉着夫人的手,喃喃道:“让你跟我受委屈了!”
尧哥媳妇能甚,事到如今,心中唯有苦笑,她能跟相公和离不成,一旦和离,娘家名声便坏了,遂唯有咬牙跟着相公走下去,含笑道:“适才你们走后不久,他们便闯了进来。”
尧哥不住的安抚她:“无事就好!无事就好!”
魏廷茂扶着刘湘婉坐下,缓缓道:“东西可都置办妥当?”
刘湘婉点头:“东西都安置在怀化将军府。”
魏廷茂瞥了众人一眼,淡淡道:“如此咱们走吧!”
尧哥低声道:“二哥,府中的下人呢?”
“自有他们的去处。”魏廷茂真不知该他什么好,如今自身难保,还有心惦记下人们的去处,淡淡道:“先管好你自己吧!”
尧哥低叹一声,扶着夫人的胳膊跟在二哥身后。
魏家众人什么也没拿直接离开,黄公公笑的眼睛眯成一笑线,这次被派来没收魏家的府邸,可是妥妥的肥差,遂即便得罪魏将军,他也要大捞一笔。
大门外面停着三辆马车,魏廷茂淡淡道:“上车吧。”心翼翼扶着刘湘婉的胳膊上了马车,马车往城门外驶去。
待他们到时,只见六七辆马车停在凉亭处,马车旁立着七八个将士,见此,尧哥神色一震,喃喃道:“二哥……”他没想到二哥会为他们准备这些东西。
“你我分别在即,我所能做的都做了,无论你们心中怨恨我也好,感激我也罢,我皆不在乎,”魏廷茂从夫人手中接过包裹
,淡淡道:“我准备了三份银子,且包裹里写了封信件,你们到了扬州,若是遇到麻烦可凭此信件去寻那人帮忙。”
尧哥眼眶微红,低声道:“二哥……”
魏廷茂指了指站在马车旁的将士们,淡淡道:“我派他们护送你们去扬州。”
此言一出,哲哥与兮儿低着头,不言不语,尧哥对其恭恭敬敬揖了一礼,轻声道:“大哥,弟弟懂得不多,不过官场凶险,日后还妄你多多保重。”
魏廷茂颔了颔首:“时候不早了,你们也该启程了!”
除了服侍尧哥三兄妹的贴身婢女及厮,其余人皆被留在京城,尧哥牵着夫人的手决然离开,至于哲哥与兮儿,至始至终未曾过一句话。
“相公,可是感伤了?”
“只要人活着,其他又有何重要?”
“咱们回去吧!”
魏廷茂看了眼他们的背影,喃喃道:“至此一别,终生再不得相见。”
皇宫中,探子跪在地上禀告完所闻,半响后,方听圣上低叹道:“青墨是个有心人!”
李公公声道:“陛下,魏将军能不计前嫌做到这一步,难得啊!”
圣上点了点头,轻声道:“一会儿你派人告知黄公公,宁远将军府里的东西凡青墨看中之物,皆给他送过去。”
“老奴遵旨。”
此时,唯有圣上一人坐在书房中,倘若青墨对魏家人不理不睬,亦或者落井下石,这样的人他自是不会重用,身为臣子既要忠君又要明辨是非,缺了其中之一,皆是不堪大用。
夫妇二人来到新府邸,刘湘婉看了看四处的景致,轻声道:“此处虽比不上宁远将军府的景色别致,但终归是属于我们的家。”
魏廷茂拉着她的手,轻声道:“夫人,待你生子后,想要如何修葺还不是随你心意。”
“的也是!”刘湘婉往前走了几步,含笑道:“趁此机会,咱们熟悉下府邸。”
自三公主过世,接二连三的喜事从天而降,直喜的赵妈妈合不拢嘴,脚步轻快的跟在姑娘身后,招银招娣更是不用,本是姑娘身边贴身服侍的婢女,如今姑爷有了新府邸,唯姑娘一人独大,可想而知,她们的地位自是水涨船高。
“咱们刚搬来,若你觉得寂寞,可接两位妻弟过府陪你。”
刘湘婉眼睛一亮,神色激动道:“这样好吗?”
“如今府中唯你是从,谁敢不。”
刘湘婉想了想便作罢,公爹刚过世,他们怎能宴客,到时处处欢声笑语,让旁人作何作想,遂缓缓道:“还是过些日子吧!”
“有何顾虑?”
“丧事还未过去,焉能大张旗鼓的宴客。”
“你啊……”
刘湘婉挽着他的胳膊,慢慢往府里走,不是指着那处建个假山凉亭,便是指着这处种些奇珍异草,夫妇二人言笑晏晏的规划着府中的景致。
三月后,刘湘婉的胎终于坐稳了,魏廷茂迫不及待的派人通知所有至亲好友,见此,刘湘婉涨红着脸,羞愧道:“你这样做,让我如何外出见人?”
“夫人,你要体谅为夫,与我同岁之人,皆育有儿女,唯有我,膝下有空,如今好不容易盼来自己的子嗣,自是要广而告之。”
“你……你告诉我娘家人即可,怎连大姐、三姐、五姐及七妹那里都派人通知。”
“她们可是你至亲姐妹,如今你怀了孩子,自然要告诉她们这个好消息,趁此机会讨教一些经验。”
刘湘婉无语的看着他,这人是不是欢喜疯了!自早上大夫过府替她把脉,胎儿满三月,如今结结实实呆在她肚子里,喜得他嘴巴合不拢。
只见魏廷茂在屋中来回踱步,直看的她头晕眼花,不由开口道:“你且坐会儿,看的我头晕。”
此话一出,魏廷茂坐在她身旁,心翼翼的搂着她,耳语道:“大夫,胎儿满三个月便可行房。”
“你……”刘湘婉羞的脸色绯红,气的伸手捶他:“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怎可问这种事,怪不得大夫给她看诊时,一脸揶揄之色。
魏廷茂声道:“自你怀孕,为夫即怕你摔了又怕你碰了,恨不得将你绑在裤腰上,时刻不离我左右,”顿了顿,又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事让为夫甚是恼火。”
“何事?”
“夜深人静时,为夫总是疼痛难忍,”魏廷茂拉着她的手放在那处,轻声道:“夫人感受到了吗?”
刘湘婉仿佛烫到一般缩回手,脸色涨红:“你不要脸!”
“我要脸的话,能让你怀上孩子!”魏廷茂揶揄道:“不过还好为夫终于熬到你满三个月,日后……”
刘湘婉恼羞成怒的拧了拧他腰间的肉,恨声道:“你怎能如此面不改色出此话。”
魏廷茂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夫人莫恼,为夫也是一时激动有些忘乎所以。”
“我听不得你的荤话,遂日后在不要这般胡八道。”
魏廷茂搂着她,喃喃道:“好,为夫再也不了!”
这时,赵妈妈进来禀告:“姑娘,三姑娘,五姑娘及七姑娘一同来府探望您。”
见此,刘湘婉横了他一眼,嗔怒道:“看你做的好事。”
“没料你们姐妹之间感情这么好,”魏廷茂心翼翼的松开她,轻声道:“为夫去书房,你们姐妹可在此聊天。”
刘湘婉冷哼:算你知趣!
魏廷茂走了两步,想了想回头对赵妈妈吩咐道:“盯着夫人,忌口的东西不能让她碰,知道吗?”
赵妈妈躬身点头:“姑爷放心。”
闻言,刘湘婉脸色青白交错,自相公丁忧,便日日待在府中陪她安胎,前几日还好,可时日一长,她便受不了,这个不让吃,那个不让碰,但凡她走出房门,身后便跟着哼哈二将,害得她想吃的不能吃,想作甚又被其禁止,这才怀孕三个月,还有六个月的日子要熬,一想便头大,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不一会儿,三姐五姐七姐一同进来,脸上的笑容怎么也遮不住,三姐心翼翼走上前扶着她坐下,柔声细语道:“六妹,如今你身子娇贵。”
“三姐,你又不是没怀过孩子,何必这般大惊怪,”刘湘婉看向旁边笑意盈盈的二人,忙道:“五姐、七妹,你们快坐。”
三姐揶揄道:“我还不是担心你!如今六妹夫丁忧,倘若你没怀上孩儿,他怕是又得等三年才能当爹,想想都替他发愁,”眉毛一挑,又道:“不过没想到六妹肚子这般争气。”
“三姐,你……嫁人后,话越发的没羞。”
三姐翻了个白眼:“都是过来人,何必这般遮遮掩掩,以往七妹没嫁人,姐姐话尚需顾及三分,如今她嫁人了,咱们姐妹间自是要聊些闺房中私密话。”
姐妹三人没她脸皮厚,脸色绯红道:“三姐……”
三姐毫不在意的挥挥手,神色极其自然:“六妹,姐姐跟你,趁你怀着孩子,定要好好享受这个时候,”神色一顿,又道:“待孩子生出来,便是你遭罪之日。”
五姐感同身受的点头:“六妹,姐姐甚是赞同三姐所言。”
七姐不明所以,皱眉道:“这是为何?”
“孩子生出来后,他们会无时无刻的找你,假使他们不找你,你也会恨不得将他们放在眼皮底下,轻易离不得。”
“三姐所言极是,”五姐轻声道:“如今不是闺女离不得我,而是我离不得她。”
刘湘婉轻轻抚摸肚子,低声道:“三姐,我跟你情况不一样……”三姐怀孕时,三姐夫虽挂个闲差,却也不似相公日日待在府中,恨不得她走哪儿跟到哪儿。
三姐挑了挑眉:“此话怎讲?”
“无甚!罢了!”刘湘婉话音一转,嗔怒道:“你们也真是,怎全都来了?”
“这么大的喜事,我们焉能不来,”三姐沉吟片刻,轻笑道:“想必大姐已在来的路上,再过半个时辰便会来府。”
“你们……”话到此处,刘湘婉焉能不感动。
赵妈妈含笑道:“姑娘,老奴去厨房准备饭菜。”
“妈妈快去!多备些姐姐们爱吃的菜色,”刘湘婉拉着三姐的手,看向五姐及七妹,轻声道:“你们难得来,午膳便留在这,我们姐妹也好话。”
“本就算在此用过午膳方回去。”
五姐轻声道:“六妹,如今身子可有哪里不舒服?”
刘湘婉摇了摇头:“都好!只不过日日被拘着,无聊的很。”如今别用针线发时间,走到哪都有哼哈二将跟着,无聊时只能看些札记发时间,却也不能超过半个时辰,只因哼哈二将怕累到她的眼睛。
“如今你胎稳了,可回娘家坐坐。”
“我倒是想,只是不知相公是否会同意。”
三姐揶揄道:“六姐夫紧张你实属正常,似他这般年岁当爹,怎能不担忧你及腹中的侄儿。”
话音一落,刘湘婉诧异道:“三姐,妹妹有个问题一直郁结于心,不知你可否相告。”
“何事?”
刘湘婉低声道:“明明我相公比你大上好几岁,为何你唤他‘六妹夫’如此自然?”
三姐脸色一僵,讪讪道:“辈分使然,辈分使然!”
五姐噗呲笑出声:“三姐,我可没你那般神色自若,每每唤‘六妹夫’,总是忍不住起一身起皮疙瘩。”
三姐想了想,低笑道:“许是我脸皮厚,不甚在意这个。”只要想到她唤‘六妹夫’,而他一脸吃瘪的脸色,心中便暗笑不已。
姐妹四人慢声细语的话着家常,半个时辰后,果真如三姐所料,大姐不仅来府还带了三大车的东西。
待她风尘仆仆的进来,刘湘婉走上前拉着她的手,轻声道:“大姐,你来就好,怎带这么多东西。”
大姐拍拍她的手,含笑道:“你有孕乃是喜事一桩,庄上的东西都是租户种的,鸡鸭鱼也都是他们养的,日后留着给你炖汤,滋补身子。”
三姐噘嘴道:“大姐,我跟五妹有孕时,也不见你这么上心。”
大姐瞪了她一眼:“你们跟她能一样吗?你们两个都有公婆在,可这诺大的怀化将军府里,尚无长辈坐镇,唯有六妹这个当家主母,怎能不让人惦记。”
刘湘婉挽着大姐的胳膊,娇声道:“还是大姐心疼我。”
三姐扯了扯嘴角,恨声道:“大姐,你就是偏心。”
“我是偏心,你那时候孕吐,我想法设法给你寻偏房,五妹身边没有老妈子,我特意寻了经验丰富的老妈子派过去伺候她,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适才怎没这些……”
三姐脸色一红,讪讪道:“大姐,你还记得呢……”
再看五姐与七姐坐在一旁,拿起丝帕遮住嘴角的笑意。
书房中,魏廷茂听着隔壁的欢笑声,嘴角不自觉发笑,这才是过日子,每日听着夫人柔声细语的话,感受他的孩儿在夫人腹中慢慢长大,看着她理府中中馈,陪着她散步、用膳,周而复始,乐在其中……
此时此刻,魏廷茂身上的戾气终于消失殆尽。